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深水
第二天，章法便趁着大家还没有醒来的时刻，回到了号室。把地拖干净，把大家该用的东西完整的摆放好。他突然想去一趟卫生间，可是这里的卫生间却是和大通铺相连着的。
光头闻到味道率先醒来，从背后一脚便把章法踹到在地。大声道：“在我们这里尿尿要蹲着，像女孩子那样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就知道了。”章法连连诺诺，生怕再惹出其他事端。
这里的每一分钟都那么难熬。章法从没有体验到失去自由是这样痛苦的事情，他想，如果这一个月能够出去，便永生再也不要来到这个地方。无所事事的煎熬，千篇一律的生活，以及低眉顺眼的服从，都让章法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失落。
现在，他认为已经可以出去了。城隍庙的文件，加上这个木头床痕，这些证据已经充分证明，他的妻子被冤死的事实。
可是牢狱的头头却并没有像约定的那个时间放他出去。章法开始焦急，最先他认为的是孟婆告诉了大蛇，大蛇把他囚禁在此。他拼命的传唤牢狱的牢头传话，可是一一落空。日子一天一天的流失，每天的内容几乎一样，在第十五天的时候，章法就几乎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不知道外边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在客栈的灵团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所找到？章法躺在大通铺上，想东想西，心内一团乱麻，却也丝毫没有办法。
“章法啊。你来了也不短时间了，明天我就要走了。”老大坐在大通铺上，看着他说了一句。
章法一机灵便坐了起来：“要走？怎么了？”
“明天我就要彻底死了。”老大咧着嘴忧伤的大笑了一下。
章法看着他：“老大，你为什么三颗星，你不是个坏人啊？”
“哼，就你会说话，我还不坏。”老大轻哼了一声：“我做的坏事多了，只是在这里的人都不愿意提到生前的事情而已。就比如这个监狱。”老大伸出手指，晃了晃：“在人间，我都进来四五回了。”
章法一惊：“这么多？”
“那可不。”老大有一丝得以：“在人间比这难熬多了。我有一次打警察，直接被抓紧去办了2年4个月，我刚进去的时候，你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待遇？那号长叫我过来，给我出了黑话。”老大似乎也一说到这里，脸色便十分的难看：“他眯着眼问我，你知道空中挂的那个是什么嘛？”
我一瞅，这啥，不电视机嘛。便老老实实的回答说：“电视机。老大后边的小弟拿着拖鞋便抽在了我的脸上。打得我躲都不敢躲。这个叫啥电视机，叫夜明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老大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章法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入了神。
老大接着说：“这时候，号长看差不多了，就又拖着老长的声音问我，你后面的墙壁是什么颜色的？我往后一看，这能什么颜色，天下的颜色还他妈不一样嘛？我就说是白色的。结果又是一阵毒打。”
老大叹了一口起：“后来我才知道，那墙壁的颜色，老大说是啥颜色就得是啥颜色。”
章法呵呵笑出声：“看着情况，老大你没少受罪啊。”
“可不是嘛。”老大甩了一下头，继续道：“还有一次就比较悬了。我去了缅甸走私玉石，被缅甸海关带个正着，那叫一个惨啊。”老大连连摇头：“在那里带了两个月，都是狗逼大点地方，站都站不起来。根本不知道有白天还是黑夜。咱们在人间吃的米是白米不是？那全是红米，硬的冒泡。”
老大的脸部扭结到一起，看上去无比不堪回首。
章法白了他一眼：“知道痛苦每次还违法。”说罢，就站立起来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老大晚上就去了行刑屋休整，而直到老大行刑那天，他心里才知道了难受。全过程他看在眼里，没有任何的花哨，仅仅是扔进了一个没有边界的隧道，在隧道里逐渐分解，逐渐消失，不留一丁点痕迹，冥界的风很大，让他不断的想家。
他开始一封一封的写信寄给大蛇，因为流速的原因，此时的人间应该并没有过多久。只是他不能再往地下无休止的关押下去，不然迟早他都会落得这一个下场。他向大蛇道歉，说自己自不量力，发现有违规的现象没有向他请示，就利用自己的身份擅自调查，如今不但什么也没有查到，还落得在监狱里无法出来。他希望大蛇能够念在他秉公，正义的心态上，来救救他。
又是该寄信的时间了。章法面容憔悴，机械的把信递给了看守的人。
“章法，你第一次任务就让人刮目相看啊。”门外，忽然有一个声音刺耳的传来。
大蛇，大蛇。章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内，拼命的拉着铁栏杆：“八支神是你吗？八支神是你吗！”
大蛇走在了他的牢笼前，看着歇斯底里的章法面容小受，捏着他的脸啧啧道：“呦，章大帅哥，查到什么了吗？”
“没，没有。”章法小声道：“……我觉得，我觉得孟婆有问题。当时她说要把灵团交给她，但是，我知道这里不是审判灵团的场地。”
“知道就好。”大蛇咯咯的笑了起来：“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还让你把灵团带到这里来？”
“我不知道。”章法眼神暗淡了下来：“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你不认为我是犯罪头目了？”大蛇话刚落，又恶狠狠的看着他道：“章法， 你才知道异界几天，你就敢仗着你的身份来这里做调查，你知道冥界是什么地方么？你知道冥狱是什么地方么？在这里，如果你被杀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外边甚至不知道你是什么时间消失的！”
章法低下头：难道，难道整个冥界都被犯罪集团收买了么？
大蛇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屈服便缓了口气：“如果你现在还想着要出去，你就在这里给我记着，今后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事情，干什么事情，你都不能过问。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情，我便可以保证你活的逍遥自在。如果……”大蛇顿声道：“胆敢再敢插手一次，我就以越权罪杀了你。”
“我知道我错了。”章法有气无力的低头认错：“我不会再插手这里的任何一个事情，快放我出去，求你了，求你了。”
看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大蛇这才满足的转过身去。
“给你们老大放个话，这个人是死神，是来了解一个案情发展的，现在马上给我放人。”
“是！”看守人看了章法一眼，朝着地面吐了一扣痰，碎碎道：“你这个狗娘养的，真是便宜你个兔崽子了。调查，调查，真让你查出来什么，我们从城主到我这不都得进去，懂不懂规矩，给我滚，赶紧滚！”
章法看见了牢门终于松动，他走出的这一刻，感觉这个世界都有阳光了。他用手握紧那刻着名字的木头，看着前走的大蛇，把那木头在口袋里握了又握。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