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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杖毙下

作者:叶岚微雨 | 发布时间 | 2017-04-20 | 字数:4676

“好,既是如此,李程,你让人去淑妃宫里传那刘顺前来面圣,朕要亲自审问,一看究竟。”

“奴才遵旨,请皇上稍等,奴才去去就来。”

李程李公公是轩辕景的心腹,自幼服侍在他身边,深得圣上信任。自李程出去不到半刻钟,刘顺就被他带到了慈宁宫中,李程给皇上回过话,就让人将那刘顺宣上殿来问话。

“奴才芷兰宫四品内侍刘顺,给皇上,太皇太后,太后,诸位贵人们请安。”

“刘顺,朕听说你今日晌午遭到了乐安侯嫡女陆云萱的无故责罚,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奴才今早在宫道之上调教小宫女规矩,竟然被陆小姐责罚,赏了奴才二十大板,奴才身上的伤痕和慎刑司的人尽可为奴才作证,奴才冤枉啊,请圣上为奴才做主。”只见刘顺先是看了姜淑妃一眼,之后迅速的向皇上回复冤情,涕泪横流,看着分外可怜。

“陆云萱,刘顺所说,可有此事?”皇帝沉声问道,有些阴郁的看向陆云萱。身为明君,轩辕景一向爱民如子,自然见不惯有人无故责罚宫人,先前六皇子无故责打宫人,即使贵为皇子,也被他罚去禁足思过,今日这陆云萱如若当真做下此事,他也只能依例惩罚与她。

陆云萱看着颇为得意二皇子等人,顿时觉得颇为可笑,一笑这些人未能查明情况就贸然来参奏她,可见也是逼得急了,病急乱投医所致,二笑这狂妄大胆的刘顺,定然是往日里作威作福皆有人替他掩盖,今日犯下大错,仍旧不思悔改,竟还骗了他那糊涂主子,前来御前问罪与她,当真是不知死活了。

“啊?我当时谁?原来是这位在宫道之上威风凛凛的刘公公啊?皇上请容臣女回禀,臣女云萱今日入宫之时,銮轿从东华门经过,只见这位刘公公对着一个小宫女拳打脚踢,因是在宫道之上,大声喧哗,有违宫规,太皇太后身边的康公公就按宫规处置了,臣女有罪,也不过是见那小宫女柔弱可怜,又有一颗纯孝之心,心有不忍,就为那宫女求了一句情,不知这刘公公为何认定是臣女责罚了他?臣女虽得太皇太后怜惜,但也识得宫规,为小宫女求情已是大为不妥,如何敢去干涉刘公公之事,莫非是臣女没有为他说情,方这样冤枉臣女,还请皇上圣裁,臣女相信康公公及今日接云萱入宫的宫人们,皆能为臣女作证。”

陆云萱侧了侧头,看了看刘公公,仿若恍然大悟一般,然后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想着皇上解释今日之事。

“小康子,云萱所说可否属实,为何哀家今日没听你说起此事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给哀家听听。”见众人的目光朝着这里看来,太皇太后看了眼身旁伺候的康公公,开口问询道。

“是,奴才遵命,因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回禀给您老人家知晓,今日入宫,这刘公公在宫道上大声喧哗,责打宫女,说什么咱家打死了你也无人敢管,奴才见他狂妄,又因着两人都违反了宫规,就依律罚他们两人一人二十大板,可那个小宫女不为自己求情,只说刘公公昧下了她给家中祖父治病的银子,求老奴给她做主,您也知道奴才哪里有给人做主的本事啊,到是云萱小姐看那宫女哭的可怜,就给求了情,说什么,咱家也学不好,文绉绉的,什么当今圣上一向宽容仁慈,以孝治天下,又说什么孝为先的,说这宫女是个孝顺良善之人,不如饶过她吧,并让侍女给了那个宫女二十两银子去给家人看病,奴才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允了云萱小姐,至于刘公公吗,奴才见他犹不悔改,继续在宫道内大声喧哗,说什么淑妃娘娘会给他做主,奴才就依律处置了,想着此事不大,就没有回禀太皇太后您,到是秋芸当时也在,自是可以为老奴作证。”

康公公跪在地上,不紧不慢的回禀道,说是不清楚,该说的话却一字不少,暗暗又指出了陆云萱对于皇帝的敬仰之情,只要是皇上,就没有不喜欢人夸他的,不过夸也得讲究方式,像这样不经意间说出来就是极好的,这样好的本事,就算让陆云萱去说,也不过如此了,真不愧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了,简直是个人精。

“糊涂东西,你的一个不回禀到教那些有心的人钻了空子,拿来做文章了,白白冤枉了哀家的云萱,好好的孩子,竟被这般冤枉,什么责打奴才,云萱动手了吗?是她下的命令吗!?”

