第九章 大获全胜
巫凌蒙带领两名随从拾阶而上，高声道：“第一个冲进大锤寨者，老子赏赐山寨里一半的金银珠宝和女人！”
一众山贼如同打了鸡血重新迸发出高昂的战意。
这时一股暗黄色的水流从顺着栈道流淌下来。
有人失声惊叫：“棉油，是棉油！”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要使什么毒计，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你推我挤，转身就逃，兴奋的嚎叫声亦变成了哭喊。
脸色苍白，仍未从重伤中恢复过来的邬元现身于十丈之外，一言不发点亮手中的火折。
巫凌蒙目眦欲裂，化成一道残影激射向山腰，撞得挡在路上的山贼骨断筋折，隔着十多丈的距离一掌击飞下落的火折，随后双掌齐出，全身的真气涌往掌心，整个手掌蓦地增大一圈，变得殷红如血，目标锁定邬元。
生死关头，邬元变成孤军奋战，连别在腰间的一对乌金钢爪都来不及取出，可在这一刻表现出他破釜沉舟的气势，曲蹲下伏，闷喝一声，与巫凌蒙拳掌相击。
天地陷入短暂的死寂。
邬元口喷鲜血，向后抛跌，随即被赶来的商越一把抄在肩上，临走前随手丢出另一只火折。
巫凌蒙亦不好受，胸闷欲呕，暴喝道：“一群蠢货，还不快逃！”
众贼如梦初醒，哭爹喊娘继续往山下奔逃。
火折掉落棉油中，整条栈道升腾冲天的火光。
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到后山。
向隆露出诧异的神色：“巫鞘峰倾巢而动，以压倒性的优势，仍未讨得半分便宜，看来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彭大锤。”话语稍顿，续道：“若再加上阁下，巫凌蒙今次能逃得性命便算他祖宗保佑。不过他巫凌蒙福大命大，亦是你大锤寨运气不佳，有本人牵制阁下，大锤寨还能有几分胜算？”
楚卓轩却起了另一番心思，大锤寨贼众虽匪气严重，但上下一心，悍不畏死，再加上彭大锤表现出的军事才能，若稍加训练，这将是一支纵横疆场的无敌劲旅。
向隆见楚卓轩久不回话，心中微怒，却也乐得这样对峙下去，时间拖得越久，对他珞珈峰越是有利，最好是彭大锤与巫凌蒙同归于尽，他便省了许多力气。
楚卓轩显然亦想到了此点，久等不利，决定立即出手，反手背后拔出止战刀。
气机牵引下，向隆目中寒芒暴涨，三尺青锋出鞘，抢先出手。剑锋缓缓画出一个半圆平刺出去，骤然如出洞的毒龙狂飞乱舞，发出急速的颤音，大步往楚卓轩迫去。
楚卓轩目光审视刀锋。
两人一静一动，丈许的距离眨眼即过。
向隆蓦地一声暴喝，颤音消散，手中长剑改刺为上撩，直取楚卓轩下阴，阴毒狠辣至极。
楚卓轩倒止战刀狠狠插入地面，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老子和你既没有杀父之仇，又无夺妻之恨，更没有强奸你老母，你为何要和老子的命n根子过不去？”
剑锋在刀身上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楚卓轩心中怒极，握起铁拳不断变换角度，追逐向隆迅若闪电的剑锋，手臂延伸至极限化成一式直拳，昼阳真气山洪般爆发，凝成一股高度集中的气柱。这是楚卓轩全身功力所聚，毫无保留，纵然是老道士亲临也要全力应付。
向隆甫一接触便知不敌，更骇然发现，那气柱竟如一枚高速旋转、开山破岩的钻头，步伐变换立即横移，气柱擦着他腋下轰进身后的一块巨石。
楚卓轩得势不饶人，又一脚踢中刀身，止战刀掘出一捧泥沙，披头盖脸地砸将过去。
向隆怎料到楚卓轩使出下三滥的招式，又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一身功力大打折扣，退避间眼角寒光一闪，手中长剑匆忙格挡。
一声爆鸣，三尺青锋寸寸断裂。
向隆被一股巨力扯得离开孤崖，落往山下的水湖，昏厥前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巫凌蒙完了。
楚卓轩听着崖底传来的水声，仍不解气怒骂一声：“他奶奶的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天越峰浑水摸鱼，下次别让老子看见你！”
冲天的大火燃烧半个时辰才渐渐熄灭。
两次进攻均损失惨重，巫凌蒙怒发如狂，终于孤注一掷，掣出背后的长矛，挑死一人：“敢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大锤寨一方士气如虹，主动涌下栈道。
双方短兵相接，展开了寸地必争的拉锯战。
只要有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即踩着同伴的尸体补上空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有数百人魂归地府。
巫凌蒙一声大喝，身后立即扑出两人，轮番向大锤寨一方发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这两人武功远远高出众人一截，出手狠辣，兵刃每挥动一次必有人倒在血泊里。
大锤寨开始节节后退。
巫凌蒙再次一声大喝，劲灌双臂标出手中的长矛，成功在人墙中打开一道缺口，随后巫鞘峰贼寇宛如冲垮堤坝的洪水，蜂拥上天越峰的平台。
