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苏雷雷语催化苏雪

知秋在家住了五天便急着要走，临走收拾东西找到父亲的三本笔记，笔记记载了农林方面的生产经验及养殖技术的应用等方面的内容。知秋问迎春：“姐，爸还有两本论述农村经济发展的笔记呢？”迎春转问苏雨：“小雨，我爸的笔记你不是经常翻吗？还有两本呢？”

堂屋里苏雨正和遇冬说话，闻讯过来嬉皮笑脸地说：“什么你爸，难道不是我爸？应该说咱爸！说实话，爸和我的关系要比你们深刻得多。他一是我的老丈人，二是我的恩师，三是我的哥们。”转而一脸正经的说：“哎，这不是开玩笑啊！他老人家一高兴就喊我，小兄弟，咱爷俩来喝两盅。”迎春扑哧笑了，斜了苏雨一眼说：“正经说，那两本笔记呢？你莫不是拿它当手纸了？”苏雨一脸无辜的说：“咋会呢！我又不是二百五。那可是无价之宝哇！让二叔拿走了。”

知秋掂着笔记本，深有感触的说：“是啊，咱爸留下的知识确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我看了，上边的许多论述都非常有学术价值，只要我稍加整理就可以拿到学报上发表，现在发表文章有稿费的。至少能给我挣来半年粮。所以说‘书中自有千钟粟’，是很有道理的。”

苏雨嬉笑说：“兄弟，书中还有颜如玉，你读了三年大学，未必就没相中一个？或者被别人相中？”迎春跟着笑眯眯的说：“就是，知秋，你也二十六了，该了！有合适的，谈一个，啊！”

知秋嘿嘿傻笑说：“一没工夫，二没缘分。三十岁前不考虑，等读完研究生再说。到时，不管她是‘颜如玉’，还是颜如锅底，将就一个成亲。好歹不会让咱家断了香火。”苏雨哈哈大笑说：“听口气，肯定已有姑娘潜伏进你的心底了。知道吗，人家迎军临阵招亲，找了一个漂亮的壮族姑娘，那模样跟刘三姐似得。”

马玉花信以为真，高兴的说：“是吗？迎军是长得不错，咱们知秋也不赖呀。关键是人要衣装马要鞍。妈给你钱，回去买身新衣服穿。啊！”马玉花虽为继母，却是一片冰心。她拿出积攒下来的一百二十元钱给知秋说：“你爸虽说不在了，党和政府对我挺关心的、这是我五个月的工资。”

知秋拿了二十出来，剩下的放在桌上，笑着说：“谢谢妈！够我头一个月的生活费就行，后面的钱我可以自己挣。再说遇冬妹妹大了，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这话让马玉花很生气：“我说知秋，你这就见外了！我对你们和遇冬是一视同仁。你晓得，我们在这穷山沟里生活，除了买油盐用几个钱，别的方面不用钱，想花都没地方花。”

知秋很受感动，激将说：“妈！你并没有一视同仁。过去困难的时候，咱家儿女出去也是整整齐齐的。现在遇冬妹出落成大姑娘了，该给她做些好看的衣服穿。你怎么不给她买？”马玉花爽直，笑道：“好！你批评我接受，我拿二十下来，其余的你带走。”

知秋不好再推辞，先把钱攥在手里，转而对迎春说：“姐，你那年放弃上大学多可惜。其实有些事，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我们班上总共有七个女生，其中就有两个孩子妈。有一个是两口子一起上大学，男的在武大读中文系，也是知青考上的。”

这话，无意中伤到迎春的痛处，迎春压住心底的悲凉，淡淡一笑说：“无所谓！人活着不只是为个名义。学无止境，只要肯学，不断的充实自己就行。所以我想明天跟你一起走。先到二婶家住两天，从她那里拿床毛巾被带卷凉席去，免得我从这里拿。”

知秋笑道：“哎哟！姐，路上背卷破草席，像个逃荒的。师专校舍里说不定有旧同学留下的，没有，在那里买一床草席，不过两三块钱，走时，扔了就是。”迎春生气说：“两三块未必就不是钱？你倒大方，你看姐，三年没做新衣裳了。”苏雨阴阳怪气的说：“所以说，你穿上这身衣服，背上卷草席，那十足是叫花子的派头。”

迎春乜斜了苏雨一眼，笑道：“叫花子还有派头？我也不至于这么寒碜吧？我这身衣服怎么了？裤子是的良的，衬衫是涤绢绸的。一没补丁，二没窟窿，不就是旧了点么。”苏雨嘿嘿笑道：“顶多算个八袋长老。姐，你要是再穿好点，和蓉儿黄姑娘一样，那就是丐帮帮主了。”迎春不明白，调侃问：“蓉儿是谁呀？叫得蛮亲热么。刚当了几天流浪汉，就认识丐帮帮主黄姑娘了？怎么，她没看上你？没招你做压寨丈夫？”