“太皇太后息怒,都是奴才糊涂,只是这本就是小事,再加上事情分明,奴才也想不到会有人去颠倒黑白啊。”

“皇上,你怎么看?”太皇太后瞪了眼康公公,询问道。

“皇祖母,康公公在您身边服侍四十多年,忠心耿耿,他的话,朕自然是相信的,可恨这宫里的奴才,竟然这般无事生非,自己有错,居然还敢攀咬别人,当真可恶。”说完,调转了矛头,看向了下方颤颤发抖的姜宛如,怒喝道,“姜淑妃,你到管理的好下人,如此悖妄大胆,私收钱财,责打宫女,攀污主子,真是放肆。”

“臣妾不敢,臣妾也只是看那刘顺一向老实敦厚,方才听信了刘顺的话,臣妾真的不知道,皇上您知道臣妾一向胆小耿直,哪里敢去冤枉别人呢。”姜淑妃也是真的被这刘顺蒙在了骨子里,此时事态已然分明,私下里恶狠狠的瞪着刘顺,暗示他赶紧解释,莫要牵连了自己,否则有他好瞧的,面上依旧是泣不成声的哭诉着自己的冤屈。

“当真有趣,这样的奴才淑妃娘娘就觉得是老实敦厚了,那得狂妄成什么样子,才能在淑妃姐姐这里算是有罪啊。”玉香掩着嘴,开心的说道。

“皇上,臣妾入宫多年,以臣妾浅见,这宫道之上喧哗依照宫规的确是要杖责二十大板的,康公公责罚极为稳妥,陆小姐为宫女求情虽然有违宫规,也不算严重,只是这奴才实在是悖妄,证据确凿尚且敢往身为主子的陆小姐身上泼脏水,往日里还不知怎样欺上瞒下,作践宫人呢。” 文妃看那姜淑妃还在喊冤,怕皇上心软,仗义执言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心兰不必多言,朕看的是清清楚楚的,这样悖妄,朕怎会轻饶与他。”

刘顺这样的人,在宫中仗势欺人惯了,却又胆小怕死,此时自然也不甘就此认命,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皇上明查啊,奴才今日是在宫道上与人有拉扯,可那是在教小宫女规矩,奴才绝没有昧下她的钱财,是那丫头诬陷奴才,奴才,奴才只是不满陆小姐听信一面之词,才会给淑妃娘娘说此事的,奴才当真冤枉啊。”

“你冤枉,莫非所有人都冤枉了你吗?李程,你去把那小宫女找出来,朕倒要看看是谁冤枉。”轩辕景原先也只是因着姜淑妃提起此事不得不走个过场,安抚一下情绪,此时却真的生了一肚子气,好好的一场家宴,真是晦气。

不过片刻功夫,那个叫做紫姬的粉衣宫女已被李程带来,身为御花园宫女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贵人倒也不曾怯场,依礼问安后,恭敬的跪在一侧,等待问询。

“咱家问你,姓谁明谁?今日可有和刘顺在宫道争执,所为何事?”这问询奴婢的事轩辕景自不会亲自去做,吩咐了近身太监李程前去问询。

“回李公公话,奴婢方紫姬,是去年秋天入的宫,本是良家女子,只因父母早亡,自幼跟着祖父长大,去年祖父病重,紫姬耗尽家财为祖父治病,却收效甚微,无奈之下只得把祖父托与表叔赡养并自卖自身筹钱给祖父治病,入宫以后,奴婢被分到了御花房,虽月例微薄,但奴婢一向省吃俭用,前些时日奴婢的表叔托人传话,祖父病情反复,需要银钱,奴婢资历浅,出不得宫门,听人说刘公公有这方面的门路,只要孝敬足够,便可把银钱送到奴婢的家里,奴婢情急之下就求了刘公公,谁料想,这刘公公收下了钱财,却没有把剩余的交给奴婢的家人,奴婢才去与他理论,今日遮挡宫道,大声喧哗,奴婢有罪,请公公责罚。”

紫姬所言条理分明,不卑不亢,声音清脆悦耳,到引得众人对她颇为同情,只见李公公说道,“咱家听说,刘顺有在宫道之上殴打与你,可有此事?”

