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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娓娓道来

作者:鹿家小年糕 | 发布时间 | 2017-03-28 | 字数:3993

向娜轻启薄唇,娓娓道来。

她说,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孤生一人待在宾馆的温陌,他的那种眼神,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天早上,真的跟往常一样,跟林笙等朋友在外玩的温陌收到了自己母亲发来的短信,让他去百货大楼。

原本打算不去,可是又想到最近自己的妈妈总是发呆,暗自垂泪,思量很久后,他还是去了。

可是,谁都没想到,刚进入百货大楼,自己的母亲,就直直的摔在了自己的面前。前天晚上还到自己房间来跟自己谈心的女人,此时此刻,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

血,染红的不仅仅是地上的那方水泥地,还有他的心,他的眼。

目睹自己母亲的死状,温陌吓得半天没有反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妈妈已经被救护车抬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母亲的好友,家里的保姆,跟自己爸爸眉来眼去的女人,脸色煞白地从百货大楼里跑出来。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不怪他多想,他的脑子轰的一声,轰然崩塌了。

晚上才接到消息的向娜等人去了温家,被告知温陌并没有回来。

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温陌,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直到凌晨,向娜的手机才收到了温陌发来的短信,是他所在宾馆的地址。

向娜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房间门没有关,似乎是温陌特意打开的。

推开门,房门传来的嘎吱声吓到了她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朝里面走去。

素白的墙泛着死寂的光,走到里面,才看到角落里,缩卷在一起的温陌。

温陌身上的白色T恤衬得他更加单薄,他似乎听到了声响,缓慢地抬起了头。

白炽灯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的眸子布满了血丝,脸上还挂着泪痕,他缩在角落里,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慢慢靠近温陌,轻声地唤了温陌一声。

温陌不说话,只是眼泪一直往下掉,那是第一次,向娜看到温陌的眼泪,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温陌的无助。

所以在那一刻,她才会不顾一切地走过去蹲在温陌的身旁,抱着温陌不愿意撒手。

向娜在说这些的时候,明显的动了情,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起来。

“你见过那样的温陌吗?”向娜重复开头的问题。

我张了张嘴,可是却没办法发出一个音节,我只能死命捏着衣角,忍住胸腔中的酸涩。

那样的温陌我没有见过,我不知道温陌有怎么样的过往,我自以为自己是最了解温陌的人,可是,我错了。

温陌心里的伤,无论我怎样缝补,都没可能让他愈合,我除了说些不痛不痒的安慰,其他的,我什么都干不了。

从某些角度看,向娜确实比我更了解温陌,甚至比我认为的更爱温陌,我知道的那些,不过是皮毛而已,我不清楚那些往事中的细枝末节,可这一切,向娜都知道。

向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灯光下,她的眼睛发着光,像极了剔透的玻璃珠,深邃而又悲伤。

她脸上的妆容都花了,黑色的睫毛膏糊了眼角,像大花猫,可是她的眼神依然凛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息。

她扶着路灯杆,深吸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远去,没再多说一句话。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头疼得厉害,翻身在抽屉里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止痛药,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也不知道是头疼的原因,还是又一次失眠了,我愣是久久没法入睡,只觉得浑身都痛,只要轻微地动一下,就有种刺骨的疼痛,直击大脑。

安眠药所剩无几,这样的夜,我经历过很多,胃也一阵阵的痛,额头上全是了细汗,枕头也濡湿一片。

伸手摁着胃,企图缓解疼痛,嘴里干燥无味。

强忍着疼痛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台灯,愣愣地看着放在桌上的那杯水,发了好一会儿呆。

莫约过了五分钟,才回过神来,拿出抽屉里面的那个白色的瓶子,倒了两粒白色的药在手掌,合着冰凉的水吞进了胃里。

嘴里苦涩的味道蔓延,凉白开让脑子一个激灵,胃里一阵翻腾。

平躺在床上,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我终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住在隔壁的温陌,望着窗外发呆,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灯光射在玻璃镜片上,黑色镜框后的眼睛泛着水光,不清楚是眼泪还是其他什么。

没关窗户,刺骨的风全部灌进了屋里,他抱着胳膊,缩在床上一直盯着窗外干枯的树枝,那些干枯的树枝在黑暗中像洪荒野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一口将你吞噬。

风吹乱了他的黑发,原本整整齐齐放在桌上的纸张被吹得遍地都是,甚至有一些被卷到了窗外,白色的身影没入了黑暗中。

人在夜里,总是会变得异常脆弱,随便的一击,就可以让人破碎不堪,眼泪,是悲伤最直接的的表达方式。

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倾洒在屋里,拖着疼痛的身体,我来到窗前,推开了玻璃窗。

虽然天空中挂着冬日的暖阳,可是那阳光真的不足以消散冬季的寒冷,冷风一个劲儿地往屋里跑,刮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片冰凉。

有些疼,那种疼深入骨髓,像千万只蚂蚁咬噬着你的肉。

屋外青石板小路上铺满了落叶,戴着帽子的环卫工人推着垃圾车打扫着,偶尔停下来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坐在路边喝口水。

某个枯黄的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探身望去,原来是一只黄色条纹的小猫咪钻了出来。

