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关
盛宣怀前脚一走，沈葆桢立马就开始书写奏章，直接陈述不能举借洋债，把盛宣怀所言全数上奏，同时奉劝朝廷也不要举借洋债。实际上这么写奏章，就是一个拆窗效应，纯粹就是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要朝廷不借外债是假，别让自己出面担保是真。
沈葆桢写完奏章之后，害怕左宗棠生气，便给左宗棠写了一封私信，劝左宗棠放弃借洋债的年头，还分析了西征的政治风险。左宗棠看到沈葆桢的私信之后，左宗棠破口大骂：“这个沈葆桢，太不济事！和倭寇作战敢于举借洋债，到我这里怎么就不行了？本还以为他是个会打仗有作为的，如今看来，不过就是在地方上小打小闹，不堪重用！”
事后左宗棠和沈葆桢也因为此事交恶，而沈葆桢则主动倒向了李鸿章一派。以来是他政治主张与李鸿章相同，二来是李鸿章对他颇为恭敬。所以左宗棠出关以后，沈葆桢主动上书，言明海防军费有限，不必同时建设南洋北洋，而应该把军费悉数用于北洋水师，集中力量巩固东海海防，至此，左宗棠苦心经营的南洋水师化为乌有。随后因为法国在越南失利，发起南海战乱，福建马尾船港被袭，福州船政局被毁，皆为后话。
左宗棠骂完之后，并没有丧气，而是直接回复朝廷，说沈葆桢既然不愿意蹚浑水，就不必再让他操心，他自己可以委托胡雪岩来想办法。
沈葆桢的奏章回到京都之后，军机处的议论又多了起来，大都觉得应该请议太后避免西征。此时大军尚未出发，撤军还来得及，要是等大军入驻新疆而失利，就为时已晚了。恭亲王和文祥当即发怒，让反对派自己与太后请奏，此中争端又是一番。虽然最终议论平息，但是筹借贷款的事情还是被拖延了。
沈葆桢几番推辞，朝廷方面也没有办法，看到左宗棠的上奏，户部尚书宝韵一笑：“哦，竟然找个商人去借款？真是天方夜谭，只要他能借得动，让他去借就好了。”言下之意，对胡雪岩十分不信任，觉得他肯定借不到钱。
而恭亲王和文祥却眼睛一亮，觉得这事儿有戏。朝廷这边别无他法，当即准奏。带到李鸿章听到朝廷让胡雪岩帮左宗棠借款的时候，连连拍腿，大叫不好，亲自书信一封询问户部尚书为何不驳斥左宗棠的奏章。宝韵看到李鸿章的来信，这才意识到左宗棠看中的胡雪岩或许真有两把刷子，但是现在军机处已经准奏，再无反悔可能。
在借款互相推搡的同时，各省份的协饷也没有多大的进展。唯有户部拟拨的二百万两已经送到了新疆。有了这比军饷垫底，左宗棠也总算缓了口气。
粮饷这边费尽了皱着，左宗棠却不想跟部下诉苦，户部的二百两银子一到账，他当即召集将领，部署出关事宜。
“各位将军，朝廷把收复新疆的重任交给你我，那是莫大的恩典。如果我与诸位不能够收复新疆，那新疆就再无收复之日。以后不论他属于英国，还是属于俄国，等他们耕耘统治一二十年，那便再也不是我大清之疆土！所以此次出征，事关重大！不是我左宗棠说大话，此去新疆，出关作战，关山重重，千里迢迢，放眼大清上下，有谁敢接此重任！唯有我等！西征方略如今已奏明朝廷，今天，我把诸位召到行辕，便是要正是部署！”
“我的方略只有八个字，两句话，一居室缓进急战，一句是先北后南！”
“诸位都知道，出关作战拼的是粮饷后勤。粮草要从河西走廊购买，从肃州运送到哈密又两千四百余里，再从哈密运到古城，又是一千余里，而且沿途要经过茫茫戈壁，无台站，无水草，砂砾纵横，苦难重重，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因此不对必须稳步前进，在开战之前，必须要击中足够的兵力，运输储存好足够的粮饷军火，这就是所谓的缓进！”
“而我等一旦做好准备，务必要迅速捕捉战机，以优势的兵力想敌人发动进攻。动作一定要快！务必要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彻底地消灭敌人！这就是所谓的急战！”
“一缓一急，交替作战，这样我们必然稳操胜券！”
左宗棠讲的气势磅礴，斗志昂扬，赖长却一脸哭笑不得。户部刚刚发了二百万的军饷，光是还一还拖欠各处的本金利息就用去一百三十万两，即便如此还没有把拖欠的银子还清，各军军饷拖欠还是大头没有动。此时还要缓缓买粮送粮，哪里有银子呀。
左宗棠却毫不在意，似乎银两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他接着说道
“再说先南后北。”
“诸位都知道，从地势而论，新疆以天山为界，整个地势北高南低，如果先取北路，会对南方形成居高临下的态势。从敌军分布而论，天山南路多是阿古柏的巢穴和主力所在，洋枪洋炮甚多，阿古柏之精锐多在于此！”
“而北路，则主要是阿古柏收拢的部分叛军，不仅阿古柏不信任他们，他们自己彼此之间互不信任。再加上他们武器不济，战斗力也十分的一般。更何况阿古柏从中占领了伊犁，我们只要取了北路，巩固了后方，从此再无后顾之忧，比能够批亢捣虚，消灭阿古柏的主力。”
“故而，此次行军虽然千里迢迢，我军必胜！”
接下来，左宗棠便开始宣布出关的顺序。因为一路上道路艰难，而且水源奇缺，所以一次出关的人数不能恒太多，必须分批跟进，不然的话饮水就是问题。分布完次序，个将领便告退，回去整军出发。
众将军都走了以后，赖长留在账内。
左宗棠问道：“还不去准备粮草，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赖长一脸苦涩：“大帅，没钱啊。”
“不要藏着掖着，剩下的银子，一并给分发了！此次西征，论行军打仗，十个阿古柏我也不放在眼里。但是朝廷不济，军饷不行，全都得靠胡雪岩！一个胡雪岩抵得过十个宝韵，十个沈葆桢！别看他们俩平日里吆五喝六，关键时候办实事的，还是胡雪岩。你把现在我情况跟他说清楚，现在我建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次出关成败关键，就是他胡雪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