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51 最后的求证

“顾我思，明晚一起吃饭，为高考加油啊。”她突然收到一条短信，笑颜如花。

王寒至抢过她的手机，“谁啊，笑得这么开心？”

顾我思的脸一沉，发短信的人大概会让他感到不开心吧，可出乎意料的是，王寒至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跟开始一般的脸。

“原来是她啊，看得出来你们关系很好，”王寒至思索了片刻，“拿你们孩子的话来说，就是骨灰级闺蜜。”他憋笑。

顾我思却没有笑意，“那你呢，你还恨她吗？”

对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丫头啊，我是不是活得太累了，这几年几乎都活在仇恨之中。你知道吗，当年我一个混得人模狗样的老大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耍了，当时我真的想宰了她。”

“但是你没有，说明你的内心是个好人。”

“好人？你可不要给我发好人牌，这辈子，我干得坏事比你逃得课都多。”王寒至笑着摸了摸顾我思的脑袋，顾我思习惯性地一躲。

“这是什么话，我很少逃课的。”顾我思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王寒至长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左沿当年伤到我还是因为小卉，我又怎么好怪她呢。”

“小卉？”顾我思鼓大眼睛。

“就是江亦卉，她是我妹妹。”王寒至看着她，淡淡说道。

顾我思瞪大了双眼，她一直知道江亦卉和王寒至有些关系，但仅仅以为是朋友，没想到竟是骨肉至亲，那她对江亦卉的那份讨厌又应该放在哪里呢。

“可是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她不说，我不说，你们怎么会知道？不是亲妹妹，我们同父异母，我大学毕业之后，爸妈移民美国，她跟我住在一起，但是后来，她自己搬出去了。”

“那你就由着她？”顾我思惊奇。

王寒至抿笑，“那不然怎么办，本来我这样的身份就不适合跟一个女孩住在一起，况且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她又不像你这么乖巧。”

顾我思咯咯笑了起来，女孩子总是听不得别人夸她乖的。

夜晚的风吹得这个城市的人隐隐作痛，尤其是心慌意乱的人。

江亦卉踩着高跟鞋，拿着手提包，咯吱咯吱走在石板路上。

今日淡妆，显得清爽可人，精巧的五官下完全看不出扭曲的内心。

她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手腕上的浅紫色手链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迎面走出一个男子，穿着流行的破洞裤，头发收拾得干干净净，走路带风。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王既宇不耐烦地对江亦卉叫道。

江亦卉微笑着走向前，直到能听见王既宇的呼吸。

“想你了，就不能出来见见？”尽管她再怎么装乖，语气里的妖媚还是去不掉。

王既宇转身想要回去，不想陪她玩着无聊的游戏，“再见。”他将手高高举起，摆了摆。

“你真的要走？”江亦卉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是魅惑，也像是威胁。

王既宇回头，“你这女人，又想玩什么花样？”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她问。

“不然呢？江大小姐。”

“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我就是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要是没有我，为什么当年要招惹我？”江亦卉走上前，清清楚楚地吐辞。

王既宇恨了她一眼，“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的，可现在怎么笨成这个样子？”他顿了顿，“我是谁啊，我是王既宇，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就算全天下所有的混混都围着我，我也要办了你，可是既然到现在我都没有动你，说明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每个字都足以让江亦卉的心千疮百孔，可超乎她的预料，她没有落泪，也没有不满。

或许，她心中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答案，问，只是为了惩罚自己，或者笃定自己的某些行为，那些致命的、无法收回的决定。

“你还没回答我后面的问题呢，为什么是左沿？”她发现，尽管不像想象中那般崩溃，可声音还是本能地颤抖了起来。

王既宇上前一步，站在灯光下，似乎是想让江亦卉清清楚楚记住他的嘴脸。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当年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当时接近你，只是因为我知道王寒至是你的哥哥，我在外面快混不下去了，我想通过你让你哥收留我。”

他停了停，似乎在给江亦卉留时间抹平伤口。

“可是我发现左沿比你可爱多了。”王既宇突然说。

江亦卉紧紧握着拳头，“你这么喜欢她，怎么不办了她？”

