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归程

“萧----萧且大哥，”朱天使不好意思地望着萧且，功亏一篑，她终究没有杀了卢循，而朱天使知道，这卢循与萧且可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嗯。”萧且简单地答应了一声，卢循残军的顽抗让他耽搁了一段时间，没能亲手砍杀了卢循这獠，他始终心头不甘，虽然罗冰早已身死，但是想想，当年造成孙妹妹死亡的罪魁祸首还是这卢循，所以说什么他也要确定这卢循的死活，“传令下去，对附近海面进行地毯式搜索，卢循这贼厮，不论死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萧且所带的这一支部曲都是他自己的心腹，他们对待队主的命令，自是义无反顾地执行到位。

萧且手扶着楼船船舷，眼望茫茫沧海，心中一片迷离，十年了，大仇终于得报，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意。一切再也回不去了，故人已矣，留下的只是对过往的追忆以及那夜半三更的时候，从睡梦中哭醒的那眼角的泪水......

交州的战事终于彻底结束了，卢循的尸首也从水里捞了上来，被砍去了首级。卢循的父亲卢嘏、卢循的两个儿子，还有他的亲信阮静、罗农夫以及盟友李脱都被俘，也都被砍掉脑袋，和卢循的人头一道随京口卫的队伍先行送往建康，巡回展览。

算上孙恩，历时十二年孙、卢之乱至此结束。十二年，弹指一挥间，萧正峰来到这异世也已经十二年了，从而立的匆匆华年迈入到了不惑的年纪，他始终有些不信现在的一切是真的！迷惘的情绪始终萦绕在心头，其中经历的人事更是一言难尽！

“卫主，卫主----走了----”万金刚长腔长调地喊道。

“嗯，走吧。”昨日交州刺史杜慧度宴请，大家聚在一起狂欢了一日，今日一早，萧正峰几人就收拾行装，登上一条楼船北上了。

“嗨，也不知道这天使怎么想的，居然留了下来。怎么地，难道她还真看上了杜慧星那个小白脸子？”万金刚有些悻悻地说道，他向来脸黑，除了自家卫主，他对其他的白脸男性一向没有好感。

“留下也好，交州民风淳朴，地方相对安宁，天使留在那里相对安全，况且我们这儿始终是她的娘家，她想家了大可以回去嘛。”萧且爽朗地说道，自从卢循的尸体被捞上来以后，萧且的心就彻底安静了，他现在只想着追随萧正峰，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且哥，你说得轻松啊。天使虽然平日里聒噪了些，但终究有个丫头在身边叽叽喳喳，不显得太过冷清，这下倒好，那杜慧星将天使拐带了过去。唉，我们这些人呀，孤独哟！”万金刚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老万，怎么地，难道我不是女孩吗？”匡映雪不知何时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现在她与万金刚等人混得熟了，也随着喊得亲切了起来。

匡映雪今日不再盘散着头皮，而是梳了个飞天髻，身上穿着宫装窄腰长裙，周身玲珑的曲线更加凸显，配上精致的眉眼，英气之中透着性感，让人不禁要多看几眼。

“嘿嘿，嘿嘿......”万金刚只是一味地傻笑，并不答话。

“老万，你傻笑什么呀，我这样很奇怪吗？”匡映雪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有点疑惑地问道。

“没问题！”萧正峰从身后走了出来，“映雪，你这样穿着很好，身材很棒哦！”

“嘻嘻......嗯，你们华夏人喜欢白的女子，可是人家肤色太黑了，以前穿着也太不讲究。不过孙主簿在这段时间倒是指点了我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女人穿着还是以含而不露，欲露还羞为宜。”匡映雪颇为认真地说道。

“这个老不羞的，老子以前就看他不爽，尽然还教映雪姑娘这些东西，呸。”万金刚接口，颇为气愤，“他娘的，要不是非要让映雪姑娘帮着他们选什么劳什子傩女，我们早就回家了。还好上届傩女心好，让映雪姑娘跳的是‘阴门舞’，而不是‘摩天舞’，要不然......”万金刚打住了话头，不想再说下去，不知为什么，他越说越来气。

“其实，‘阴门’、‘摩天’一体两面，就像一个人的两种不同性格一样。”一想到惨死的巴姐姐，匡映雪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来，“其实孙主簿人也不是那么坏，他只是古板了些而已。”

“好了，好了，不说了。”萧正峰缓和着气氛，“这不，龙编人也没有强迫映雪做他们的傩女嘛，只是要求帮他们在城中物色选拔好女子继任为傩女而已嘛。”

