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贾公府的秘密

“父亲实在太偏心了，这些年四弟做了多少错事，父亲竟然对他不闻不问！”

在蜿蜒的花园里，贾琦与贾否相伴而行，身前身后的提着灯笼的随从侍女多达近百人，从远处看好似一条弯曲爬行的火蛇一般。

“三弟，这些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贾琦沉声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贾否愤然道：“我们四兄弟，本来就没有嫡长子，既然如此父亲就应该把家主之位传给大哥你！连皇室都是无嫡传长，我们贾家反而是择什么贤，什么是贤？还不是他一句话！”

“否弟！”贾琦停下了步子。

“大哥！”贾否继续道：“如今我们必须要准备一下了，父亲这个状态还不知道能撑多久，以四弟现在掌控的财力跟威望，十有八九父亲会把位子传给他！退一万步讲，到时候没有传给贾复，那第二人选也一定是贾冉，而不是大哥你呀！”

闻言，贾琦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波动，他身为贾家长子，如果说他没有继位之心，那恐怕任谁都不信的。就算他无心夺位，可他身为贾府的长子，以后却要对着自己的弟弟毕恭毕敬，贾琦自己的脸面上也过不去！

“大哥，不是你要争这个位子，而是‘长子’这两个字，逼你要去争啊！”贾否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

“那三弟你的意思是……”贾琦沉吟道。

“杀！”贾否做了抹脖子的动作，目光阴森而寒冷。

“他可是我的亲弟弟啊！”贾琦狂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着不可思议。

“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贾否一步上前：“如今贾复不在扬州，据我所知，他身边只有二十人左右的府中护卫。扬州是我贾家的大本营，自然不好行事，但千里之外的凉州那就不同了！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到他回来，那就一切都晚了。”

闻言，贾琦目光闪烁不定，片刻后方才说道：“那……那我们如何行事？”

贾否一步上前，道：“家里的侍卫自然是不能动的，我们可以花钱去请江湖上的杀手来做！”

“在江湖上请？”

“不错，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何其之多，其中最有名气的便是暗组。不过可惜，这次若雪是从暗组中接回来的，为了避免徒增枝节，我们只能放弃暗组这个选择。”

“除了暗组，我们还能请的动何方神圣？”贾琦显然对江湖之事一点不知，若是问他中州有哪几家大的商业世家他还知道，但问及江湖宗派，他却是宛若稚嫩的婴儿一般。

片刻后，贾否方才低低地吐出了两个字：“灵门！”

若是说贾琦对宗派之事的了解是一张白纸，那贾否不过上白纸上的几滴墨水罢了，但可悲的是，他们的对手贾复，却早已在这张白纸上画上了一幅天下图！

他们要雇佣的灵门，便是贾复手中的一张暗牌。

……

“冉儿，你来！”

在贾公的卧厅里，贾冉去而复返，一进门便对着老父亲行大礼。

“来来来！”贾公打着手势：“今日我们父子二人，便如同寻常家的百姓一样说说话儿，不用讲那么多礼节。”

“是！”贾冉应道。

“冉儿啊！”贾公将儿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你知道我们贾公府，是靠什么起家的吗？”

闻言，贾冉一凛，道：“自然是在帝国开国之初，贾道先祖有恩于皇室，所以我们贾家才得以富甲天下。”

“所以我们贾家是靠皇室起家的，对吗？”贾公问道。

“是！”贾冉如实回答，心中却是不解，老父亲叫他来就是为了问及这个人尽皆知的问题？

“你错了！”谁知贾公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世人都以为，我贾公府是靠皇室起家，其实是错的。”

“哦？”贾冉眼中一亮。

“秦帝国末年，西岚之初时，先祖贾道审时度势，认为天下大厦将倾，故而散尽家财用以屯粮。起初是秦国与西岚帝国在中州西部大战，先祖亲自押运粮队，将从扬州等富庶之地囤积的粮草，贵卖给西部百姓，从而赚取其间巨大的差价。”

贾公慢慢道来：“先祖只做了一单，就发现其中利润之巨令人汗颜。而后他继续从各地买粮，不断运往西部。秦朝与西岚王朝之争，足足二十年，而先祖也用二十年的时间，成了扬州首富。”

贾冉缓缓点头，他听说过这个故事。

“秦国衰败，随后才有先祖帮助皇室赈灾之事，而我们贾公府也得意出现。”贾公慢吞吞地道：“可是我们的先祖立志要让贾公府成为帝国世家之首，一边赈灾，一边通过全国各处的米行了解行情，依旧在囤积粮食。在西岚帝国建国之初，百废待兴，粮食更是重中之重！”

“终于有一天，大饥荒爆发了！西部鄞州难民打开城门，将外族迎了进来，为的就是粮食，结果却不想造成鄞州三十万难民的屠戮惨案！”

“可这与我贾公府有何关系？”贾冉不解。

贾公深深地望着儿子，苍老的声音渐渐响起：“粮食，就是从鄞州收的。而鄞州边关要塞的城门，也是我们的先祖派人打开的！”

“什么！”贾冉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与前所未有的震惊！

在所有贾氏子孙的眼中，先祖贾道就是他们的神，是没有任何瑕疵的神！而如今，自己的父亲，竟然告诉他贾道是个一手造成数百年前惨案的恶人。

“可是……可是先祖为什么要这么做？”贾冉被这一事实震惊地都有些口吃。

“商人，自然是为了钱。”贾公淡淡地看了儿子一眼：“先祖利用皇室支持，收光了鄞州的粮，而后又以百倍的价格将其再卖给鄞州百姓。百姓为了活命，就只能买，有钱的用钱，没钱的就只能卖儿子、卖女儿……那一度，我们贾公府在七十二州的妓院就多达三千余家，几乎都是以几个银币的价格买来的。”

“后来，鄞州爆发瘟疫。加之前秦与帝国在鄞州本就争斗极为厉害，百姓越活越难，甚至已经有部分民变发生。为了遮丑，先祖又联系到了土罗族，从土罗族收了数百万金后，打开了中州的西大门！”

“而我们贾公府，也从此次之后，真正奠定了中州第一世家的地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贾冉的心几乎崩溃，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他们贾家竟然是如此发家，如此发家！

那无数白银珠宝之下，竟掩埋着鄞州无尽的白骨！

令人发指！令人发指啊！

“冉儿！”贾公沙哑的厉喝声在卧厅内陡然响起。

•注：

鄞州惨案：西岚历七年，正月十五。鄞州难民受西域土罗族之诱惑，大开城门，土罗士兵遂得入中州，屠戮鄞州一十七城。殒三十万百姓，掳五十万，一十七城，大火延绵数百里，火烽冲天，邻州可见。

后，鄞州爆发疫情，灾民百万难计。时鄞州饿殍遍野，常有易子相食之景，宛若修罗地狱。

鄞州之变，使中州皆不愿纳之，中州七十二州，一度变为七十一州府。

时至西岚历九年，帝国方派王师镇守鄞州，后百年，鄞州始得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