方紫姬闻言抬起头来,脸上的伤口经过一天的发酵,青青紫紫的,原本称的上清秀的面孔被这些青紫遮挡,显得极为可怜,想着紫姬刚刚的叙述,殿内诸人不觉唏嘘不已。

“紫姬不敢撒谎,脸上伤痕尽为刘公公所为,索性陆小姐见奴婢可怜,赐下了伤药,陆小姐对奴婢的恩德,奴婢永世难忘。”

贞妃张氏看这紫姬面皮青肿,却是知恩图报的人,心下同情,温声说道,“皇上,这奴才当真可恶,即使是训斥宫女规矩,却也不该这样责打一个姑娘家啊,可见这刘顺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之事必有文章。”

轩辕景点头应是,心中怒气冲天,看着姜淑妃与刘顺,怒斥道,“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到了此时,见大势已去,姜淑妃立即跪地磕头,不敢再为自己分辨半句,只求皇上宽恕自己的失察之罪。

“倒是个可怜见的,为了自己的祖父,能够不畏强权,也是纯孝,秋芸,赏这宫女五十两,给她祖父看病。”太皇太后一向静心礼佛,最是慈悲心肠,此时没有理会跪地求情的姜淑妃,反而径自让秋芸嬷嬷前去打赏那方紫姬,已然表明了自身的态度。

“是,奴婢遵命。”

“谢太皇太后赏赐,奴婢有愧,实在不敢领受,今日陆小姐见奴婢可怜,已让侍女给了奴婢二十两银子,奴婢无功不敢再次受禄,望太皇太后恕罪。”

“这宫女倒也实诚,收下吧,这是哀家赏你的一片孝心,拿回去好好给家中老人补补身子吧。”

紫姬此话答得极好,陆云萱上午时虽觉得这宫女伶俐,此时也不得不在高看其两分,先不说她叙事条理分明,这一问一答间,也把刚才康公公的说辞一一应对出来,人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去接来的,自然没有问题,陆云萱初次进宫,也不可能提前安排,最重要的是她辞谢了太皇太后的赏赐,显出了她并不爱财,是无法用金钱去收买的。真是个聪明人,陆云萱心中极为满意,果然上天眷顾,好心自然有好报。

“奴婢却之不恭,谢太皇太后赏赐。”紫姬当即叩首三次,谢太皇太后的恩典。

“皇上,奴才审问完了,您看?”李公公这样的明白人,自然也看出了此事的风向,回身向着轩辕景请示。

“哼,朕也算是看明白了,大胆刘顺,罪大恶极,不思悔过,给朕将这奴才拖出去杖毙,姜淑妃纵容内侍欺上瞒下,罚一年俸禄,以儆效尤。”轩辕景雷厉风行的下了旨意,丝毫不顾及姜淑妃的颜面。

此时的刘顺早已经被皇上的旨意吓傻了,当场大声呼喝,不顾丝毫的体面,被李公公着人捂着嘴拖了下去,姜淑妃滩坐在地上不敢起身,六皇子疾走几步来到姜淑妃身边,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站在门边的华贵妃长叹一口气,自知无望,也不在逗留下去,扶着琥珀的手臂离开了慈宁宫的正殿。

“皇上,有错当罚,但也应奖惩分明才是,哀家看着云萱被如此冤枉也是可怜,好好的孩子,明明做了善事,却被这般冤枉,第一天入宫就遇上这种事,可别吓着了才是。秋芸啊,去哀家库里取羊脂白玉如意佩一对赏给这孩子,也给她压压惊。”太皇太后慈祥的看着陆云萱,颇为满意她的能力,自然更愿意抬举与她。

“臣女谢太皇太后赏赐,不胜荣幸。”

轩辕景见事情已经分明,笑呵呵的说,“皇祖母已经赏了你了,朕自然也得表示表示,云萱,可有什么想要的,朕赏赐与你。”

陆云萱轻低臻首,略微沉思后,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开怀的说,“谢皇上赏赐,只是臣女想着,能入宫服侍太皇太后已是天大的福分,宫里什么都是极好的,但云萱小小年纪也不缺什么,不如舅舅把这小宫女赏给云萱吧,她名字好听,倒也和我极有缘分,有她在身边陪伴,云萱也多个玩伴。”陆云萱“呀”了一声,捂住了嘴,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皇上,“臣女一时高兴,失言了,望皇上恕罪。”

“哈哈,何罪之有,你到也不贪心,再说了,朕本就是你的亲舅舅,你又正是贪玩的年纪,这叫紫姬的丫头也颇有孝心,人也知礼,赏给你就是了。”

“谢皇上赏赐,臣女不胜欣喜。”陆云萱俯首谢恩,似有万分心喜的说道。

紫姬看了陆云萱一眼,迅速的低下头去,心中却感激不尽,她自然知道陆云萱这么做是在救她的性命,她一个小小宫女,得罪了位高权重的嫔妃,哪里有她的好果子吃,保不齐哪天就被寻了错处身首异处了,可她深受大恩,无已为报,就算是以后真的不得善终也得为陆小姐澄清事实。可这陆小姐不仅上午帮了她,给了她银子,晚上又向皇上要了她回去,保她性命,如此大恩大德,便是让她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一家人,不拘这些虚礼,朕看你喜欢吃这些点心,明日让御膳房给你做些更精致的送去。”说罢,回首看向太皇太后,温声说,“朕看这时辰不早了,皇祖母、母后也早点休息吧,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