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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渐明
“主子,潇皇子醒了。”
“唔。”
南柯负手而立,一双凤目紧紧盯着逐圣所在的房间。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静的让她都有些心烦意乱。适才她不是没有去看过,只是一只手刚触碰到门猛地抽回手,仿若被电了一般。
“也不知逐圣这家伙搞得什么,如此神秘,居然还弄出了结界,生怕别人偷学了去不成!”
嘴上如此说,心中惊颤,眉头不自觉地蹙着。看来仲且末比想象中伤的严重的多...
“少主?”
“嗯?”回头,豁然想起千寻刚才的话,“我这就...”
砰——
突然房内传来响动,虽然声音不大但好似千斤锤一般砸在南柯的胸口,刺地心脏一阵紧缩抽搐,脑中尽是担忧。只一瞬,原本南柯所在的地方已然没了那抹身影。
“逐圣?!”
踹门冲进房中的南柯心中焦急,一眼便瞧见一身白衣的逐圣侧倒在地,碎发凌乱遮住了俊秀的脸庞却遮不住白如纸张的肤色,可想而知要耗费多少精力才至如此憔悴。
“逐圣!你醒醒!”南柯赶忙上前将逐圣扶在怀中,小手覆上他冰凉的的脸颊,轻轻拍打,“喂,逐圣!该死的,你为何不早说救他如此费力,为何不让我请别人来治,你想害死我么!我们是同命啊你个混蛋!!给我醒过来!”
南柯紧蹙着眉头,看着逐圣的脸色没有半点起复心中更是凉了大半,慌忙扣住他的心脉从身上摸出一个白瓷瓶,把丹药全部倒出一股脑塞进他的口中,一个翻手迫着他吞了那些续命的药丸。
闭了闭眼,稳定心绪盯着逐圣瞧了片刻,见他的唇色略有起色才一把抱起逐圣快步走出房门。地上太凉,逐圣的身子如此冰冷让她不自觉联想到死亡。死亡?她不能再经历一遍,在她还没有完成想做的事之前,她必须活着,而他...
在她厌弃他之前厌弃这个世界之前,也必须活着。
眼睑处一片阴翳,沉声道:“去请婉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吩咐罢,抱着逐圣直奔地下暗室而去,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是。”
“柯儿...”安陵潇扶着院墙,伸出去拦她的手还停在半空,唇角的笑意还未完全展开,那抹身影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这还是那个不论他在什么地方,都能被她一眼捕捉到的南柯么?这还是那个专注爱着自己的南柯么?什么时候开始,他安陵潇也会被她忽略了呢?
他想了片刻,忽而唇角绽开一抹自嘲的笑意。他生来不就是被忽略的么?
单薄的衣衫被风吹起了飘渺的弧度,一步,两步,转身回望这熟悉的院落,继而强忍着那股酸涩和痛楚,逃也似得离开。
“柯儿,大师可安好?”
素手纤白挑了门帘快步进来,娟秀的小脸上可见焦急之色,额上一层薄薄的汗水还未来得及擦拭人已经到了床前。看了床上躺着的逐圣面色苍白,心下多了许慌乱,复看向端着药碗准备喂药的南柯。
只见南柯似笑非笑一般瞧着她,自顾神色一晃,她跟在南柯身边也有一段时间,自认为算是了解了她的脾性,此时的她眸子微沉唇角轻抿,不说话却自带了一股子冷意,惊诧间赶忙收了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才道,“我回来了。”
南柯看着她良久,似是从未见过她一般的细细打量,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她南柯自认为待人不算太差,只是她天生的敏感和缺乏安全感迫使她不得不多思多虑。这不,只是丁点的试探,便已经有了收获。加之之前的零星疑惑,南柯不得不重新把林婉儿这人做一番鉴定。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就是从那人手里逃脱之后的路上吧...身负伤患,路遇巧医,相携相持,共担风霜。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好,恰巧,适逢,只不过那丝疑虑在林婉儿一次次的体贴照顾之中渐渐消磨殆尽。若不是因为逐圣的出现令她动了心志,她南柯...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她缓缓一笑,是了,她南柯什么时候是这么矫情的一个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都是相互利用的么?善意,不过是靠近的借口罢了。她傻了,才会相信这个世界的人会和21世纪的有所不同。
“回来就好,帮我看看他几时会醒。”
话语凉薄好似昨夜里的风,吹在了林婉儿的心尖上。婉儿脑中闪过无数的反应和情绪,最终攥了攥袖中手,点头上前探查。
“大师这是心力耗竭导致的晕厥,并未有大碍,过了今夜就能醒过来,少主请放心。”
少主?南柯挑眉,审时度势看人脸色的一把好手。也不知那人将她放在自己身边除了监视还有什么意图。
“嗯。”
林婉儿看出了南柯的不耐,也没多做解释,自顾欠身出门抓药煎药去了。
看着林婉儿缓步出去,南柯的视线才又落在逐圣身上。虽然她疑心林婉儿在自己身边的用意,不过对于逐圣病情这一方面,她对她的话倒是全然相信的。
“千寻。”
“属下在。”
“你能告诉我,林婉儿是不是那人的人么?”
“......”千寻低头站立,眉头略略皱了一下,禀手道,“属下不想欺瞒少主。”
南柯笑了,“我懂你的意思。”
千寻低首,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少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么?”
