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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杖毙上

作者:叶岚微雨 | 发布时间 | 2017-04-19 | 字数:3543

二皇子一面对着圣上诚恳谏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冷冷的瞪视着陆云萱,假若目光能杀人,恐怕此时的陆云萱早已经被他千刀万剐,凌迟而亡了。

对于二皇子这种赤裸裸的愤恨目光,陆云萱微微撇了撇嘴,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不以为然的回了一个更为灿烂夺目的微笑给二皇子看,哎,真是可惜了这幅俊美无双的容貌,却这般小家子气。当真可笑,以为这样我陆云萱就会怕你不成吗?连她爹那样久经战场,积威甚重的杀场老将,她尚且都敢与之呛声,更何况是这般年轻稚嫩缺少气势的皇子了,你纵然是天潢贵胄,但缺少磨难,少经世事在阅历上终是有所欠缺的。

在身为现代人的陆云萱看来一个人若想要成功的击败自己的对手,一定要具备三种必不可少的能力,一则是绝顶的智慧、二则是充足的经验、三则是无人可比的运气,缺一不可。 

身为皇帝的儿子,若说是没有智慧,自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还是一向有贤王之称,饱读诗书的轩辕旭,智慧与他定然是不缺乏的;而运气这种事,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只得听天由命,若是老天眷顾蠢人,你便是聪明绝顶,机关算尽,也不过是为人作嫁罢了,而陆云萱看来最为重要的便是这经验阅历了。

一个人的阅历决定了他经验的多少,往小了说,须知卖炭翁也不过唯手熟尔罢了,看似玄妙,无非也是经历的多了,经验丰富罢了;往大了说,经验是推测的依据,孙子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若想要胜过对方,需要握着对方的七寸命门,而这七寸在哪?就必须从对方的一举一动,蛛丝马迹中去寻找,去破解。若是经验丰富之人,自然是驾轻就熟的。打个比方来说,陆云萱与她爹的两次谈话,若不是熟知她爹的性情,处事习惯,哪能次次顺利过关。

轩辕旭侧目看着身为他嫡亲表妹的陆云萱不但毫不在意他的愤怒之情,反而对他露出那种隐隐含着一丝嘲讽、同情笑意的陆云萱,更是怒从心头起,却碍于场合不对而不能恶向胆边生,心中愤恨不已的他,当真想让人将这碍眼的贱人拖出去杖毙才是,由此可见血缘之奇妙,这二皇子与华贵妃果真是嫡亲的母子,这般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也是少有的。

这一来一往间,几经厮杀的眼神,不光身处高位的皇上轩辕景看的一清二楚,就连那坐在陆云萱对面,一直暗中注视此处的七皇子轩辕珏亦是看的清清楚楚,看着他那一向样貌文雅,道貌岸然的二哥,居然被这小丫头的几个表情就险些气的血喷心,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冷静狡猾,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啊,不过一想到这样有趣且彪悍的女子将来是要嫁给他那移动冰山一般的太子哥哥时,就更有些忍俊不禁了,且待这场家宴结束,他定要亲自修书一封寄给太子哥哥,此等赏心乐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得给身处战场的太子哥哥添些乐趣才是啊。暗暗想着此事的轩辕珏,不知不觉竟有些笑出声来,索性这笑声极为短暂,声音也小,未能引得太多人注意。

当然,高台之上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老狐狸皇帝与坐在七皇子对面的陆云萱,看的是清清楚楚的,她自然知道这七皇子的笑意从何而来,对着他呲了呲嘴角,又轻轻眨了下眼睛,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顽皮表情。

坐在对面的七皇子对于陆云萱的表现愣了片刻,忽然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一抹豪气干云的爽朗笑容,举了下手中的夜光酒杯,神情悠闲中透着一丝欣赏的敬了陆云萱一杯酒。

见此情形,陆云萱心中到真有些欣赏这个看上去颇有些游侠放纵之气的皇子殿下了,虽然未能亲眼得见,但依照陆云萱的直觉,与这位皇子此时的表现,想必这位年少风流的七皇子在外也自当是鲜衣怒马,轻裘缓带,深具一些江湖少年之侠气。这样的联想让陆云萱忽地记起了那首贺铸的《六州歌头·少年侠气》来:‘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心中暗诵,细细一咀嚼,陆云萱倒也认为相得益彰。

轩辕景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他的二皇子夹在中间敢怒不敢言,不由的捂嘴轻咳一声,勉力压下了冲到嘴边的汹涌笑意,这陆云萱真是有趣的孩子,也当真是好本事,华贵妃一句无心的拉拢之言,却能准确的抓住其中错处,挑动的华贵妃跪地认错,更让他的二皇子出言为母求情,最难得的是面对皇子的怒视能视若无睹,镇定自若的径自吃着面前的点心,顺便给他另一个儿子扮鬼脸,当真是好魄力,好本事呢。