“不是，卫主，我是说这孙楚老小子看着就没个人样，反正我老万就是看他不爽！”万金刚摇着头，犹自坚定着自己的看法。

“老万，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当初如果不是孙楚，你们这些人恐怕在龙编南门城头可都要被傩神化作尘土了。而且将映雪姑娘留下来帮他们选傩女，从客观上也留下了我们以及我们的队伍，而我们虽然人数不多，但在后来对付卢循的过程中，可是发挥了大作用的。从这点看，这孙楚可是聪明着呢！”萧且在一旁不以为然。

“嗯，何止是孙楚这个主簿，杜家作为主事人，更是了得。杜家从杜慧度的父亲开始，就成为一州之长，非是无因。杜家的几个兄弟皆是聪慧，恐怕当初我们和当地人达成的协议，就是出自杜慧度的意思。朝廷使者想要回朝复命，他自是不好阻拦，可以他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所以他暗地里就授意当地人留下映雪，因为映雪与我们的关系，我们也就自然留下来了。”萧正峰带着赞赏的口吻笑道。

“嗨，卫主，您被人当枪使了，还这么开心啊，说到底，这杜家小子心机就是深，尤其那个小白脸子杜慧星，真是脸皮堪比城墙！大战过后，他居然腆着脸向天使求亲了，真是----我呸！”万金刚抹着嘴角，有些幽怨地望着萧正峰。

“别介啊，老万，杜慧度当时代他弟弟向我求亲，我第一时间就去征求天使她本人的意愿的呀！虽然天使是我的部属，但我也不能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不是！况且话说回来，老万呀，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天使啊，不然你今天的表现可是有些奇怪啊，总是对这人，对那人不爽的，关键他们还都是龙编人，还是与杜家有关！”萧正峰貌似不经意地问道，眼中却带着促狭的光芒。

“我、我、我哪有！我老万行的正坐得直，我老万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我、我----哎呀，卫主，你讨厌！”万金刚跺着脚，匆匆地向船头跑去。

看着万金刚向前奔跑那扭捏的模样，萧正峰、萧且、匡映雪三人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义熙七年六月，朝廷遥授萧正峰散骑常侍，兼领南蛮校尉。交州已经稳定，朝廷更有刘裕亲自坐镇，萧正峰并不着急赶回京城，他带着匡映雪等人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等到他得悉朝廷任命的时候，已是枫叶如火的十月。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在会稽上岸，萧正峰一行四人由海路改为陆路，沿途欣赏那南国之秋的风致。萧正峰与匡映雪乘坐一辆单马安车，万金刚为他们赶车，萧且则是骑马随行。

“呀，”匡映雪掀开侧窗窗帘，“神上，您看----那边的枫林好美呀！”匡映雪拍着小手，兴奋莫名。

“你喜欢呀？”萧正峰笑着问道。

“嗯。”匡映雪点点头，眼中充满着期待。

“老万，告诉萧且，侧前方枫林走起。”萧正峰发出指示。

萧且骑马就在近旁，他自然听见了萧正峰的话，他与万金刚对视一眼，眼中充满着笑意。他们已经习惯了萧正峰下命令时的说话方式，两人轻勒马缰，由官道转向山间岔路。

四人来到山脚下，下得马车，缓缓向枫林中徒步行去。秋高气爽，山间日暖，四人心情也是愉快。匡映雪抻开双手，在山林间不断旋转跳跃，像极了精灵。

“嘿嘿，映雪姑娘还真是可爱，难怪龙编城的人都想让她作为他们的傩女呢！”万金刚由衷地赞道。

“呦，老万，看样子，你可真是情窦开了啊，还学会了赞美女人了啊。”萧正峰调侃道。

“卫主，您怎么老是挤兑我呀。”万金刚有些不满地说道，“这到了京城，您带个这么漂亮的女子回去，我看您怎么向夫人交待！”万金刚小声嘟囔道。

“老万，你说什么呢？”萧正峰耳尖，顿时有些气道，他也正为这件事愁着呢，这匡映雪求自己帮忙解救族人，姑且不说自己能否打过那个扶余恶道，关键是自己连扶余的影子都不知道在哪里。最近云英也不出现了，不借助于云英的力量，这解救的事也就不知从何说起了，幸好匡映雪并没有催促自己，可是这样的女子总是跟着自己，总不是办法啊。

见萧正峰真的有些生气了，万金刚眼珠子一转，紧了紧身上的弓箭，赶紧跑开，“且哥，正是秋肥的时候，走，我们往深处走，这样的林子定有野狐子，我们打几头，好为映雪姑娘做个过冬的狐裘大氅。”

萧且没有说话，只是笑笑点了点头，这个老万，还真是个来事的人，见卫主生气了，就拿出自己做挡箭牌。不过这小子既然这么懂事，也就遂了他的意，随他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