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玩不够么

不知不觉，迎来了高三的下半学期，这一学期一过，我们就该离开高中了，将踏入心心念念的大学，结实新的朋友了。

“女魔头”老班也调走了，听说是得到了教育局的某位领导的赏识，重新回了教育局工作，不过也听说，她跟她老公离婚了。

她的老公出轨了，当他老公拿着离婚协议跟她离婚的时候，她愣是没有丝毫犹豫地签了字，还当天就去了民政局办理相关的手续。

人人都说她绝情，人人都说她无心，只知道工作，不会迎合，不会讨好，可是谁又知道她也曾躲在被子里失声痛哭过呢。

人，往往看到的，都是实物的表象，而人又特别喜欢通过表象去夸大事实，断章取义地去批判别人。

新来的老班是个年过半百的白胡子老头儿，他戴着个眼镜儿像是七十年代的人，总是对我们这群不服管教的九零后吹胡子瞪眼。

他像是民国私塾的先生，不苟言笑，总是板着个脸，看着好不严肃。

“啊，又上学了，我还没玩够呢。”蒋姚姚怏怏地趴在课桌上，无力地抱怨着。

我望着窗外没跟她搭腔，玻璃窗上倒映着我们的青春脸庞，或许眼里还带着青涩，还带着清澈，可是谁知道我们往后是不是会染上世俗，是不是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喂，宁初，你倒是理理我啊。”蒋姚姚见我不理她，伸手撞了撞我的手臂。

“对了，小初，你什么时候再见星辰，带上我呗。”蒋姚姚眨巴着眼睛，容不得我拒绝，也没想拒绝，便点了点头。

寒冬过后，万物复苏，街边的花园里也长出了鲜艳的花朵，再也不用穿厚重的棉袄，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老班在讲台上眼神犀利地看着我们，同学们都低头认真的答着课本上的练习题，教室里很静，只有签字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倒是教室外头，热闹了些，操场上还有上体育课的学生大声喊叫着。窗外枝桠上的鸟儿也在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有些扰人，并未觉得清脆。

“再过一百多天你们就要踏入高考了，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你们现在还不学，到时候只有哭。”老班又开始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说起来，就像即将面对高考的人是他似得。

教室里气氛并不高，这么几天高压学习让人疲惫不堪，还没考试说不定我们就先阵亡了。

有同学私下抱怨老班不是人，一点儿都不为我们着想，只想着自己班级的升学率。

可是，高考后，谁又会记得这些曾经鞭策过我们的老师呢，谁又会记得，那个期盼自己的学生都有所成就的老师呢。当然，这个白胡子老头儿肯定不期盼，他只是临时接到任务来做我们班主任而已，倒是有些想念“女魔头”老班了。

放学后跟蒋姚姚和苏南季走在街上的时候，扑鼻而来的花香让人有点儿晕眩，说实话，这样浓烈的花香我不喜欢。

可是后来温陌送给我的那朵带有浓郁香味的玫瑰，我真的想要一生珍藏，可惜，最后它枯萎了，温陌也没再送给我花。

“哇，好香啊。”蒋姚姚停下了脚步，站在人来人往的繁华大街上，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是喜欢，等你生日了我送你。”苏南季一脸宠溺地看着蒋姚姚，声音温和的对她说。

蒋姚姚没有看到苏南季眼中闪过的情愫，自然不知道此刻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生，喜欢着她。

“才不要，我要把星辰钓到手，然后让他送。”蒋姚姚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嘿嘿的笑了两声。

望着蒋姚姚傻呵呵地自顾自往前走，我看了眼苏南季，他的笑容暗淡了下来，望着蒋姚姚的背影独自难过。

他们两个人，互相依偎，明明隔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还不打算告诉姚姚吗？”我问他。

“不了，快考试了，别耽误了她，等高考完之后再说吧。”他勉强的对我笑了笑，加快步伐追上了蒋姚姚。

看着他们两并肩前行，突然之间，胸腔里有种莫名的悲伤充斥，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我问自己。

脑海里闪过温陌的脸，那个有些悲伤双眼的男孩，我能跟他在一起吗？我问自己。

“小初，你还不快点儿。”蒋姚姚转身对我喊道，我回过神来，小跑着追了上去。

这些问题，我现在找不到答案，想再多，也不会找到答案，只能任由它自由发展，希望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们在车站就匆匆别过了，我并没有发现苏南季跟蒋姚姚之间的秘密，当我看到他们走同一个方向的时候，单纯的以为他们要去书店，毕竟苏南季家的方向，有一家很大的书店。

