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道扬镳
赵毅再次见到赵成的时候发觉自己的大哥差不多可以用病入膏肓来形容了。
赵成虚弱的样子很难让人想起他是赵国的大公子，被称为北境雄狮的男人。
赵成是赵旭与王后的长子，出生于六月，据说他出生之前电闪雷鸣而他呱呱坠地后暴风雨瞬间平息，赵旭觉得他这个儿子一定是平定天下的雄主，毕竟老天是有这样的寓意的，又过了一年赵毅以同样的方式降临于世，一时间赵旭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他的这两个儿子必成大器。
赵成自幼喜欢武艺，对于刀剑非常痴迷，赵旭也有意让这位长子多学些本事将来能够执掌赵氏大业，赵成十六岁时便跟随黄金军团开拔北疆，见过战场，杀过敌寇，二十一岁的时候更是守过城池做过大使跟人讨价还价，最让他出名的是赵齐庐江之战，赵成率领的黄金军团以少敌多将齐国霜狼铁骑杀的丢盔弃甲，虽然有一说是齐国宗室在战时发生了内乱导致军令无法顺利下达，以至于领军将领畏首畏尾才导致大败，但是能够直面有着北境死神之称的霜狼骑而临危不乱已经是很让人钦佩的了，此战过后赵成又率领过黄金军团抵抗过秦国黑虎骑的入侵，与其打了个平手，一时间赵成之名名扬天下，被称为北境雄狮。之后便是北国南下入境，赵成义无反顾的带领黄金军团北上抗击北国入侵，这一仗一打就是三年，三年间赵成没有回一次明州，反倒是弟弟赵毅接替了本应属于他的位置，一些喜欢看风的大臣私底下都说他们的大公子好像失势了，二公子会成为赵国的继承人，但赵毅跟他哥哥比起来头脑更单一，根本没想着要跟哥哥抢王位。
二公子赵毅是赵国有名的将军，他与赵成一同入伍，一直是赵成的副将，刚入伍的时候他们都把赵毅当公子哥看待，觉得一个王室宗亲不会在军中呆太久，从军也只是为了一个名声，但是当赵毅与他们吃同样的军食睡同样的军塌后，士卒们对这位贵公子刮目相看了。事实上赵毅自小就养成了吃苦耐劳的性格，尤其是他在了解赵国在刑王朝漫长的历史岁月中长时间被秦齐欺压还时不时的被北国骚扰后，他觉得自己做为赵氏王族中的一员有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子民，而他与哥哥一手培养起来的新黄金军团就是他们与秦齐乃至北国抗争的资本。由于哥哥常年在外，这几年赵旭不得已将赵毅从漓江调回明州做守城大将，这是一个闲职，因为从赵国立国起，明州城从未有过战事，多数战役都在外围卫星城市解决掉了。赵旭除了让赵毅继续研读兵书操练军队，还让他跟太傅学了一些从政所必要的本领，逐渐让他参与到赵国的管理之中。在赵旭撒手人寰之前，赵毅除了赵氏王族二公子的身份之外还是赵国内廷太宰这个职位相当于赵国的副丞相，而赵国的丞相便是同样出身王族城府极深的裕阳君赵坷了。
赵氏兄弟同仇敌忾不离不弃的情形多半就是因为这个赵坷，在兄弟俩决定上战场杀敌之前，赵旭就对他们说将来一旦他不在了，一定要提防赵坷，他手握重兵身居要职，不作乱是因为赵旭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的处置他，但是赵成与赵毅兄弟俩还年轻，一些宗室元老并不是特别看好年轻的继承者，若是兄弟俩再内斗本就没有权力和亲信的兄弟二人必定会被这个权势熏天的王叔收拾，到时候赵旭泉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啊。当时赵旭说这话的时候赵毅扑哧一声笑了，他对自己的父王说“如果有一天父王真的不在了，我会像忠于父王一样忠于我大哥，常言道长兄如父，只要大哥对我好，我赵毅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全他。”话音刚落赵旭有些落泪，只见赵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那如果有一天，哥哥我也不在了，你要如何啊？”
赵毅愣了一瞬说到“那我就会继承大哥的遗志让我赵国做大做强，再也不用被秦齐乃至北国蛮夷欺负！”
