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黑衣男
那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子坐在食堂的最角落,低着头一勺一勺的喝着汤,他的旁边坐满了学生,他们有说有笑的讨论最近的篮球赛,一个说:“马刺队今年黑马了一回啊!”一个接着不耐烦的说:“别跟我说马刺,我是湖人队的。”旁边人哈哈大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湖人队知道有你这个人在外面给他们丢脸吗?”那人一拍桌子,嚷道:“我是什么东西,也比你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好!”两个人撕扯起来,桌上饭菜泼了一桌子,一碗西红柿蛋汤往邻桌一翻,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就势往那个黑衣人身上泼去。
我不由得伸出了手,想要接住那碗西红柿蛋汤,它离黑衣人的脸仅有几公分,碗边露出一截淡黄色的蛋花,旁边的学生们睁大双眼,嘴巴圆张,蹬着那碗汤在空中翻滚,一瞬间食堂仿佛被消音,每个人都放慢了动作。
黑衣人轻轻一抬手,便稳稳托住那碗汤,依旧头也不抬,将碗放在桌子上,一瞬间食堂又沸腾起来,排队的学生在烦躁抱怨,食堂的大妈在焦急的晃手中的勺子,邻桌的男生们惊呼:“牛逼!”刚刚那个跟人吵闹的男生忙不迭将碗拿回去,还不忘上下打量一下那个黑衣男子。
他们说说闹闹又起身向我这边走来,想是要换个座位,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看来是体育系的,黑衣男子依旧不为所动,还在那慢慢喝汤,我用力推开挡在我前面的那帮男生,朝黑衣男子走去。
这时,黑衣男子站起身来往门外走,我哪能让他跑掉,这些天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说不定就与他有关系,我从人群中穿过去,紧跟着黑衣人的脚步,他走的步伐很小,身影却很快,我不由得脚下发力,跟着他穿过食堂的人群,周围人的身影变得模糊,他的背影和脚步却异常清晰,看样子是个练过竞走的人,我也不甘下风,拽着双臂嘴巴一撇,大腿发力,使劲走到他背后,一股凉意袭来,抚过我的脖子,让我不禁打了一个胆颤,像那天医院里的一双手,我下意识的朝脖子摸去,摸到一只如石头般冰凉坚硬的一只手,吓得我嘴里哇哇大叫匡叔说给我的咒语,据说这咒语是那些污秽东西耳中的紧箍咒,听一会就要魂飞魄散。
正当我一边哇哇叫,一边回想咒语内容时,一只更加凉的手捂住我的嘴,那凉意从我的嘴巴一直贯穿我的脊椎,上至大脑,下至脚底板,浑身一凉,跟被人泡在风油精里一样,我强做镇静,顺着那两只手往上看,是黑衣人的脸,我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的脸,满脸疤痕,皱纹深刻的分布在脸上,尽是岁月风刀霜剑的痕迹,他嘴角下撇,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他的眼里是我惊慌的影子,这双眼睛我似乎在哪看见过,一时想不起。
我看他不说话,想到我是不是惹到学校的黑老大了,毕竟像我这样莫名其妙跟踪人家,碰到不好惹的肯定要吃一顿拳头,刚刚在食堂那招空手接西红柿蛋汤一看就是练把子的,想到这,我不禁咽了口水,把他的手从我嘴上放下来,赔笑道:“大哥停停手,我认错人了。”
黑衣男子轻轻说道:“石高,你没有认错人。”
听了这话,我一愣,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说我没有认错人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天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果真与他相关?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张子琪那双哭得泪眼朦胧的双眼,还有匡叔说的话,他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天,想我七尺男儿,心中有没有抱负尚且不说,吃喝玩乐,二十五天我也享受不了几天啊,我自幼爹妈死得早,住在亲戚家,受尽白眼,二十五天后就这样赤条条走了,唯一的牵挂应该就是薛琳了吧,那个老太婆,平日里装的跟什么一样,到了床上跟我养的猫一样,说什么做什么……
“石兄?”黑衣人一声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一时没听清他说得是什么,问道:“你刚说的啥玩意啊?”
“石兄。”他又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说道:“我知道你最近有冤孽缠身,我愿为之解忧,但个中妄事,须你亲身力行。”
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石高这个贱名字能和石兄扯上关系,他嘴里又之乎者也说了一大篇,我心里大概明白了,估计又是文学社的那帮小烂崽们出来游说入社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的,难不成,他为了招我入社百方打听我消息?我这个人有什么特点呢,怎么就非缠着我不放,先是一个薛琳,又有那个梁紫琼,我自认学也不精,又没钱,活在世上靠的只是这副帅气的脸庞而已,可是帅气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徒增烦恼,现在连什么杂七杂八的小烂崽都找上门来了。
我摆摆手谦虚道:“你们的这些屁话我一个屁都闻不懂,要是想招人去找杨浩,他古书看得多。”
没想到这个黑衣人听了这话不走反而向我一抱拳,说道:“石兄,鄙人不才,生前友情不能忘,特来此帮石兄度过这一劫。”我虽然语文一团糟,古文也学的像屎,但是他刚刚说的生前和劫这两个字我是懂得,我心中一惊,难道我面前这个黑衣人是鬼魂?
还没等我说话,他拉下皮衣的拉链,我急忙用蹩脚的电视剧文言文说道:“仁兄不可不可,现在大白天,我知道你看中我了,有什么事等晚上做好不好?”我心中笑道,哼哼,等我现在先假意认怂,等到了晚上,让匡大叔施展道法,不怕这鬼怪不跪下地求饶。
他仿佛没听到我说话似的,缓缓拉下拉链,那脖子上挂着一圈辫子,跟清朝人一样,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从脖子上解开辫子,绕开一圈又一圈后,脖子上赫然一个刀口不齐的疤,这个疤环住整个脖子。
他说:“石兄,某人不才,百年前不能与君共斩妖孽,反被圣上斩首,身可死,大义不能忘,让我领你去那往生崖……”还没等他说完,我踹起一脚就跑,边跑边心中骂道:去你妈的,老子都活不过下个月了,还什么往生崖,这些天我被那阴司路整的够呛,什么地方我也不去了。
那小子还在后面疾呼:“石兄,我所服用还魂丹已到时辰,三日后再于此树下见,望君多珍重。“话音刚落,周围声音瞬间聒噪起来,我回头一看,树下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