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52 皎洁月光

“呵呵，可能今天约你出来就是错误的决定，好吧，你走吧。”江亦卉释然一笑，粉唇露出丝丝凉意。

不知是什么让一颗倔强的心突然想要软下来，左沿慢慢梳理这着思绪，她遥望着夜空许久，脑袋里也酝酿着要说的话。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释怀吗。”左沿深深吐了一口气。

江亦卉重新点燃了一根烟，打火机在空中忽然停住，她有些想哭，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安静地问她，你真的还没有释怀吗。

如果这个问题你早些问，那我的错误就不会那么多了。

或者，她混账，她做的事连畜生都不如，只是心中呛了一口气，为什么曾经那么在乎的朋友忽然有一天把她当做路人，甚至是仇人。

而左沿为什么又可以那么快地让顾我思代替了她。

你被友情伤害过吗，那样的痛苦不亚于爱情，爱情的伤是干脆的，是一刀砍掉你的朱砂，而友情的伤是缓缓的，是一把镰刀慢慢摩擦着你的指甲，你没那么疼，但会恐惧、害怕、甚至嫉妒，而这世界上，嫉妒有多痛苦你又明白吗，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不想让自己好过。

“你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我很好奇，你是忍着没问，还是根本不想知道？”江亦卉吊着嗓子，她或者有些难受。

左沿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江亦卉，我知道你心里怨恨，你觉得那时候是我左沿抢了你喜欢的人，可那只是你的想法，我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他，即便我们在酒吧也是为了你，你其实知道事实，只是不愿意相信。”

她的话似乎说不下去了。

江亦卉眼里闪着泪花，“我很高兴，你曾经当我是朋友，可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你，我这人就是太自私。”

她说完便走了，只留下滴答滴答的高跟鞋声音，像时针踩出了许多往事。

一个人总要为她曾经做的事情负责人，有些事情就是无法原谅。

她走在昏黄的路灯底下，眼睛不眨地看着马路上被月色拉得长长的影子，深思。

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左沿想起了那个懵懂的少年期，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与最好的朋友老死不相往来，与恶魔相识，从此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曾几何时，她总是和江亦卉翘课去隔壁学校看男生打篮球，那是年纪的女孩子啊，那么容易迷上一个人。

江亦卉也是在那时候迷上的王既宇，那时候的王既宇留着非主流发型，穿着白色背心打球。

“左沿，我要追他！”江亦卉拿着奶茶对沉默的左沿欢呼。

左沿微微一笑，顺着江亦卉手指的方向望去，真是高高大大，长得英气，不错的小伙子。

“嗯，是不错，可你还这么小，追男孩子不合适吧？”左沿问她，依旧笑着。

左沿并没有告诉江亦卉，王既宇就是那么欺负她隔壁家小妹妹的男生，因为她不忍心打断她的开心。

江亦卉俏皮地翻了翻白眼，“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会长大的嘛。”

“可要是长大了变了心意呢？”

“起码我曾经拥有过啊，我不希望长大之后想起这样一个人心中有遗憾。”江亦卉认真的神情让左沿有些不习惯。

左沿支持江亦卉追求王既宇，青春时期的孩子总是容易沉浸其中，不听任何人的话，总是以为自己有想法，家长老师一味反对只是因为不懂。

但他们忘记了，家长老师也是有过青春的，很多错，犯了就永远都弥补了了。

没想到后来，王既宇主动在街上跟他们打招呼，江亦卉美得摄人心魄，能勾些男孩子再正常不过，但王既宇，却是他们没想到的。

后来，在某个深秋的午后，左沿见到王既宇跟一个毫不认识的女孩子勾肩搭背，动作亲密，而那时候，江亦卉已经沉浸在了王既宇的世界里。

“你告诉江亦卉，你不喜欢她。”左沿找到王既宇，命令他。

王既宇那时候刚打完篮球，满脸都是汗珠，流下来。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势如虹的小丫头，“你谁啊？”他问，语气里透着不谙世事的桀骜。