“不用我问,你应该知道我还要听什么吧。”
起身,掸了掸袖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给自己倒了碗茶水自顾的喝着,倒是一派自得,仿佛她想知道的不过是今天晚上吃什么这么简单。
此时,千寻眉头皱都快叠起了山,沉声道:“少主,仲公子的事情属下查探过了,追杀他的人是不同人的手笔...”抬眼扫过南柯,她正挂着淡如水的笑意盯着自己,他心下一凌继续道:“少主,此事并非属下欺瞒不报,实在是不关我们千百度的事。此人开罪了皇家和曼萨勋贵,有此一劫也是...”
一瞬间,房间内的气温骤降,冷意顿时缠上他的后脊,冻得他连话都忘记继续说下去。
“好一个不关我们千百度的事,”她灿然一笑未达眸底,“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你千寻的地界了吗?”
只这轻轻一句问话犹如千斤重的威压逼的他全身一颤,咚地跪在地上,骇得他全身冰凉:“是属下逾矩,请少主责罚。”他忘记了,他眼前这个少主也是杀伐果断的人。兴许是她扮演有情有义时间太久,让他忘记了她原本的面目。是了,如若不然,那人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评价,到底是自己放肆了。
南柯的眸中冷淡,看着千寻的视线似是要穿过他看到其他人。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却是怎么看怎么难以与笑字联系。
“留着你的命,不代表仁慈。你该庆幸,自己还有几分用处。”抿茶汤,品其味淡而悠远,让她想起了遥远的曾经,与他同游苏州时的小雨历历,不自觉放缓了语气,“祭春就在后天了吧。”
千寻不知她为何会忽然变了口吻,只是下意识的应答。
“嗯,下去吧,明天我会有事情交给你们去做。”
“是。”
*次日*
逐圣抚额起身,忽而一阵无力又要跌回床去,一双温凉的手托住他的身子,熟悉的香气让他微讶,“妻主早。”
“早。”
南柯扶他倚靠在靠枕上,顺手拿起放在小几上的粥,落座在他床畔搅动着。温热的气带着粥的香味缓缓升起,暖了她的侧脸。逐圣许是第一次被她伺候,看着她动作竟有些呆怔,片刻却是被她那张小嘴吸引。只见她唇畔嘟起朝着舀起的粥轻轻吹着气,偏偏就这么简单一个动作就挑的他心火大起,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南柯心笑面淡,不动声色将粥送到他的唇边,“张嘴,不是饿地等不及了么?”
逐圣乖乖张开嘴,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她的唇,听到她略带打趣的话才回过神来,碧色的眸子带着笑:“妻主怎知逐圣‘饿地等不及’了呢?”说着便抬手捉了她的手摩挲着。
“少说没用的,赶紧吃了。”
南柯将粥塞进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瞪了他一眼。适才还怀疑林婉儿说他已经痊愈的话,现在她倒是觉得自己担心才是傻子。看这位醒来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虚弱?
逐圣手心柔夷消失也不失望,毕竟一大早就守在他身边的人,他还能不明白点什么么?妻主分明心中有了他逐圣的一亩三分地,只是别扭着不肯承认罢了。想及此他心中也安然一片,粲然笑道:“妻主可是决定要搅乱这池水了?”
南柯略略吃惊,随即点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瞧他含笑将粥一点点吃下,随即一个响指,小厮鱼贯而入,将梳洗用具衣物鞋袜分别呈上,悄然退了出去。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拿起一件天青色长衫略微打量,却又放下,“之前我曾怀疑过一些事情,现在不过是想要把他们一一揭晓罢了。”
修长的身子缓步走到她的身侧,接过她手中月牙白的长衫径自穿上,细白的手指一粒粒扣着扣子,那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七分的文雅。
“妻主是怀疑...你手上的那些天书都是有人故意让你发现的,是么?”
抿唇一笑,“一切看起来都太顺利了,不是么?”她南柯从一开始就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这件事,更何况,先有那人指派,后有天书现世,这一切仿佛就是在等她一个人到位一般。
“所以妻主之前都是在将计就计,是要看看各处的动静?”
“太后宫中的多宝阁,各皇子不断的试探,厄罗的行露的突然出现,曼萨的仲且末的种种疑点,还有...”南柯转身,望着逐圣眼中的一片清澈,没有半分的怀疑。
“当然还有不明不白出现的我。”逐圣丝毫不介意她的眼光,因为那里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和怀疑。
“从前一直死寂着的东西,为何我出现后就开始蠢蠢欲动,这便是我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惑。”她以为从来到这个奇特的世界开始,就应该和那些纷纷扰扰断了。谁知,她南柯想的太过单纯。不论是那个人,还是那个将她带到这个世界的声音都证明了她注定离不开阴谋、诡计、背叛和孤独。
“我时常感觉这些事情背后有一双手推着我,按照他定下的路不断地前进。停下,我便永远找不到要找的答案。前进,那就是一个有一个的坑洞。”南柯轻笑了一声,似是在自嘲似是不屑。
他再也不愿看见她发冷的眼神,明明是纤细的身体却承载着强大的灵魂。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孤寂,许是经历太多,很容易失去一些东西。他不希望看见这样的她...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与仇视,如何能够活的快乐?
“妻主,你并不孤单。”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包裹,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僵直的身体逐渐在他的怀抱中缓和下来,埋首于胸膛,嗅着他的体香,竟没来由觉得有了依靠。
依靠?!
南柯恍然一愣,赶忙推开逐圣,脸上带着三分不自然快步走出房间。
房内逐圣暗自摇了摇头,微微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