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治病

“是，你愿意救她么？只要你救她，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他道。

一切答应她？纳兰静心轻嘲，她终于知道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她是他的一切。

纳兰静心再次凝望赫连明皓那张让她分外眷恋的脸，他真的一切都答应她么？

“那好，我要你陪我一个洞房花烛夜。”纳兰静心沉静下来忽然恍惚道。

对，他欠她一个洞房花烛夜。

她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这是他欠她的。

“什么？这个不行。”赫连明皓好看的眸中闪过惊讶，瞬间毫不犹豫拒绝道。

他拒绝的如此肯定，他那夜从没想过会来么？纳兰静心心痛。

“你不是为了她什么都肯做么？”纳兰尽心嘲讽的目光看他，但感觉嘲讽的是自己才对。

“除了这个条件，你可以提别的。”赫连明皓好看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仿佛刚才的道歉是在骗她。

“我不过是在要求一个在平常不过的要求，作为你的王妃，我连一个洞房花烛夜都没有资格么么？赫连明皓那晚你就没想过要来是么？”纳兰静心哀哀嗤笑道，一滴泪径直落在了地上。

赫连明皓抿唇沉默了，他默认了。

“必须这个要求，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纳兰静心冷了眸决心道。

现在是她唯一有机会和他谈条件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要那个补回那个她等待了整晚的夜。

赫连明皓瞬间晦暗的眸光闪动，他抓紧了一侧的手心。

洞房花烛夜？他无法做到。

可是为了救她….在府上那个病痛的等着他的女子。

“好，我答应你。”他狠狠睨她一眼，说的话有些咬牙切齿。

他终答应下来，可是纳兰静心却一丝欢喜也没有，有的只是悲凉。

他真的什么都肯为她做。

“但愿你日后不会后悔。”赫连明皓冷哼看她道。

两人击掌为誓。

那晚的夜色依旧月色依旧皎洁如盈盘。

依旧是那间红色的喜房，门外挂了数盏盈亮的红色灯笼。

没有那日的喧闹，夜色却显得宁静和谐。

屋内烛光点点，桌上满桌珍馐，红色透明的纱帘随处可见，屋中显得有些醉眼朦胧。

她依旧静坐在那里，只是这一次没让她久等。

门“吱呀”一声响后，他走了进来。

“王爷。”

“你先退下吧。”赫连明皓有磁性的声音道。

“是。”春月出屋子关上了门。

寂静的屋子沉了下来，剩下的仅有他们两个人，稀薄的空气纳兰静心能感觉到他的每一寸呼吸，鸳鸯喜盖下的她双手揪紧了喜帕。

赫连明皓的脚步声响起，不过他没有走近，而是竟自到了桌边，倒了一杯茶水。

纳兰静心忽然感觉到了他的不情愿。

接着他深呼一口气，忽然有快速地走了过来，盖头下她可以看到他黑色的锦靴。

红色的鸳鸯盖头瞬间掀起，她看到了他英俊冷冽的脸。

他有着一张分外好看的脸，面上的五官雕刻如玉般，长而有形的剑眉，下面浓密的眼睫毛遮挡着乌亮如深沉的夜空般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面薄而性感的嘴唇。

虽然相识多年却像看不够。

他望向她，第一次仔细看她的脸。

她几分清秀的脸上，一双眼眸清亮有神，小巧的鼻端，樱桃小口，尖尖的下巴，其实她长得极美，只是平日见惯了她的样子，已经没什么感觉。

“你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今夜之后救语柔。”他居上侧沉默一下，冷着脸忽然道。

纳兰静心回神忽然想起了那个女人的事。

“你放心，我定会救她，就是用尽我的一条命我也会救她。”纳兰静心有些讽刺道。

为了今夜，这是她要付出的代价么？

“噔噔噔。”又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王爷王妃奴婢把交杯酒送来了。”门外再次传来春月小心谨慎的声音。

今夜春月说她有些不放心不下她，她故意把交杯酒放在了门外等着送进来。

其实纳兰静心想来会有什么事，难道赫连明皓还会丢下他一整夜？除非他不在乎那个女人，而她今夜一定会留下他，这是她唯一留住他的夜晚。

“进来吧。”纳兰静心道。

春月端了交杯酒放在桌上，她抬眸看眼四周情形，接着明亮的眼眸带着担忧地对她使眼色，春月眸中微急轻摇头提醒她要小心。

春月似感觉到了这喜房中不同于喜事的冷然空气，纳兰静心朝她安抚地扯了扯嘴角，其实她也笑不出来，今夜不算美好。

赫连明皓望眼桌上的喜酒，他修长的手忽然端了酒盏过来，将一杯酒递在纳兰静心手中。

“这个酒你若不想喝便不喝。”赫连明皓嘴角勾起一抹讽刺道。

交杯酒自然要喝的，交杯酒，夫妻相交，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从此同甘共苦，相扶一生。

