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轮回

每个人都在想自己是故事的主角，只可惜人生这场大赛程，没有所谓的终点。或许等不到真正的主角出场，别人的戏便已经落幕。

可杨亮的心中，方可儿才是故事永恒的主角，没有她，不管再多的灯光照在舞台的正上方，他也不想出演任何一个角色，都是小丑在玩儿着可笑的把戏。

可儿，可儿，他在心中默默地喊着。

身体还在急速地向下坠落，仿佛这条甬道没有尽头，然而他伸出手也触不到墙壁石头一类的东西，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跳下来之前这条甬道是十分狭窄的。又过了好一会儿，杨亮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再下坠。只是跳下来之前的看到的狭窄的通道，似乎与现实不符合。

倏忽间，身体停止了下坠，另一股冲击力将他拉向了横向，他感受到扑面而来强烈的风。而后，便是浓重的——白骨的味道。其实他也不知道白骨的味道，只是一股难闻的腐烂之后的干枯挥发的味道，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大片的骷髅。在他的正下方，大片齐聚在一起，像是被何种物质点燃了一般，散发着刺眼的白光——在跳下洞口之前看到的白光就是这个吧。

这到底是哪儿，难道那个孩子给他指了错误的路？

他接连度过了几个来回，不停地下坠，再横向拉伸到骷髅的上部，再循环往复，形成了诡异的规律。而杨亮本身极力想抓住某样东西来作为支点，好让他下落。可这个地方仿佛没有引力一样，他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而且更严重的是，他逐渐感觉四肢无力，白色的光在他的眼中不那么清晰了，他也渐渐适应了这引力……

他拿出口袋中随身携带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大腿内侧，因为这个地方痛感最强烈。血滴落在晃眼的白骨之上，很快便融入其中，了无痕迹。

下一圈儿的轮回时，剧烈的疼痛让他完全清醒，可以思考问题了。如果，小夜央救他仅仅是为了帮助她找到置换身体的铃铛，那么无疑这个地方就是她为她准备的墓地。她刚才说“留下来陪她”“不然会后悔的……”

她一定有绝对不能让自己回去的理由。不能让自己见到周擎苍，夜央和方可儿他们，可是为什么呢，她明明已经置换回了身体！夜央周擎苍那边，也一定恢复了正常。

是什么……杨亮觉得自己已经无限地接近了答案，可就是找不到那个关键的丝线。

难道……杨亮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不让他回去，不是为了他带回什么回去。而是单纯地去阻止什么！他眼前灵光一现，就像是打开了有了一个潘多拉魔盒的密码，一旦打开，所有的秘密全部都倾泻而出！根本就没有什么童年的她，这一切都是成年夜央的一个阴谋，说阴谋可能大了些，都是她的布置的一个计谋。

首先，到了第五道枷锁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自己的灵魂可以分裂成两个。也就是可以控制两个躯体，并能在不同的躯体之间相互穿梭，但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她自己也不知道。

然后便是一系列的故事，一系列的戏码。发现儿时的自己，如果他的推理没错的话，她想隐瞒某个秘密，便立刻控制了她的身体。接着，便一直占据着两个肉体，成年自己失踪，再将自己和周擎苍的身体互换——如果是这样，也说得通为什么自己迈进这条路，成年夜央一下子就出现在他的身后，因为她一直都没有远走……

可还有一点，他没有想明白。其他人呢，其他人不可能都被这幻象蒙蔽，为什么都好像是身在谎言之中却完全不自知？

“一定哪里，哪里出了问题……”他面对着白骨喃喃自语。身体在上空漂浮。

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

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最后唯一的解释。

他们，所有人，明明知道灵魂并非所对应的身体，可是还是装作可以真实对照的样子。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行为，而且包括周擎苍本人……除了理由无法解释，这似乎是唯一通向真理的正确答案。

杨亮决定离开这里，现在，马上。多出一秒见到方可儿，她就会处于危险之中。他们是不是全部都是这个状态，有口难言，被一条看不见的锁链牢牢套紧……

再次通过骷髅堆的时候，杨亮尽力让身体靠近他们，他想搜寻一下可以支撑身体甚至可以控制平衡的工具，只要先摆脱了漂浮的状态，剩下的，便是辅佐这一前提的动作。

“还差一点点，加油……”杨亮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根与其他地方分解开的肋骨，前面尖利，似乎可以派上用场。

他的指尖距离它仅有短短的距离的时候，杨亮突然滞住了全部的动作，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

好半天之后，他才回过神儿来，他没有捡起任何的骨头，随即被风重新拉扯到上空——

他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每个肋骨旁边，都有干涸已经变为紫红色的血痕，上面放着锈迹斑斑的匕首。几个每个完整的骨架旁都是如此的排列，鲜血，白骨，匕首……而且从被腐蚀的程度来看，它们存在的时间不尽相同。其中血迹还未干涸，匕首还闪着凛冽的光……

它的样子和他手中握着的如出一辙。

难道……杨亮已经不敢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心魔，心魔，每个人的桎梏都是心魔。

有多少白骨，多少匕首，就代表着他来到这里多少次，经过了多少相同的轮回。

杨亮觉得大脑里闪现过无数过似曾相识的场景，无数次的抖动，再到频闪，再到各式各样的面孔依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每一张，都像是一次有去无回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