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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削竹为剑

作者:冰钒 | 发布时间 | 2017-04-02 | 字数:2794

接连几天细雨绵绵,天星凼才渐渐放晴。

人就像发霉了一样,天气稍一好转,便走出屋外活动筋骨,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皱巴的容颜也多了一层光泽。

李云凡搭着梯子,爬上茅草屋,用崭新的禾草从头铺就了一遍,估摸着下次漏雨就不会这么严重。

李厚仆搬了把木椅,坐在门前吹风,看着烟袋子,使劲儿闻了几下,又想起答应过梦青儿的话,适才忍了下去。

李厚仆时不时叮嘱道,“云凡,你自己小心点!待这事儿忙完了,多看书,乡试快到了,你得好好准备。”

李厚仆又是欣慰,又是眉头紧皱。李厚仆相信李云凡的能力,十年寒窗苦读,从未懈怠,必定能够登门及第,光宗耀祖。

但李厚仆听说此次乡试分到天星凼的名额只有一个,这个名额通常是由村里人通过投票决出的,李云凡应是众望所归。然而村长田宝的儿子田贵泽和李云凡是同学之人,若其故意偏袒,村里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李厚仆心里不禁多了一丝担忧,悄自盘算起来。

李云凡闻言,不知如何开口,他知道李厚仆一直寄予他厚望。然而,李云凡的未来应该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李云凡口中含着一根禾草,静静躺在新铺的茅草屋顶,看着红日初升,浮云变化;听那晨风呢喃,春草破土,心有所悟。

李云凡决定的事情决不后悔,虽然他还不知道如何踏上修仙大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锤炼自己的身体,以此为基。

天星凼自建立以来,就没有宗派前来收徒。除了三年前,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踏空而来,面容慈祥,两言三语,将萧落生收为弟子,说是此子天赋异禀,乃可塑之才。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萧家的地位更上一筹。

萧落生一年只能回来一次,待上一两天,便和梦青儿秉烛长谈,将自己所看所悟的都给梦青儿讲上一遍。梦青儿自然毫不保留地传递给李云凡。

饶是如此,李云凡也只大概知道了修仙境界和一些基本常识外,其它仍是模糊不懂。宗派有宗派的规矩,有些东西只能避而不谈,又或是模棱两可。

连得最基础的炼气境界,李云凡也不知如何踏入。

“罢了!”

李云凡仰天一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经过两三天的阳光照射,泥泞不堪的阡陌小道恢复如初,林中新叶簇拥争春,大片的阳光随着微风荡去,燕子带着剪刀裁出蔚蓝而深邃的天空。

李云凡来到一片竹林深处,竹影斑驳,郁郁葱葱。

李云凡仔细打量着每根竹子,见到笔直顶天的,又是用手敲敲,又是摇晃几下。

他打算为自己做一把竹剑,一把属于李云凡的剑。

李云凡不知道仙人是如何模样,他妄自揣磨着,应该是白衣胜雪,衣袂飘飘,身负长剑,目光炯炯。

他暗自笑着,“怕是自己想入非非了!”另一个念头又是悄然而生,“我一定要走出天星凼,找到属于我的世界!”

自那日雨夜和孟青儿谈了自己的想法,李云凡就为自己制定了一套严格的训练方法。

每天绕着山头奔跑三十里路,扎马步一个时辰,双手提水桶打水来回奔跑百次。

如此严苛的目标,李云凡从不一蹴而就,这样反倒伤害了身子骨。所以李云凡都是循序渐进,每天突破自己一点,以便能够达到最后的目标。

日薄西山,红霞映天,林海涛涛,晚风轻拂,倦鸟归林。

庄稼人忙碌了一天,头顶着余晖,肩扛着一把严重磨损的锄头,满足地回头看了看自己一天的劳作,索性敞开了喉咙,清唱起几句,荡气回肠。

李云凡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头,脱去了上衣,拳脚交相辉映,汗粒晶莹。那把三尺有余的竹剑立在土里,挂着汗湿的衣襟飘扬。

良久。

日月更替,月色朦胧。

李云凡完成这些,已是疲惫不堪。他来不及休息一下,手握起那把心爱的竹剑,目光炽热,一顿乱舞。

树林深处,远方一角,忽地扑哧一笑,“云凡哥哥,你就真的痴迷于那把竹剑么?一个人胡乱探索着修仙的事,就可以忘记劳累,忘记时间么?连得青儿都不理了!”