 轩辕景忍住心中汹涌而出的笑意,单手摩挲着手中光滑如玉的琉璃夜光杯,杯中的“梨花白”清香隽永,沁人心脾。看着自己爱妃与儿子不安的面容,突然“啧”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缓缓的说道,“皇儿说的对,贵妃既然醉酒,当然是无心之失,朕不会深究,不过你母妃这一段连连失仪,可见也是劳累忧心太过所致。”轩辕景审视一圈,最后看了文妃一眼,说道,“心兰,你入宫早,资历也足,做事又一向细心谨慎,以后要多帮华贵妃分担一些,这样吧,东六宫以后的权柄朕就交予你了,琥珀,华贵妃喝醉了说话难免不知轻重,快扶着你家主子下去休息罢。”轩辕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罢免了华贵妃一半的权利。

文妃心兰听的圣上如此嘉奖,心中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当即起身下跪领旨谢恩。

跪在地上请罪的陆灼华与二皇子闻言微微惊愕,一个是不敢相信一向宠爱她的皇上竟然舍得如此重罚与她,一个是为自己母妃失去一半的权柄感到忧心,尤其是那句劳累太过,莫非是父皇对他们母子有了成见,在敲打他们二人,心中做此想,轩辕旭更是低下头颅,不敢吭声了。而华贵妃愣神片刻后毕竟是在后宫浸淫多年之人,很快就从容镇静下来,叩谢隆恩后扶着琥珀的手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暗自给旁边坐着的姜淑妃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按照下午的计策实施。

姜淑妃此时心中已有些胆怯,可事到临头反悔是万万不行的,那华贵妃虽然被斥责,可也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遂从位置上缓缓起身,凝视着圣上,楚楚可怜的开口道,“陛下,臣妾有事回禀,今日晌午臣妾宫中的奴才刘顺不知所犯何事竟遭到陆小姐的杖责,如今人还躺在臣妾的宫中,臣妾方才听陆小姐说话也是那知书达理之人,怎么就无端杖责起臣妾的奴才了,臣妾料想定然是这奴才不知礼数哪里得罪了陆小姐,这种不开眼的奴才惩罚了也就惩罚了吧,可她也不该下这般重手啊,好好的一个人竟然被打的皮开肉绽,不良于行,臣妾虽微小,却好歹也是六皇子的生母,陆小姐无故杖责臣妾宫中的奴才,就是在打臣妾的脸啊,臣妾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六皇子顾全颜面啊,是以恳请皇上,请您让陆云萱小姐给臣妾一个合理的说法,也全了咱们皇家的颜面啊。”话音未落竟然嘤嘤掩面哭泣起来。

“竟然如此放肆狂悖,请母妃莫要过度伤心,儿臣相信父皇定然会给咱们一个说法的,这等责罚宫人有辱皇室颜面之人定会重惩。”六皇子轩辕珉起身一边安慰自己的母妃一边向轩辕景怒斥陆云萱的所作所为。

“六皇弟怎可这样想,父皇,儿臣以为云萱表妹可能只是一时风光入宫,难以自制,方有此责罚宫人的僭越行为,虽行为悖妄,但念及其年纪尚幼,又是将来太子殿下的正妃人选,也不能重罚与她啊。还望父皇宽恕表妹的僭越之罪。”

陆云萱冷眼旁观,看看,这二皇子说的多好啊,真不愧是她那博学多才,堪称贤王的表哥,表面上仿似为她求情,却每句话都坐实了陆云萱的罪行,连僭越、悖妄的帽子都扣了上来,最后再点明她将来贵为太子妃的身份,引起皇上对她陆云萱的不满。

“父皇,儿臣认为陆小姐不是那般不知礼数之人,还请父皇详加查证,莫要冤枉了人才是。”七皇子轩辕珏听了他二哥的一番话,不以为然的起身为陆云萱辩驳,丝毫不顾六皇子看向他的愤怒目光。

其余众人此时也不在遮掩,明里暗里打量着陆云萱,这丫头初初进宫就能折腾出如此多的事情,看来也不是好相与的,且看她如何收场,以后相处也好有个计较。七皇子轩辕珏虽起身为她说话求情,也深感这未来的皇嫂能力惊人,入宫第一天,不光华贵妃,竟连姜淑妃她也得罪了,这得罪人的能力,也是世间少有了。

至于陆云萱,她既然早有预料,又怎会受他们情绪影响,此时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象牙银著,起身站立,静待局势发展。

姜宛如入宫早,本应有几分情面,可她为人浅薄,轩辕景因此对她情分日淡,加之上午慈宁宫之事,对她更是有些不满,不过既然说到这里,见她哭泣,不免淡淡安慰了她两句。遂后,颇有兴趣的看向陆云萱,想看她如何收场,于是温言道:“云萱,姜淑妃毕竟是宫妃,你责打她的奴才,与宫规不合,你作何解释。”

“回禀圣上,云萱自幼教养与深闺之中,父亲更延请女先生教导小女规矩,自是不敢做出这等有违宫规之事,不知淑妃娘娘何出此言?可臣女认为淑妃娘娘贵为正二品妃子,定不会无的放矢,冤枉臣女,可见其中必然另有误会,还望圣上明查。”陆云萱不卑不亢的回复圣上的问询。

轩辕景轻“哦”一声,看向姜淑妃,说道,“淑妃,这云萱的话你也听到了,作何解释?”

姜淑妃咬了咬下唇,悲伤道,“臣妾自是不会无的放矢,冤枉他人的,可否请皇上传臣妾的奴才刘顺过来对质,等他来了,一切自当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