“来,过来。”戴着黑框眼镜,脖子上挂着耳机的温陌徒然闯入我的视线,他满脸温柔地看着那只小猫咪,蹲在旁边招了招手。

“喵。”小猫咪踮着脚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可以看出,他们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温陌单手抱起小猫咪,也不顾地上有多脏,直接坐在了地上,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他的身材很好,他的手指白皙修长。

穿着黑色休闲裤,白色高领毛衣的温陌在这一刻褪去了疏离,感觉特别的平易近人,特别是他嘴角挂着笑。

阳光将他的棱角修饰得更加柔和,远远望去,他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戴着黑框眼镜的他,更像邻家大哥哥。

没想到,他居然近视,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看他的眼睛,会泛着光,可是我不知道,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了,无论如何,他就是光。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饼干,将口袋撕开,细心的将饼干拿出来,放在手心里喂给那只小猫。

看着小猫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干,他裂开嘴笑到,那个笑容,正是他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干净,纯粹。

“宁初的哥哥?”身着红色大衣,披散着头发的蒋姚姚歪头看着坐在路边的温陌。

温陌抬起头,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勾了勾嘴角,“来找宁初?”

蒋姚姚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书,跟温陌聊了一会儿,才朝别墅走来。

温陌盯着蒋姚姚的背影看了很久,我不自觉的抠弄着玻璃窗框架,不顾手指的疼痛。

直到传来了敲门声跟蒋姚姚的喊叫声,我才回过神来,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才走过去开门。

“怎么才来开门啊?”蒋姚姚骂骂咧咧地朝屋里走来,看了眼打来的窗户,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捂着嘴,“你该不会在偷看你那帅欧巴吧?”说完还贼贼地笑了两声。

“你来有事吗?”对于刚才看到的一切,我闭口不提,往床上一躺,侧身问她。

“迟到的生日礼物。”蒋姚姚故作神秘地将手里拿着的书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也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书。

“我男神的书,我对你好吧,前几天特意跟苏南季去书店买的。”蒋姚姚说着把书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我面前,像是生怕弄坏了一样。

我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拿起那本书看了看,问她:“苏南季这么快就回来啦?”

如果我抬头的话,肯定可以看到蒋姚姚不自在的神情,可惜那个时候,我太专注手里的书,没有抬起头来。

她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没多在这个话题上停留。

“这就是那个公子的书?”我问道。

“对啊,怎么样,厉害吧?”蒋姚姚的声音开始变得愉悦起来。似乎只有在说到她男神的时候,她的声音才会这么轻快,苏南季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想到这儿,我不禁为苏南季难过,一个虚幻的人,在蒋姚姚的心里,都大过他的存在。

“对了,过几天我给你介绍个朋友。”突然想到答应了韩星辰要介绍朋友给他认识,趁着蒋姚姚在,先告诉她吧。

“朋友?”蒋姚姚皱眉看着我,有些惊讶,“你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前段时间认识的。”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拆开那本书的包装袋,把书放在腿上。

翻开封面,看到扉页用黑色的签字笔写了一句话。

“我一直相信一见钟情,更相信一见钟情可以击败日久生情。”

漂亮的字体,动情的句子,催人泪下的感动。

看到这句话,我心底最深处有一个角悄然无声地崩塌,突然觉得窗外的天空似乎更加蔚蓝,空气也更加清新了。

“哇,居然是签字版的。”蒋姚姚眼泛光芒,朝我扑了过来。

“你干嘛?”我抱着书在床上打了个滚,避开了蒋姚姚的魔爪,成功地护住了书。

蒋姚姚离开的时候有些幽怨地看着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别弄坏了她男神的书,我又忍不住给了她几个白眼。

送走蒋姚姚的时候,在回房间的途中,跟温陌在楼梯口遇上。

他原本嘴角带着笑意,看到我后快速收了笑,靠在墙上让我先过去。

“哥,你很喜欢猫吗,怎么不养一只啊?”走了两步,我停了下来,将心里自认为不错的提议说了出来。

“不需要你管。”他似乎对我的提议很不满,厌恶地瞥了我一眼后,踏踏踏地下楼去了。

我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刚才他的态度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话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温陌的妈妈生前也特别喜欢猫,可惜温叔叔猫毛过敏,温陌的妈妈从来没有自己养过猫。

喜猫的人一般清冷。这句话是后来温陌跟我说的,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也清冷吗?我也不知道。

回到房间,缩在床上抱着刚才蒋姚姚送来的那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看着那本书,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文字异常的熟悉,可是真要我说出哪里熟悉,我也说不出来。

因为没关窗户的原因,屋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刺骨的风一股脑地往屋里钻,我拉过棉被裹在身上。

一本书,看了一上午,三个小时,当我放下那本书的时候,胸腔里闷闷的,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痛快。

那个公子的文字真的很有感染力,很少看小说的我居然一口气看完了,可是,我又对他产生了困惑。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有怎样的经历,才能写出这样的文字呢?

书中,他一面歌颂着父爱如山,父爱伟大,一面又控诉着人性残忍,父爱也不过如此。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将一本书写得这么的纠结呢?

我不知道,至少那个时候的我是不知道的,在后来,我听到那位公子说起他文中所写时,真的忍不住悄然垂泪。

扉页的那句话,我也看了好几遍,也自己拿笔记本抄写了几遍,试图找到那种感觉。

似乎这一切,都在挑战着我的泪腺,不禁想到了我自己的爸爸,此刻的他,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