彭大锤、商越、邬元三人并肩立于台前，神情冷厉。
双方形成对峙的局面。
巫凌蒙越众来到阵前，目光越过三人扫视大锤寨家眷，目光所及哭声顿止，不由心里一阵欢畅，喝道：“彭大锤，你若跪地求饶，老子留你大锤寨满寨全尸。”身后山贼齐声大笑，极尽嘲弄讥讽。
大锤寨上下受尽凌辱。
商越一声怒叱，直往巫凌蒙冲去。后者眼角都不望他一眼，斜地里跃出一人，与商越瞬间战作一团。
这人四肢短小，矮胖如冬瓜，动作却极为迅捷，兼且手中双戟上下翻飞，招式力大雄浑，不过盏茶的功夫，商越便惨嘶倒地。眼看命丧对方之手，邬元赶来救援，钢爪交错硬架对方双戟，他重伤未愈，金铁声起，立即口喷鲜血，被对方戟压双肩，动弹不得。
彭大锤再不能保持镇定，暴喝出声，手中重达百斤的狼牙大棒轻如无物，幻起重重棒影，一时如长河大浪，绵绵不绝，又如狂沙蔽日，昏昏默默，层层往巫凌蒙推进，全然一副只攻不守，与敌皆亡的派势。
敌我双方呼吸顿促。
巫凌蒙连退数步，随后手腕一震，长矛一口气击出数百下，每次矛锋点上棒影，迸射出一连串的火花，金铁交击不绝于耳，却是只守不攻。
彭大锤气力急速损耗，攻势稍歇。
巫凌蒙立即打出手势，那矮胖子作势扬起双戟往邬元头顶拍落。
彭大锤目眦欲裂：“向杀！老子定将你碎尸万段！”漫天棒影消散一空，倏然后退。
巫凌蒙则趁机迫近几步，倒转长矛，矛柄扫出。彭大锤大口喷血，萎顿倒地，失去再战之力。
巫凌蒙放声狂笑。
彭大锤面如死灰，正所谓关心则乱，敌人虚晃一枪，他便上当受骗。身后妇孺群里再次传来饮泣声。
彭大锤知道巫凌蒙是要让他活着，眼睁睁瞧着身边的人一一死去，然后再受尽这世间的酷刑，以消他丧子之恨。
邬元与商越相视一眼，高声道：“彭大哥，小弟先走一步。”举掌欲自尽。忽然间一声长啸自后山传来，初始低不可闻，逐渐高亢，隐带风雷之音，完全盖过巫凌蒙的大笑声，而后竹林深处大步走出一名雄伟如山的青年男子，乱发如草，竹影斑驳，令人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哀乐。
彭大锤惨然一笑：“大锤寨覆灭在即，楚兄弟你这是何苦呢？”
楚卓轩朗声道：“我是大锤寨的人，自当与诸位兄弟同生共死。”
巫凌蒙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大喝一声动手。
双方贼众再次冲撞在一起，陷入大混战。
向杀露出狞笑，挥动双戟，未有下一步动作，只感到胸口传来剧痛，整个人腾空而起，手舞足蹈做着反常的动作，落地时已变成一具七窍流血的死尸。
事起突然，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邬元、商越两人闭目待死，禁不住睁开眼睛，却瞧见楚卓轩立在向杀之前所在位置，正缓缓收回右拳。
彭大锤张口结舌：“楚兄弟，你……”
连一生刀口舔血的巫凌蒙都给这惨烈的变化震慑当场。
楚卓轩叹道：“小弟从未杀过人，亦不想杀人，可事与愿违，最终还是破了杀戒。”
巫凌蒙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插手我巫鞘峰与大锤寨的仇怨？”语气虽硬，任谁都看出他外强中干，被楚卓轩惊破了胆。
楚卓轩冷冷道：“那是你一人的仇怨，与他人何干？为何要赶尽杀绝，屠人满门？”他自幼生活在深山老林，老道士对其放任自流，从未灌输过善恶之念，纵然是三番两次破坏韩昌的毒计，那也是对杨业仰慕的驱使，对韩昌本人却没有过多的厌恶，而今放眼之处遍地伏尸，不禁首次对一人生出厌恶之心，亦让他对善恶是非有了清晰的认知。
巫凌蒙露出嘲弄的神色：“江湖中不是你杀我， 便是我杀你，更遑论绿林黑道，自然强者为尊。”
楚卓轩喝道：“说得好！那你出手吧，若是死在老子手里，只怪你拳头不够硬。”大步迫前。
巫凌蒙为他气势所慑，涌到喉咙的话又咽下去，顿时恼羞成怒，踏前一步，重铁长矛从左手来到右手，骤然如风车般旋转起来，整个人逐渐被荡起的烟尘遮掩。
楚卓轩负手而立，五官灵觉提升至极限，刹那间对手的情况在脑海中一览无余，细微至心脏跳动的频率。此奇异的察人观物之法收录在老道士手札内，名为“天视地听”，首次被他用在对敌中，立时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锵！止战刀离背来到手中。
同一时间巫凌蒙从烟尘中跃上半空，长矛已收到背后，右手一托矛柄，长矛化成一杆标枪，从腋下笔直射出，像是送上门般被楚卓轩毫无花俏的一刀劈中矛锋。
巫凌蒙闷哼出声，错退半步，然后重整旗鼓，再次攻来。
楚卓轩气定神闲，止战刀大开大合，每出一刀都比巫凌蒙慢上半拍，却是后发先至，刀刀不落空，最终一连十八重刀劲成功攻破巫凌蒙护体真劲。后者披头散发，凄厉如鬼。
大锤寨一方战意重振，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彭大锤笑得咳出鲜血，心头大畅，巫凌蒙你残忍嗜杀，料不到也有今日。
楚卓轩蓦地一声断喝，刀法一变，止战刀寒芒绽放疾如狂风暴雨。
巫凌蒙再把握不到楚卓轩的刀势，心中骇然欲绝，只感到脖颈一凉。锵！楚卓轩收刀归鞘。一颗斗大的头颅滚落地面，怒目圆睁。
彭大锤翻身跃起，大喝：“敢反抗者杀无赦！”
巫凌蒙残尸腔子血如泉涌，这才轰然倒地。
巫鞘峰贼众心裂胆寒，纷纷缴械投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