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来仪殿
从慈宁宫出来，陆云萱婉拒了秋芸嬷嬷亲自送她去来仪殿的好意，跟着一普通宫监带着随身侍女们向着来仪殿行去，这来仪殿名字起的极好，取自有凤来仪之意，故此来仪殿所处的位置很好，位于紫禁城中轴线的东面区域，属于东六宫的范畴之内，且寓意深长，轩辕皇朝历代太子妃皆居住与此，宫殿内部整体地面装饰皆以精雕汉白玉为主辅以若干摆成吉祥福寿图样的玉色青砖，突出了纯与白的最高境界，室内雕梁画栋，精致奢华，推窗观之，后院更有一天然水塘，岸边铺陈洁白的六棱石子即是防滑，又颇具美感，池塘里面遍植各种莲花，粉白，淡红，连那轩辕朝内颇为稀有的睡莲亦有种植，一到盛夏季节，朵朵莲花迎风浮动，莲香清韵，美不胜收，因是春季，荷塘内唯有莲叶迎风舒展那碧绿青翠的腰身，亭亭玉立的芙蓉玉人尚含苞待放，不肯轻易展露那如花容颜，到是在那清波碧水之间，莲叶遮天，青翠如盖下，池中放养的七彩锦鲤自在悠游，观之着实令人心旷神怡，忘却一切烦恼忧伤。
陆云萱迎窗而坐，红袖红柳静立在两侧，锦云嬷嬷站在略靠左侧的位置，面前四位宫女并两位内侍规规矩矩行完大礼后，跪在她的身前，陆云萱满意的微微颔首，轻抿一口刚刚红柳奉上的香茗，随口问道，“你们原就是这来仪殿的宫人？可有掌事宫女内监？”
一位身着青衣六品内监再次向我叩头请安，口中说着：“奴才来仪殿从六品首领内监左宁，参见陆小姐，愿小姐您事事如意吉祥。奴才们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秋芸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嬷嬷交代了奴才要事事以您为主，这来仪殿没有掌事宫女，全凭小姐您安排。”
到是个聪明伶俐的，先是说了自身来历取得她的信任，再表明自己的一片衷心，最后更是告知陆云萱这来仪殿中掌事宫女的身份自然由她的贴身侍婢来担任，秋芸嬷嬷当真是有心了，这样伶俐透彻的内侍倒也难得。陆云萱细细打量了两眼，才带着三分的笑意命他们起来回话。
陆云萱径自端详着掌中造型雅致，颜色翠绿清透的翡翠茶盏，声音缓缓无甚起伏地对他们说，“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陆云萱的宫人了。我这人直爽，自然要与你们说个明白，在我名下当差，能够伶俐聪明些自是很好的，但是……”陆云萱微微绽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抬头看向他们，说道：“最要紧的还是你们的忠心，对本小姐忠心的我不会亏待，若一心不在我这来仪殿内，尽想着些吃里扒外的事情，我自是留不下你们的！当然了，你们都是太皇太后赐下来的人，我不好处置你们，不过到时候我自会将你们交还回去由她老人家处置。”
六名宫人神色蓦然一凛，口中齐声道：“请云萱小姐放心，奴婢们/奴才们必当尽心竭力，忠心耿耿侍奉小姐。”
“从今日起，来仪殿内殿掌事宫女为我身旁的锦云嬷嬷，有事可以问询与她，外面的事，左宁，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是能处理好的。”
“请云萱小姐放心，奴才自当尽心尽力，不负小姐厚望。”
陆云萱对于他的回答，终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抿一口香茗，说了一句“打赏”，红袖红柳两姐妹从锦云嬷嬷那里拿了预先准备好的银子分派下去，一屋子内监宫女纷纷施礼谢恩。
左宁上前一步说，“小姐今日也累了，此时已过正午，奴才这就请人去御膳房传膳。”
嘴角微微含笑，轻点臻首，陆云萱淡淡说道，“有劳你费心了。”
不予在这里等待，由锦云她们陪同我进入内室，里面不同于外间，精致之中有透着些生活气息，让人倍觉舒适。
侧卧在卧室窗边的贵妃软榻之上，陆云萱示意锦云三人不必拘束，待三人坐在不远处的绣墩之上后，和颜悦色的问道，“锦云嬷嬷觉得今次面圣如何？”
锦云坐在身侧的绣墩之上，闻言颇为冷静，条理分明的说道，“小姐应对的很是妥帖，不过请恕奴婢直言，是否有些过于谨慎小心，要知道太皇太后可等着您那张投名状呢？”
陆云萱微微一笑，温和道，“锦云嬷嬷不必担心，但说无妨，这两个丫头知道，我这人一向是没拘没束的，咱们名分上自然是主仆，可您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曾经伺候过外祖母，在内庭之中又颇富经验，在这深宫之中，云萱还需多多仰仗嬷嬷您呢。”
锦云嬷嬷恭声答道，“小姐太过抬举奴婢了，说是经验，无非是察言观色的能力罢了，今日小姐应对的自然是十分妥当，不卑不亢，冷静理智，可当真是过于小心了，这天下是轩辕家的天下，后宫却是太皇太后的，她老人家如此抬举您，无非就是借您的手去敲山震虎罢了，况且即使小姐您不做，那些贵人也未必会放过小姐您。”
听到这话，陆云萱的笑意越发灿烂了，侧了侧身，似有些惆怅的说道，“嬷嬷说的这些我自然清楚，所以才会救下那个宫女，发作了那个刘公公，今日在慈宁宫无非是打鼠忌着玉瓶罢了，这华贵妃毕竟是父亲嫡亲的姐姐，她若只是伤了颜面也罢，就怕出了什么事连累了这乐安侯府，且我与父亲有约定，不主动去挑起这场争端。”