赵毅说这句话的时候才十五岁，如今已经过了十年。
“大哥。”赵毅看着赵成有些伤感的说道，他从未见过赵成这个样子，自他有记忆以来他的大哥一直是高大威猛值得依靠的男子，如今却成了一个将死之人，就连呼吸都微弱的很，让人觉得他脆弱的就算轻轻一碰都会灰飞烟灭一样。
赵成显然也不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但是伤口不好好养自然不会好，伤口不好就谈不上食欲，食欲不好就谈不上有力气，没力气自然就跟死人一样，或者说就跟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他对弟弟和徐烈挥挥手示意他们入座，然后他盯着徐烈嘴角勉强扯起一个笑容道“徐大人别来无恙。”
“谢大公子关心。”徐烈对赵成行礼“眼下大公子可称不上无恙。”
“徐大人真是没变，不戳人痛处你心里痒痒是么？”
江都太守徐烈是赵成的老师也是心腹，原先徐烈是黄金军团的副大将，负责北关事物，在北关一驻就是十年，赵成在这个老将身上学到了不少本事，把他当作前辈，后来赵成建议父亲赵旭提拔他为江都太守，一来这个老将守城经验丰富，二来他可以在江都训练军队然后送往北关支援防守，赵旭觉得很合理于是在前任太守调任回明州后将徐烈调回江都，当然远离前线后这个老将军也变得年轻了不少，或许是没有第二天看不到太阳的生死忧愁也没有了战友战死沙场的孤寂悲凉，其实除却赵成为赵国未来战略上的考量，也有他个人对徐烈的感激，客死他乡虽然是每一个军人的宿命，但是落叶归根总比客死他乡好得多，赵成宁愿自己的老师死在赵国境内，而不是死在北国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中。
“老朽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徐烈说道“之前来刺杀公子的人是谁派来的，公子可有眉目？”
“徐大人觉得，我父王仙去后还有谁想要我的命？”赵成明知故问。
“裕阳君不会就此罢手的，不过大夫说公子的伤已经不再适合走陆路了，江都距离明州还有大概三到四天的路程，途径二城三镇，一些地段荒无人烟，非常适合别有用心的人搞刺杀或者围剿…”
“所以，我准备兵分两路。”赵成笑道“他们知道我在这里，所以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干掉我达成目的，那我们就让他们诚心如意。”
“大哥…”赵毅刚想吱声却被赵成打断了。
“我在军中你们必有所顾忌，我走水路，江都城外的明江可以直达位于下游的明州，在船上我可以安然歇息，你们也可放心行事。”
“可数，如果大哥在江上…”赵毅担心的说道，赵毅的担心并无道理，冬季的明江虽是活水，可以走船但是江上有很多岸边水域结冰后融化断裂的大冰块漂浮着，这些大冰块有些被融成锥子的形状，一旦与船撞上就是灾难，而船上的人落入冬季的江水也会被寒冷刺骨的江水冻僵而死，何况赵成还是个伤员，此等做法过于冒险。
“无妨，我死了，你就带着黄金军团入主明州称王，反正我们兄弟俩得回去一个，不然父王这些年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他们的王叔赵坷是一个出了名的野心家，与主张抗秦齐让赵国自己崛起的赵旭不同，赵坷主张割地获取秦或者齐的关照，而这样无异于玩火自焚。
“大哥…”
“我意已决，这个伤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你带着我就是累赘。”赵成说道“徐烈，此水路至明州大概多长时间？”
“如果顺利，二日便可抵达。”徐烈说道。
“那好，你帮我准备船只，并做好伪装，我到达明州会等黄金军团抵达，王弟，你尽管开拔，吓吓那个老狐狸。”赵成微微一笑“大哥我命大死不了的。”
“谨遵大公子之命。”徐烈拱手道。
“大哥保重。”赵毅也点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