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玉浆
狭小的山洞里，奉若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我嘿嘿一笑，“先生。”
不远处，花念雅抱着离青靠在山洞壁上，沉沉的睡去了。她白净的脸上有着几道新鲜的伤痕，看着十分惹人心疼。
倒是被她抱在怀里的离青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浑身都脏兮兮的，还有着血迹。
流了太多的血了，他的脸都显得苍白无比。
可是，花念雅紧紧的抱着他，似乎是这样就能阻止他的离去一样。
原本，他是要死在这里的，遭遇了山贼，离青带着小姐躲在了山洞里，活下来就是荣华富贵，死了只能说他倒霉。
小子命大，活了下来，才会有后面的一切。
我已开始看这些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哪有人被捅了一刀子，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下来？
果然，是有奉若在这里呀。
“先生说有需要做的事，是来救他们吗？”
奉若蹲在两人身边，拨开衣服看了一眼伤口，随手一抚，流血不止的伤口一点一点结痂了。奉若不再动手。
“命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要靠自己的。”奉若说完，面无比表情的看着我道，“你在外面逗留的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我不解。
奉若淡淡讪笑，“无计，送她回去吧。”
我似乎是明白什么了，下意识地就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先生，先生！”
我能回去的地方，在这里只有一个地方能称得上。
意识渐渐的模糊，无计将我揽抱了起来，带着半片面具的脸看上去有点熟悉，很像是……我自己。
“三哥哥，不要忘了我的生辰，不然我会很生气的。”说完就抱着我出去了。
我缓缓闭上眼，看着奉若一点点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手递给我，我一定不会这样恐惧着离别。
手握着希望的人总是残忍的，就好比如是无计，总是用这样的嘲讽的眼神看着我，她看不起我所有的感情。
可是，这样的她是奉若的妹妹。
是不是说，奉若骨子里和她是一样的无情呢？
久违的，而又熟悉的小院子。
醒过来时，外面的一切都已经变了一个样子了，我披了件衣服，外面还是十分的寒冷，不知道这个冬天还在挣扎着什么，迟迟不肯离去。
“你醒了。”清浅提着小裙子跑了进来，“我吓了一跳，你怎么就掉进水井l里呢，还好是个枯井，不然可怎么办。”
我：“……”
掉进枯井了，该不会是无计就这样把我扔进去的吧？
时隔一年，我再次回到了林府，以这样的面目。
“你等着，我去告诉老太君你醒了。”说着她就跑了出去。
“嗳！”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时候去叫什么老太君，我一点都不想念他们呀……
不消片刻，我这小院子里就被七大姑八大姨挤满了，老太君坐在我床边，搂着我“小心肝小心肝”的叫个不停。
我的脸都揉的变形了，心想着有个疼人的外婆还真是够辛苦的。
林萧就站在一旁，他眨巴眨巴了眼，小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认真，清浅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看看他，大概是刚跑过的原因，小脸红扑扑的。
我一下子醒悟了过来，从这个时候起，清浅就已经在看着林萧了吗？
情这种东西，我实在是不太懂，又好像是刚刚懂，那么我为什么要坚持着奉若？
稍微有点不能理解了。
窗外的桃花树正在抽芽，我看见有一只麻雀飞了过来，停留了片刻，又振翅飞走。
“无计。”我喃喃，“你在的吧。”
没有声音回答，可我知道她在的。
“我的小心肝哟，你在胡说八道写什么，哎哟哟，都烧糊涂了。”老太君又用力的抱紧我，“我可心疼死了！”
我：“……”
以前怎么没有觉得她这么会粘人呢？
“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我听说奉神医来了许国……”
“诶？！”我惊讶，“奉若来了许国？那战事怎么办？”
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四周有一瞬间的安静，我尴尬的想起，是了，现在是两军交战，提这个做什么。
“噗。”无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你怎么这么蠢呢？
——闭嘴。
“喂，要喝点酒么？”
——不要。
我决计不说话，老太君又是一阵小心肝的唤个不停。
“二哥哥珍藏的雪山酿，我刚挖出来的，你真的不要喝？”
合着你刚刚是去挖酒了？
“你……”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无计道。
——我想听你说说沐坠这个人，我听说，他是奉若喜欢的人。
刚刚，我是想这样问的，但是现在我又不想问了。
我借口说累了，老太君看着我躺下才离开，等人走了，无计才出现。
她坐在小桌子边，晃着手上的小酒壶道：“你知道吗，雪山酿又叫玉浆。”
“我不知道。”
“昆仑山巅取的山尖雪，纯白且至寒，通透的让人舍不得喝一口，所以叫做玉浆，但是酿出来的酒寒冽，喝一口都像是要割裂喉咙一般，沐坠就很喜欢喝。”无计道，“所以三哥哥总是去偷酒，带给她，讨好一般。”
奉若去偷酒？这样的事，我怎么也想不到。
“你想知道的沐坠，在三哥哥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无计眯起眼，笑得纯良。
这样，就叫做喜欢吗？
“那么沐坠呢？他是怎么喜欢先生的。”
“恩……”无计趁着下巴想了想，悠然道，“她死了，为了三哥哥，这样算不算？”
我愕然。
算，当然算。
“然后你，为了她能再活过来，也死了。”无计把小酒壶递过来，“现在，想不想再尝一口？”
我没有说话，接过来仰头就是一口，没有咽得下去，吐了出来，“咳咳咳！”
好辣，好呛口。
这是沐坠爱喝的玉浆，不是我爱喝的。
我放下小酒壶，擦擦嘴道：“无计，你说我为了沐坠的活而死，这样的事我想听一听。”
“你要听我就要说？”无计捏着我的脸颊，“先叫声姐姐来听。”
“……”我真想打她一顿。
还没动上手，林萧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了，“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他撞见无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