遇冬抱着一本书啪啪地跑过来得意洋洋的说：“哎呀姐，真孤陋寡闻！黄蓉你都不知道？她是老叫花子洪七公的徒弟，她爹是武林高手黄老邪。”“我孤陋寡闻？你倒有长进了，还会用成语。”迎春劈手夺过书来看，见是本港版的《射雕英雄传》，问：“这乱七八糟的书你是哪来的？”

苏雨笑道：“在火车上秀才拿了一位香港女游客的手袋，里边有两册书。我就一路上看着消遣，一路用它擦屁股。”遇冬气得说：“哎呀！小雨哥，这么好看的书怎么让你擦屁股了？我说前边几十页怎么没了？小雨哥，前边的故事你一定给我讲讲。”苏雨说：“有什么好讲的？武侠小说都是胡编乱扯，读读解闷可以，不要迷恋。我少年时看《水浒》就中了流毒，性子学得像鲁智深。”

迎春翻着书对遇冬说：“这是繁体字，你认得吗？”遇冬说：“有些字认得，不认得的根据上下文猜呗。对了，姐，咱家的《康熙字典》呢？”迎春讥讽说：“你把《新华字典》上的字认全就不错了，读这样浅显的东西还用得着《康熙字典》？”说着把书还给了妹妹说：“闲书读读也无妨，开卷有益嘛！只是别钻进去充什么角色。”

第二天迎春和知秋要走。苏雨送他俩，迎春让知秋先走一步，站在竹林处叮嘱苏雨说：“小雨，你静下心在这里好好呆着，别乱跑了，啊！上次我对你发脾气也是事出有因。”苏雨说：“我晓得，有人说我们的闲话。”迎春说：“你不必为这些闲话冲动，何必要跟他们理论，水是越搅越浑，越澄越清。我也想过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们……”

这时遇冬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迎春不说了，两人往前走，遇冬气得说：“哼！你们背着我说悄悄话，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俩肯定那个、那个，那个了！”

再把话题回到江城的苏家。文革时小学改为五年，中学三年高中是两年。所以，十六岁半的苏雪参加了七月高考。考完，苏雪感觉良好。但全家仍忐忑不安地等待公布高考成绩。成绩终于公布了，苏雪考得不错，六百一十六分。

吉利的考分并没有让苏雪顺利录取。她填报了军校，却没被录取。而他们班一个五百四十多分的女孩反而被录取了。这让争强好胜的苏雪觉得很没面子。回来对妈妈发脾气：“都怨你，你当初为什么要填舅舅是国民党军官？”萧璞知道真正原因，是直系亲人中苏雷、苏雨都有刑事处罚记录，政审表在派出所就被卡住了。但是萧璞不愿让苏雪把怨恨发泄到两个哥哥身上，因为苏雷苏雨也很无辜。

萧璞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哎哟！不上就不上，有什么伤心的。雪儿，说实话，你这分数上军校，还真可惜了。报北大可能不保险，上北师大还是可以的。那是妈妈的母校，知名度也挺高的。当年梁启超，李大钊，钱玄同，鲁迅都是北师大的教师。”

苏雪依然感到委屈，伤心的说：“我才不想当老师呢！我就是想当名军人报效祖国。”苏波夫宽慰女儿说：“莎莎，爸理解你的心情。我丝毫不怀疑咱家子女对祖国和人民的忠诚度，包括小雨那个浑小子，只要祖国需要你们牺牲，你们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苏雷帮腔说：“小妹，老爸说得一点不错。咱们兄妹都是特殊钢，好钢要用到刀刃上。在和平时期兵员宽裕，难免对咱们挑三拣四。如果‘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祖国还是忘不了咱们的。你问爸知道，苏联卫国战争爆发，斯大林下令打开牢门，发给囚犯武器让他们直接开往前线。这种事例，中国自古也有，陈胜吴广起义，秦王朝危在旦夕，章邯立即武装了十万囚徒前去迎敌。抗战时血战台儿庄，国军也曾打开牢门放出死囚，要他们做敢死队员和鬼子同归于尽。”

萧璞听苏雷说的话总觉不对味，可他说的又是史实，一时也不知怎么反驳。只是皱皱眉说：“雷子！不可牢骚满腹。眼下当紧是给雪儿参考一个学校和专业。师范她不愿读，汉语言文学她不感兴趣，你说她读什么好？”