“我喝。”纳兰静心正色望他，接着大红的锦质衣袖绕过他的手臂，与他的手臂相缠。

两人一饮而尽。

辛辣的烈酒进了肚子，纳兰静心只觉更苦涩起来。

她忽然很想告诉他，我陪他一生好么？可是她说不出口，他对她根本不在乎。

“奴婢告退。”春月收拾完酒杯，再没有留在房间的理由，看赫连明皓冷冽的眸色，行了礼忙退出了房间。

房间顿时又安静下来，仅剩下他们两人。

“纳兰静心你可知你今日这般决定，它日定然后悔。”赫连明皓忽然垂眸道。

“我有什么后悔，我什么都没有，日后定不悔。”纳兰静心眼底抹不去的哀愁看着赫连明皓道。

她不知道事到如今她有什么可后悔，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是被赫连明皓掌控的那个。

“你我虽成亲，却只是名义上的，他日你还可以去找适合你的人，我不会阻止，还可以代你澄清，今夜…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赫连明皓一手握紧了桌上的酒杯，微动眼睫毛，眼底一片深沉看她道。

纳兰静心一瞬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会担心她么，还是害怕这个晚上。

“赫连明皓，这是你欠我的。”纳兰静心只道。

“我不欠你什么，是你自愿作出的选择。”赫连明皓微定的目光望着纳兰静心，眉目微挑。

赫连明皓忽然大手转动桌上的酒杯，感觉有些烦躁，纳兰静心不知道他在烦躁什么，他直直站起身来，向门边走去。

“你要去哪里，今夜你又要丢下我么？”纳兰静心哀哀道。

她的双眸蓄了泪，想起他们成亲的晚上，她就是那样直坐着在这间喜房里等了他一夜。

“洞房花烛夜，本王陪你行了礼，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怎么你还不满意么？”赫连明皓忽冷嘲道。

其实他明白今夜的意味，可是他还是不想，今夜还是不想陪她，他不过一切在找借口。

“你可以离开这里，只是她的命我也不会管。”纳兰静心垂眸淡道。

“纳兰静心你在威胁本王？”提到那个女人，赫连明皓转身怒视她。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微眯起双眸，显示他的愤怒。想来他救那个女人已是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白霞老人在几年前已经去世。

他沉默着，开始一步步靠近纳兰静心，那样深沉的脚步声，纳兰静心直感觉踏在了她的心上。赫连明皓忽然大力拉近她，携起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凑近她，目光带着愤怒。

“纳兰静心你想要的我给你，今晚你要记清楚了。”

他忽然拉近她，覆了上她的唇。

漫天的红色飘飞了起来。

那夜纳兰静心的回忆，只有那痛楚，全身的痛连同着整个心，还有那彼此灼烧的温度，感觉直烧伤她的每一寸皮肤，最后把送上迷茫的世界。

闭上双眸，泪角一滴溢出又划落，湿了枕巾。

这便是她要的么？

第二天早上醒来，床上一丝红色印记，他已不在身边。

仿佛他没有来过，可是空了的床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那是他独有的气息。

上午春夕服侍她沐了浴。

坐在雾霭弥漫的木盆中，纳兰静心迷茫这是她想要的么，为什么感觉什么都没有留下。

“小姐，王爷派人送来了午膳。”从浴间出来，便见春月有些发呆。

她房间的饭桌上摆了满桌饭菜，各色的菜式，都是补血的菜。

“小姐，王爷真的变了，对你很细心呢。”

纳兰静心心中苦笑，他怎么会关心他，所有大小的菜式不过是在提醒她该履行承诺了。

“春月拿匕首来。”纳兰静心淡道。

“小姐...”在春月的惊讶中，她抬手给向她的手腕。

手臂上传来一瞬的痛楚，可是她什么也没感觉。

一滴滴鲜红色的血嫡在翠色的碗中，直到蓄满。那是她的血，救那个女子的血。

纳兰静心一时失了血，感觉有些晕眩，脸色瞬间发白。

“春月给王爷送去。”

下午时，赫连明皓派了丫鬟来找她，她自然知道该做什么，她该为那个女人扎针了。

跟着两个丫鬟出了房间，一路沿着花园向南走，过了一片石径，便到了赫连明皓的书房。

难道她住在这里？

纳兰静心望向面前的书房。

他曾严肃地说“你不要随便进我的书房。”所以她很少来这里，原来她在这里么？

果然，丫鬟禀报了一声后，直接领着她进了书房。

长长的书房里面充满了他的气息，幽静整洁好像他这个人，纳兰静心留恋这样的气息。

进了里面两重隔间，果然她在那里。

“咳咳咳，姐姐来了快请坐。”陈语柔脸色透白，一双如水的眸双眸看到她忙想起身道。

赫连明皓轻扶起她，让她靠进他的怀里。

“笨丫鬟，你别动，小心身体。”赫连明皓低沉的声音轻声宠溺道。

他的双眸充满了温度，那是她没有见过的，她心中泛起苦涩。

见她怔住，赫转明皓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目光有些锋利，他让她坐下，同时告诉她一会儿扎针小心点，注意她的身体。

