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诡计

时至正午，天空之上，骄阳如火，可是在这寒冬时节，光线洒在大地上，倒还是没有多少温暖。

整个黄州城，街市上依旧冷冷清清。自从阉党架空了皇帝之后，全国的大城镇都在阉党的严密监控中。为了诛杀那些不识好歹的有志之士，通向南京应天的每条交通要道上，都遍布着阉党的爪牙。

黄州城内，赤壁行宫。

“报！”一声大喝打破了许久的沉寂。上午，刘瑾在这里吃过早饭后，就没有出门。他并不是无所事事地龟缩在这里，他明白守株待兔的道理。

前几日，那个提着宝剑剑的神秘女子已经消失，那他可以伺机而动，先在这里等待几天。这样做，一来他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分析前几天的形势变化，以做出更好的决断；二者，他率领着人马赶了好几天，大家都人困马乏，恰好可以先休整几天。

听到属下报告的声音后，刘瑾一个激灵。他一下子从行宫内，皇帝休息的软榻上坐了起来，而后理好官服绶带，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报都督，”来者双手抱拳，大声说道，“黄州知府，昨夜倒毙家中。”

倒毙？刘瑾神色间微微有点惊讶，他没想到，他就那么轻轻一拳，没想到江一纯那老家伙就一命呜呼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日后行事时，那个江一纯推三阻四的，让他心里不爽。

“罢了罢了，”刘瑾摆摆手，“张灵呢，张灵人在何处？”

刘瑾的心里，转眼想起了张灵来。他还清楚地记得张灵来见他时定下的主意。既然江一纯已死，那么黄州知府的位子不恰好空了出来？

此时张灵走马上任，倒也顺理成章。

“张大人已于半刻钟前，前往知府府。”

黄州知府江一纯的官邸内，恸哭声响成一片。震天的哀嚎由官邸辐射发散，知府府正门前的匾额上，都缠上了白色的素布。

张灵在知府府门前徘徊了一会儿后，心里想定了主意，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台阶。

“我是江大人生前好友，特来拜访吊唁。”张灵眼神里拢上一层凄楚，右臂遮起衣袖，掩饰着自己心底的悲哀。

正门前的两位小厮，相互打量着看了张灵几眼后，点点头，将他让了进去。

张灵心喜，他点点头，正想着横冲直撞地走进去呢，没想到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等等。”

声音过后，从张灵身后，走近一位老人。

老人手里拄着一支拐杖，走起路来，有点蹒跚。看那位老人相貌，额头凸起，四散的银丝白发，散乱地披在肩膀，而在他的下巴上，胡髭密布。冉冉的飘须，直抵腹部。

盯着老人看了一会儿，张灵心里满腹狐疑，他在心里竭尽思绪，却还是未能想到是否与这个老人有过一面之缘。

“小伙子，我也是江大人的好友，”老人似乎看出了张灵的迟疑，微微一笑，“我看你也是刚来，我们一起结个伴，可好？”

老人说完，缓缓向张灵身边凑了凑。张灵脸色虽然难看，他心底也在咒骂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家伙，可是却又不敢贸然不悦。

沉默了一会儿后，张灵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他们两人一道，慢慢向知府府的正堂走去。

知府府内，白色的素布随处可见，整个诺大的院子里，到处可以看到奔走的小厮丫鬟。只是与小厮丫鬟的身影相比，却看不到一位身着官服的人。

“世态炎凉啊，”老人下意识地感叹起来，他没想到，江一纯死后，丧礼竟然如此冷清。

听着老人的慨叹，张灵倒无知无觉。他心底冷笑一声，暗暗咒骂着：老不死的，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还在这里想别人！

令张灵没有想到的是，老人感叹之后，话锋突转，竟然提到了锦衣卫。

“如果没有阉党作乱，当今的天下，哪能如此民不聊生？”

老人仿佛无意地说完，侧头盯着张灵看了起来。张灵佯装着点点头，不过心里却涌起几丝喜悦。

他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还能抓到一把私下污蔑刘瑾等人的老骨头，他要在临走之前，将这个家伙带到赤壁行宫，算作礼物交到刘瑾手里，让他自行处置。

老人与张灵还在行走间，没想到前方，知府府的那位管家突然转了出来。

对于老人，管家似乎认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张灵，他却没有半丝印象。管家将老人让进正堂后，他双手交叉互握在身后。紧紧打量着张灵。

看着管家的举止行动，张灵心里默默一笑，他倒也不紧张，走近了管家身边，他的嘴巴贴在管家的耳蜗。

“伯伯，这个地方不方便说话......”

“不方便？”管家冷冷地反问了一句，今天如此冷清的场面，他当然希望多来点客人，可是他不想让一些闲杂人等进来。

“嘉定知府赵审言，您知道吗？”

管家点了点头。

“那是我的父亲。家父和江伯父，生前是好友。”

赵审言？管家明白了点什么。对于嘉定知府，他也很清楚。他记得江一纯生前，最喜欢和赵审言谈论，两人私交甚好，可是后来，赵家被阉党抄了家，一门忠烈悉被处死。

假如对面的年轻人真的是赵家的唯一幸存者，那说明他就是赵成。

想到这点，管家的额头不觉渗出几滴冷汗，他小心谨慎地向四面看了看，而后拉住了张灵的手腕：“孩子，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