苏雷挪板凳坐过去，轻轻揽住苏雪，抚摸着她的肩头以调侃的口吻说：“雪儿，咱家兄妹属狼图腾，天性有狼的精神，特别好战斗。小雨除外啊，他是感染了狂犬病。战斗精神有两种，一种像常山赵子龙，挺枪挥剑，血战长坂坡；一种像诸葛亮，轻摇三寸舌，骂死老奸臣。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咱家兄妹那是文武全才，上马治军，下马管民。雪儿，我问你，你说枪杆子重要，还是笔杆子重要？”

苏雪说：“当然是枪杆子重要，毛主席说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苏雷嘿嘿笑着说：“应该说，两杆子都重要。知道吗？毛主席更看重笔杆子。这不是我瞎说，有事实为证：三六年初冬，女作家丁玲奔赴延安，毛主席如获至宝，连夜设宴款待，并赋《临江仙》词说：‘纤笔一支谁与似，毛瑟三千精兵’。看到没，在毛主席眼里，丁玲的一支纤笔，顶得上三千背毛瑟枪的精锐士兵。”他故意把纤笔读作“铅笔”。“雪儿，你手上的笔那可是钢笔呀，起码顶得上三千挺机关枪了。”说得苏雪扑哧笑了。

苏雷轻轻拉起苏雪的手握着说：“雪儿，咱家子女都拓了妈妈的代，文学好，文才好，文笔尤其好，所以特别适宜做文案工作。因此大哥建议你读人大新闻系怎么样？将来当记者，不做空头文学家。好的记者特别富有战斗精神，甚至是献身精神。敢于挑战社会，批判现实，揭露黑暗，抨击邪恶。雪儿，我觉得你特别适宜当记者。首先，你个儿高挑，如鹤立鸡群，再加漂亮的洋妞面孔，引人注目，到哪采访，都会得到优先提问权。枪别人的饭碗。如果有战事爆发，你可以作为战地记者上前线，钢笔一支谁相似？比丁玲还霸气。”

苏雪终于破涕为笑，说：“那好，我听大哥的，就报人民大学新闻专业。”苏雷得意的说：“爸、妈，怎么样？这样的倔丫头，须臾间我给你摆平了。”萧璞松了口气，笑着说：“我说雷子，你就是当老师的料。不当老师可惜了！”

苏雷装出一副天大的不理解样子说：“老娘，你好像从教师的职业里占了天大的便宜？怎么总想让儿女们步你的后尘？我现在对经济感兴趣，我发现我脑细胞里不仅有孔夫子的基因，还有晋商的那种精明和睿智。”

萧璞得意的说：“不管做什么，一定要认真去做。才能做出成绩。知道吗，今年我班上，差不多有一半的孩子上了省线。”须知，那时大学没有扩招，一个班能有50%的上线率，绝对是骄人成绩。

苏雪有着娇美的面庞，却一点也没有女孩子那种娇柔做作，她天性大胆活泼。苏雪搂住大哥的一只胳膊摇晃着说：“大哥，我明明是属乖乖兔的，你怎么说我是属狼的？十二生肖里哪有属狼的？”

苏雷笑了说：“妈妈说我们是契丹人的后裔，契丹人把狼看做他们的图腾。所以，咱们身上有着狼一样的血性精神，而狼和狗一样有着忠贞精神，它们从来不出卖朋友。狼还有一种母爱精神，对自己的孩子都是舍身捍卫。狼很聪明也很狡诈。”苏雪高兴地手舞脚蹈说：“哎呀，妈妈，你怎么不早说，我填表民族一栏里就不填汉族了，少数民族是要加分的呀！那样我就可以上北大了。”

萧璞苏波夫不由得哈哈大笑，萧璞说：“哎哟喂，我的傻丫头。你别听你大哥瞎忽悠。你是即将迈进高等学府的大学生，怎么连简单的常识都不懂？契丹作为一个民族，早已从历史上消失了。而且契丹人也不是把狼看做他们的图腾，他们是游牧民族发展起来的，他们崇拜的是白马和青牛。当然，契丹人特别勇敢好斗，所以他们常常把狼头绣在战旗上以激励士气，有的人用狼首纹身显示他们的勇猛。”

苏波夫补充说：“契丹作为一个民族和国家消亡了，他们作为自然的人，并没有消亡，而是融化在祖国各民族当中，以及世界各地，从中亚到西欧各国都有契丹人的后裔。知道吗？在俄语中，中国就被译为‘契丹’的读音。”

苏雪嘿嘿笑了，调皮的说：“你们当我真是苕？我晓得，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没有契丹族，其中五十五个少数民族。我都能倒背如流：有基诺族、珞巴族、门巴族、赫哲族……”萧璞笑着说：“行了，行了！搞了半天你是装苕？”苏雪兴高采烈的说：“妈妈，你不是说等放暑假后，到野人沟去看迎春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