“小姐多心了，华贵妃自入宫那天起就是天家的人了，而您才是现在乐安侯府的嫡女，代表着乐安侯府的一言一行，奴婢以为，怕被连累自然是撇的越清越好呢，至于约定，小姐重诺自是好的，不过小姐您是聪明人，时移世易的道理您当晓得。”
“嬷嬷说的极是，云萱明白了，以后还需嬷嬷多多费心了。”陆云萱面上彻底露出了愉悦的微笑，母亲身边的这位嬷嬷真真是极好的，忠心耿耿不说，还颇有智慧，更难能可贵的是这直言劝谏的性格，这锦云嬷嬷说的陆云萱如何不晓得，不过毕竟初来乍到，稍露锋芒即可，若是太过张扬，未免会给人霸道不通情理的感觉，反正依照她那姑母的性格自是难以消停了，以后还有的闹腾，何必急于一时。
“锦云嬷嬷，云萱有一事不明，还需嬷嬷指教。”陆云萱单手支颊，另一手无趣的折腾着贵妃塌上的精致绣枕。
“小姐客气了，老奴愧不敢当，还请小姐直言，奴婢定当直言不讳。”
“红柳，去门外盯着，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第五人知道。”陆云萱看了眼身边的红柳，谨慎的吩咐道。
“是，小姐。红柳这就去门口守着。”红柳起身欠了欠身子，径自站在大门一侧，听着室外的动静，片刻之后，回首躬身道，“小姐可以说了，室外很是安静。”
“锦云嬷嬷，今日慈宁宫你也在场，自然听到了太皇太后他们的话，我想请问，我当真气质肖似先皇后吗？”
“小姐既有此问，奴婢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奴不才，曾陪同夫人多次入宫参见先皇后，自认对孝端文皇后还是较为熟悉的，就奴婢看来，您与先皇后长相上并无相似之处，但毕竟是姨表至亲，小姐气质上的确有些肖似，尤其是小姐您眼睛内的神采，和先皇后像极了，不过依奴婢来看，这并非坏事，皇上与孝端文皇后夫妻情深天下皆知，小姐与先后相仿，亦是小姐您的福气，今日太皇太后刻意提出来，虽有伤那华贵妃的意思，更是想让皇上对小姐多些关爱照拂之心，如此这般，小姐在这内宫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将来也好辅佐太子。”锦云不愧是府中的老人，常年陪着君夫人，看事情也是极为通透的。
“如此甚好，看来我与嬷嬷想到一起了，这后宫本就诡谲多变，有这样的护身符我怎会不善加利用呢，太皇太后也好，皇太后也好，在这后宫都是说一不二的，可这天下毕竟是轩辕家的天下，只要皇上肯照拂与我，无论发生何事，我自然是逢凶化吉，事事顺遂的。”
“正如小姐所言，路还长着，但尽快摆正咱们的姿态才是正事，小姐需尽快下定决心，莫让太皇太后等久了才是。”锦云嬷嬷语重心长的交代陆云萱，她清楚自家小姐心思机敏，但有时却过于仁慈，希望她能尽早下定决心才是，后宫之中，哪里容得下那么多的好心呢。
“嬷嬷无须担心，我今日早时责罚了姜淑妃的奴才，午时又累的她去佛堂静思，想必她心中这会儿早已恨毒了我，到了今晚家宴之上，我可不认为她能沉得住气，嬷嬷需知道，就算咱们急于表态，也得顾虑到皇上，咱们若是一入宫就主动挑起争端，即使太皇太后向着咱们，却未免太过于强势失礼，纵然一时半会儿压过了她们的气势，却也难免失去圣上对我的照拂之心，咱们就等着吧，见招拆招，只要圣心在咱们这里，她们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的。”陆云萱自若的笑了笑，安抚着锦云嬷嬷。
锦云嬷嬷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还是云萱小姐思虑周全，奴婢刚刚过于卖弄，险些误了大事，还望小姐见谅。”
“嬷嬷说什么那，哪有什么思虑周全不周全，无非是我懒得主动去挑起争端罢了，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又跟了皇上那么多年，自然情分不同，我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外甥女，如何能与之想抗，咱们可不去做那无用之功，只等着她们折腾吧，折腾的越大越好呢，总有圣心尽失的那一天的，红袖，我饿了，看看咱们的午膳送来了没有，千万可别没被我那狠毒的姑妈弄死，到先把自己饿死就不好了。”说完自己噗呲一笑，颇有些开怀的样子。
“奴婢这就去问问左宁公公，哪里敢饿着咱们的好小姐啊，要是真饿坏了咱们的准太子妃殿下，等太子回来，一看怎么好好的美人，如此弱不禁风，还不得心疼啊。”红柳调皮一笑，因是私下里，到对着自家小姐打趣起来。
“呀，你这机灵鬼，到打趣起我来了，红柳，快，帮我抓住她，今天我非得好好修理修理她不可。”陆云萱迅速从贵妃塌上爬了起来，就朝着红袖扑过去，主仆三人闹成一团，室内喜笑颜开的。
锦云嬷嬷无声叹了口气，得，昨天晚上对两个丫头的教诲全白搭了，不过，她心中也颇为满意，这云萱小姐有时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心中自有成算，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