纳兰静心轻垂下睫毛坐在对面。

她捏起她盈盈一握的手臂，轻轻听下脉。她是得了噬血病，而且伤得不轻，她不禁轻蹙了眉。

“你有些虚弱，我想快点施针。”她道。

她想尽快结束了留在这里，她忽然不想见到这个女子。

“王爷，你可以先出去一下么，我想跟姐姐说几句话。”陈语柔忽然细声对赫连明皓道。

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赫连明皓犹豫一下，起身出去。

屋中仅剩下她和陈语柔的空气有些沉闷。

陈语柔坐在床上静静看她。

“姐姐，你知道么？其实三年前我就见过你。”陈语柔忽然微笑道，她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笑容却感觉圣洁如仙女。

她们见过么？她怎么不记得。

“你想说什么？”纳兰静心控制心中的悲哀道。

陈语柔置之一笑，又忽然收起了笑容。

“三年前在栖华寺脚下，那时我卖身葬父，是你给了我银两救了我，还记得么？”陈语柔淡声道。

栖华寺？纳兰静心想起来自然有印象。

三年前的一次偷出府踏青，她拉了赫连明皓去栖华寺。那时她偷偷在栖华寺求了姻缘，是她和他的，卦上说他们有缘，属前世之缘，是夫妻命，那时赫连明皓问她，她便不好意思告诉了他，只说是随便求得平安签。

后来她拉他一起逛山，在下山时的路边遇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抽泣着卖身葬父，女子梨花带雨很是可怜，她便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叫她回去葬父。

“是你？我救了你，你便这样谢我。”纳兰静心轻嘲。

那时她救了她？她救了一个抢走她男人的女子？

陈语柔忽然如水的眸溢满，落下了一行泪。

“对不起，那时我见你那般幸福的样子，王爷一手轻拉，扶你上马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羡慕，我后来便到了王府。”原来她那时便也喜欢上了赫连明皓。

“不要再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纳兰静心打断她，忽然不想听她说下去。

继续说下去只会让自己觉得自己更可笑。

纳兰静心打开房间，准备拿施针用的东西，赫连明皓就等在门外。

他瞟了眼屋中的陈语柔，忽问她道，“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淡道。

她不想他知道什么。

开始了施针，纳兰静心盘膝坐在床上，对陈语柔背上施针。

她的身体已是很虚弱，噬血病随时都有可能复发，若是不救她定会没命。

纳若静心快速对她背上施下两针。

脑中忽然想起母亲的病痛折磨的离世，那时她下决心一定会救病痛的人。

她说她救了她，她却抢了她的男人，可是她一定要救她，她答应了赫连明皓，同时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让他的眼中至少看到她的影子。

所以她一定要救她。

“姐姐，我一直想说谢谢你曾经救了我，现在还在救我，我自知即使今日你救我，我的命也不长，希望你以后照顾好王爷，他会喜欢你的。”陈语柔微弱的声音忽然道。

她什么意思，纳兰静心还不太理解。

她轻手扎下最后一支针。

“噗！”只听陈语柔痛苦地叫了一声，一口血直吐在白色的帘子上，朱红色点点像印在帘上的梅花朵朵。

“语柔！你怎么了。”赫连明皓听到屋里的声音，一脚踢开门闯了进来。

他高大的身姿一把推开纳兰静心，上前扶住陈语柔的身体。

谁知陈语柔已晕了过去。

纳兰静心愣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为她通了脉络。

赫连明皓恨恨的目光射向纳兰静心，只听“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纳兰静心只觉一阵麻痛，翻倒在地，他用了十成的力。

她的脑中嗡嗡作响，嘴角一瞬溢出温热的血来。

“你伤了她！”

赫连明皓起身抽出了剑，银色的剑上散发出寒冷的光。

“王爷不要，纳兰小姐是相爷的千金，从小与你青梅竹马，王爷不可以。”他身边的侍卫陈青忙拦住。

“我没有。”纳兰静心一时心痛到不可置信。

他竟要杀她。

“她若死了，我叫你陪葬。”赫连明皓一字一句道。

他已完全不认识她，纳兰静心只觉心沉到谷底，她也不知道陈语柔为什么会忽然吐血，按理说她虽然身体虚弱，但她喝了她的血，今日再这般施针，她至少会看起来好一些，不该是这样。

纳兰静心因为刚失了血，又被扇来的一巴掌此时手脚忽然微微颤抖起来。

赫连明皓睨了她一眼，扔下长剑，起身抱起陈语柔往门外走。

“叫太医来，立马叫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