“我怎么不想，我试过，可是她太厉害了，打掉了我的牙，你看，门口两颗牙都是假的，但是我喜欢的，不管多久我都要得到。”王既宇痞子般地说着这些话。

“打得好！”江亦卉冷笑着讽刺他。

王既宇一脸黑线，“我走了。”

“你等等。”

“做什么？”

江亦卉突然走近，踮起脚尖，将嘴唇轻轻凑到了他的嘴角，点了一下之后，猛地一口咬了下去，随后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你干什么！你疯了！”王既宇重重地推开她，擦着自己嘴角的鲜血，怒不可遏地看着他。

江亦卉苦笑着，“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找你，知道了你的真实想法我就不会再来招惹你，但你记住，不管我做了什么决定，将来犯了多大的错，我都希望你知道，所有的错误都是因为你不爱我，我若是愧疚一辈子，我也要你永远记住我。”

“真是疯了！”王既宇低声抱怨道。

江亦卉再次上前靠近他，“不管你恨我，或是爱我，对我来说都一样，因为不管怎样你记住了我。”

“你这个疯子。”

王既宇狠狠地回应着这份浓烈仿若罂粟的爱，江亦卉的话也字字珠玑，打在王既宇的心上。

她踩着沉重的高跟鞋离去了，这是第一次王既宇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之前都是她看着王既宇的背影许久。

如今，终于颠倒过来了，可是故事也快要结束了，就让她来结束这一切。

痛痛快快，酣畅淋漓。

她掏出包里的女士香烟，点燃，吞云吐雾是她的强项，干脆在街道上玩起来，时不时笑得乐不可支。

她在等人，等一个老友。

左沿穿着白色雪纺衫，扎着灵动的丸子头，眼睛四处晃了晃，终于在一堆烟雾里找到了江亦卉。

她走了过去，看着少女吐着唯美的烟圈。

“你找我？”左沿冷冷地问道。

江亦卉看着她，眼神清冽。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是不打算来的，不过要是错过了你设计的什么好戏那就可惜了。”左沿答。

江亦卉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要来一根吗？”

左沿盯着那根烟许久，江亦卉不紧不慢地收回去，“我忘了，你现在是好孩子，不抽烟的。”

“给我。”左沿伸手抢过那根烟，顺手抢过打火机，咔擦一声，点燃。

一到嘴里，她就被狠狠呛了好几口，江亦卉皱着眉头，“才几年时间，就忘了香烟的味道了？”

左沿睥睨了她一眼，“别他妈磨磨唧唧的，有事快说。”她扔掉了烟头，那苦涩的味道真叫人恶心。

“我就是想跟你聊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左沿觉得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江亦卉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起了褶子的衣袖，双目炯炯有神。

“在你心里，连我一点位置也没有了吗？被清空了？还是你左沿长本事了，不需要朋友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似乎要把那气体吸进骨头里。

黑夜独月，高照苍穹。

她看了她一眼，眼里尽是轻蔑，“今天你叫我我来，不是为了让我鄙视你的吧？”

“你可以鄙视我，在这之前我想知道我做的事对不对。”江亦卉淡淡说道，烟雾缠绕着她。

“什么事？”左沿抬眸看她。

江亦卉摇摇头，“你不会知道的，回答我的问题。”

左沿思索片刻，她的唇角拉起一丝苦笑。

夜深露重，六月天竟也如此寒冷了吗？

“你想想你做的事情，现在还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左沿缓缓拿开江亦卉手中冒着火星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熄。

江亦卉的深红色指甲在黑夜里更加耀眼。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是谁造成的？现在你想把所有事情都赖到我头上吗？”她低吼。

左沿无奈地看着她，“王既宇就是个混蛋，有什么好的，我宁愿你桃花遍地，也不想你深爱上一个混蛋。”

“所以你就接近他？”江亦卉的声音变得沙哑，几乎吐不出话来。

左沿想不到的是，她真的深深爱上了那个混蛋。

可几年前，她不知道江亦卉对王既宇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不然她怎么也不会刻意拆散他们，同时也使她们的友谊陷入了水深火热里。

“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时间跟你瞎扯当年的事，我还得感谢王既宇呢，要不是他我根本不知道看起来漂亮大方的江亦卉也有嫉妒小人的一面。”左沿冷冷地说道。

语言清冽得像极了充满肃杀之气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