梦青儿目不转睛,口中虽是责难,却又心疼不已,脑海里想起了第一日李云凡的回家后痛苦不堪的模样。

梦青儿想帮助他,可是这个念头被一次次打消,因为她想看着他的云凡哥哥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完成。

她就这样默默陪着他,注视着他。

又过了几日,李云凡像往常一样奔跑在山间。

“云凡,云凡!”

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喊声,李云凡停了下来,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这是他的好友苏沐泽,眉清目秀,俊逸无比,一心沉迷于书中奇趣,却很少用在功课上。

或许正因为如此,李云凡常听他高谈阔论,又增加了不少见识。

“沐泽,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准备乡试么?”李云凡抹了抹额角的汗滴。

“你知道我对乡试没好感,况且我和又何必自讨没趣和你争呢?”苏沐泽喘了几口粗气,转而道,“先不说这个,厚仆爷爷出事了,你快跟我回去!”

苏沐泽不等李云凡反应,拉起李云凡一路狂奔。

李云凡从苏沐泽断断续续的话中,弄清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李厚仆为了李云凡能够确切得到乡试的名额,不惜带着家里仅剩的一件值钱东西——一张破旧的虎皮袍子,送给村长田宝当礼。又是细说当年村里打猎的时候,李厚仆如何困难重重,从虎口救下田宝的命。希望田宝看在往日的恩情,把这个名额留給李云凡。

田宝笑呵呵地收下了虎皮袍子,却避而不谈此事,又是难为情地说道自己的儿子田贵泽也需要这个机会,错过了此次乡试,便又要再等三年。

李厚仆心中失落,但想着自己孙子的未来,不顾自己一把年纪,竟然在田宝家门前长跪不起,言辞恳切。

村子里的人得知以后,都纷纷围拢在田宝家门前,议论声四起。绝大多数人指责田宝滥用权力,举荐名额应该由全村人表决,李云凡才学出众,应是实至名归。

田宝不悔反怒,强行叫人将李厚仆拖开。

李厚仆不依不挠,呼天抢地,拼了老命一般,“田村长,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便去找县太爷说理去!”

田宝一听,青筋暴起,面红耳赤,原本肥圆的身材,越发充了气一样,吩咐道,“你们两个去给这老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李厚仆挨了两记重拳,本来身子骨就脆弱,便是躺在地上痛苦不起。

村里人见状,默不作声,没人有敢出头。

村长这种有身份的人物,他们得罪不起,更何况他的弟弟田金还在城里处事,非同一般。

不多时,李云凡和苏沐泽二人火速赶到。

李云凡小心地将李厚仆搀扶起来,低声问道,“爷爷,你怎么样?”

李厚仆强忍痛苦,咽了几口白沫,“不碍事,这点小把式算的了什么,我身体硬朗着呢!”

李云凡目光如炬,怒不可遏。

李云凡的处世之道,甚为简单,他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他的家人,若是如此,定睚眦必报。

“刚才就是你们俩伤害我爷爷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两个素装佝背下人,露出满口的黄牙嗤笑道。

李云凡碎口袖子下,拳头紧握,狂喝一声,毫无顾忌地冲了过去,一顿捶砸。

在场之人,鸦雀无声,他们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反应过来。

于他们眼中,李云凡始终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举止优雅。

今日李云凡一反常态,在两个下人几乎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来了个措手不及,不及一会儿,便是头破血流。

他们惊讶地远不止于此,李云凡那瘦弱身板,竟能爆发出恐怖惊人的力量,要知道这些人下人本就是硬汉,没一个好招惹的。

八角飞檐,青砖镶嵌,一抹亮丽的光芒刺眼地闪烁着。

两个下人全身生疼,口齿含血,忙是跪下来,磕头求饶。

李云凡这才停了下来,又看了看眼前目瞪口呆的村长,带着几分警示的味道,说道,“我李云凡顶天立地,从不求人,有什么冲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