果然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了她左沿。

“江亦卉的朋友。”

“哦，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为什么啊，不会你也喜欢我吧？”王既宇痞气地笑着。

左沿生气又憋屈，青涩腼腆，脸颊发烫。

“你想得美，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离江亦卉远点。”尽管她费尽力气威胁他，气势始终弱了一截。

王既宇哈哈大笑，“小妹妹，你不适合装大姐大，没气势，这点不如你朋友，不要以为逃过几节课就厉害了。”他说完便甩手将要离去。

“站住！”左沿突然大声吼道，王既宇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难以察觉。

左沿怒目圆睁地看着他，“不要以为我们好欺负，你是比我们大几级，但你要再这样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在王既宇眼里，此刻的左沿就像是三岁小女孩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说，我要拔了你。

两个字，幼稚。

那便逗逗她。

“好啊，小朋友，那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敢吗？”王既宇问道。

左沿气如破竹，“有什么不敢的，走吧。”

她小小的身子走在前面，身后的男孩笑了。

那是左沿第一次去酒吧，即便她在老师眼里很坏，但也只是捣乱，逃课出去玩，这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她从未踏足。

最多待在网吧一个通宵。

左沿装作一副扛把子的样子走在前面，王既宇跟在她后面，在大厅坐下之后好奇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王既宇也好奇地看着这个单纯的小妹妹，慢慢靠近她，“小妹妹，要不然你跟了我吧？”

他直白的问题让左沿感到手足无措，她呆滞地看着他慢慢靠近的眼睛。

左沿不知道，这时候江亦卉正好来这里找王既宇，这一幕正好被她看见，她想要冲过去的时候，被手下的兄弟拦住了。

江亦卉不知道，紧接着，左沿给了王既宇狠狠的一拳，从此掉了两颗门牙。

其实他们之间的仇恨源于这样一次小小的误会。

但不能改变的是，王既宇对江亦卉再也不会伤心，江亦卉对左沿有了永远的隔阂。

夜晚的星辰让人不忍心离开。

但王寒至还是站起身，看着沉浸在美色里的顾我思笑道，“走了。”

顾我思抬起脑袋，“走？”

王寒至不经意地摸了她的脑袋，“对啊，你们这几天课程肯定很重吧，回去学习吧，不然我耽误你考大学怎么办？”

顾我思咯咯地笑了，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披着王寒至的衣服慢慢跟着走去。

上车之后，顾我思闭上了眼睛，车内的光线柔和昏暗，她有些想睡觉。

王寒至小心关上了车窗，免得外面的风灌进来。

正要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是一条短信。

“顾我思，八号晚上到城东滨水区，我有话跟你说。”

顾我思看了看发件人，皱了皱眉眉头，眼里划过一丝疑惑，随即又关上了手机，只是再也睡不着。

“怎么了，谁啊？”王寒至一边开车一边问。

顾我思摇摇头，“没事，朋友，有点小事。”她的神情恍惚，大概是在想他找她有什么事，但心中又有些清楚是什么事。

她突然想起了左沿。

拨通了她的电话，无人接听。

左沿坐在一家大排档里，点了几瓶啤酒，使劲往肚子里灌，似乎所有烦心的事都在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

江亦卉，顾我思，左沿，这些人在她耳的脑袋里搅拌，松南看顾我思柔和的眼神，顾我思在松南面前发自内心的笑容，江亦卉对王既宇的真心，以及她做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像电影一般不停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都说一醉解千愁，可当烦恼到达一定界限时，越喝越愁。

所以她顺势挂掉了顾我思的电话。

“怎么给挂了？”顾我思拿着手机嘟囔着。

王寒至看了她一眼，宠溺一笑，“谁敢挂你的电话？”

“没有，可能是睡了吧，挺晚了。”

顾我思心神不宁地看着远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特别慌，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