坐公交车的人很多，跟着涌动的人群，勉强挤上了车，艰难地从包里掏出两枚硬币，投进投币箱后，往车后面走去。

握着扶手，生怕一会儿公交车会突然来个急刹，其实我多虑了，这人挨着人，怎么可能有空隙让你摔倒呢。

摇摇晃晃了很久，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转身发现是韩星辰。

“咦？你怎么也在？”

“老早就站到你身边了，只可惜你眼中没我，看不见我。”他故作暗自神伤的样子，还假意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呵呵。”我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啊？”他眨了眨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而我特别不解风情地摇了摇头，看着他假装心塞的表情，我哈哈大笑起来。

说实话，上次见他，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太大，他发给我的短信我几乎都没回，自然有几次他约我，我也是拒绝的。

不过，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长帅了，可能是许久未见的原因吧。以前我也不觉得他有多帅，可能跟温陌比起来，他，还是不及吧。

有些话很伤人，我们选择不说，可是看着彼此的眼睛，仿佛就可以穿透内心，听到对方心里的话。

“学习很累吧，熬过去就好了。”或许是他看到了我眼底的疲惫，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毕竟我是过来人。”

“好。”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看向了窗外。

他站在我的身侧，张开双臂帮我挡住拥挤的人群，不让我被挤到，可是这一切，我都没有看到。

真正为你好的人，为你做了某些事，你是感觉不到的，因为他一直在对你好，你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而有的人，他偶尔对你好，你就会去夸大这份好，因为它来之不易。

韩星辰于我，就是这样的存在，而温陌的好，是奢望，遥不可及。

回到家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可能是听到了开门声，她移开了看电视的眼睛，看向了我。

“小初回来啦，晚上想吃点儿什么？”跟往常一样，她总是会问这些问题。

“随便。”没多看她一眼，我直接上了楼，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掏出书包里的书本，把它们放在书桌上，打算写作业，视线却触及到了桌子角落放着的那支黑色的钢笔。

这是她跟温叔叔去国外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生日礼物，看上去很贵重，可是我却一次也没用，不是害怕会坏，而是因为不喜欢。

生日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我又一次的没收到我爸送来的礼物，或许，他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吧。

记得以前我过生日的时候，他总会费尽心思给我准备礼物，每年都不一样，每年都准时送到，可是，自从他们离婚后，我似乎就没有收到他送来的礼物了。

愣愣的看着桌上的钢笔发呆，直到传来敲门声，我才回过神来，望向门口。

“小初，今天晚上你温叔叔要回来一起吃饭，一会儿别忘记了。”她刻意提醒我，依然害怕我会丢了她的面子。

我冷冷的笑了笑，把她看做一个笑话，她在我要恶语讽刺的时候，关上了门离开了。

远远的，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她应该是去做饭了吧，毕竟她为了让我们的生活好一些，辞退了原先的佣人，自己亲力亲为管理着这个家。

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还会回归家庭主妇的身份，看吧，她曾经可以喜欢我爸，也可以现在喜欢温叔叔，她可以曾经为我爸做饭，现在也可以为温叔叔做饭。

无心做作业了，趴在桌上想着曾经快乐无忧的日子，突然心生感伤，那些美好的日子，再也不属于我了。

他们都各自成了家，而我，是最多余的一个，可有可无，甚至可以说，我是不应该存在的，如果我不存在，她不会为了生计找到温陌的母亲，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了。

那个未能见面的女人肯定生的很漂亮，不然怎么可能会有温陌这么帅气的儿子呢。

“小初，吃饭了。”在我沉思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她的呼唤声，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华灯初上。

慢慢吞吞地下楼，温陌跟温叔叔已经坐在桌前了，两人在说着什么，她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

“怎么这么慢啊，还不去洗手，傻愣着干嘛呢？”她偏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尽是责备。

洗了手从厨房走出来，回到客厅的时候，温叔叔问我：“小初，是不是要高考了？”

“对啊，再过几个月小初就是大学生了，跟她温陌哥哥一样。”她抢在我前面回答，还不忘恭维温陌，“温陌可是以高分考进大学的，小初如果争气点儿就好了。”

“这样吧，要不让温陌指导指导小初吧。”他们自说自话，完全没看我们当事人一眼，擅自做了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们做的决定，我却异常的欢喜，似乎找到了以后见温陌的借口。

偷偷瞄了温陌一眼，发现他正低头喝着碗里的汤，完全没在意他们说的事，就像那件事，与他无关似得。

温叔叔可能是听到了温陌喝汤发出的声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了句吃饭吧，就没再说话了。

又是闷头吃饭，各吃各的，互不打扰，只有筷子跟汤勺抨击碗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