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人性测试

这两天，林语忙着春季房交会的事情，正忙得不可开交。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刘思汉居然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他必须得回北京一趟，至于什么时候再回成都，现在还未可知。

为了不影响这边公司的正常运转，接替刘思汉到成都来工作的人，将会是他的姐姐——刘玫。

林语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深为震惊。

她赶紧找到夏晓阳，打听刘思汉这么急着离开成都的原因，这才知道刘思汉的儿子从去年冬天开始，身体就经常感到不舒服。大家原本以为是北京的冬天天气寒冷干燥，孩子有些不适应，开春了就会好些。没想到开春以后，就开始了连续感冒，还久治不愈。李婉婷带他去医院做了一次彻底检查，才知道孩子竟然得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刘思汉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满脸焦虑的给公司的员工交代完工作，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成都，回去处理家事去了。

几天之后，刘玫正式到成都来接替他的工作。

刘玫到成都安营扎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除汉西置地与志诚广告之间签订的广告代理合同。

林语见大势已去，也就不想跟刘玫争什么，她亲自打电话到各个媒体，取消他们为汉西置地预订的所有广告版面。她粗略地算了一下，四、五两个月，因为汉西置地的拆版，自己公司将会失去大约四十万的广告业绩。

林语看着财务报表，忍不住有些气闷。

而比她更为气闷的，是那些前段时间在股市上挣了钱，现在却被高位套牢的人。

这几天，股市狂跌，好些朋友都亏得很惨，前段时间大家一起吃饭时，还谈股票谈得津津乐道，现在大家都闭口不提，都被股市伤透了心。

林子豪前段时间看起来也是神采飞扬的，最近却脸色晦暗。林语去建平房产那边办事时，在走廊上见到她哥哥，看到他一副萎靡不堪的样子。在公共场合林语不方便问他什么，就告诉他，自己晚上想去他家吃饭，顺便看看她嫂子和两个孩子。

晚上，林语给两个孩子买了箱牛奶，拧着她哥哥、嫂子最喜欢吃的几样凉菜，就去了他家。

林子豪自从搬进新买的这套两室一厅的二手房以后，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成都人，在跟老家来的那些亲戚朋友打交道时，言谈举止之间都颇为自豪。

林子豪的新家是小高层的电梯公寓，一梯四户，总楼层是12楼。小区不大，但是环境很清幽。

当初林语陪哥哥看二手房时，他俩都一眼就看上了这套房子。为了买这套房子，林子豪几乎要把自己裤腰带勒断，家里的伙食也开得很简单。林语常常劝他，还是要给孩子们吃好点，保证他们的营养，不然将来长得不好，影响他们一辈子。

林语隔三差五的会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过来，两个孩子都很喜欢这个姑姑。

林语到她哥哥家时，她嫂子已经把饭做好，两个孩子已经坐到了桌子跟前，正等着林语一起开饭。

林语把凉菜递给她嫂子，嫂子赶忙拿出碗来把凉菜翻到碗里。

林子豪接过林语手中的牛奶，连声说：“老大，老二，快谢谢姑姑，看每次都给你们买这么多东西过来。”

老大放下手里的筷子，过来牵林语的手。老二自己坐在儿童餐椅里面，咧开嘴冲着林语笑。

林语拍了拍老大的脸，又走过去亲了亲老二。

林子豪招呼林语赶紧坐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们随便聊了一些家庭琐事。饭毕，林语嫂子去洗碗，老大跟老二在一边玩。

林语给她嫂子和两个孩子说她得早点回家，第二天一早要开会，她示意她哥哥陪她下楼，送送她。

走到楼下，林语借着路灯看着林子豪的脸，这没过多久，林子豪脸上的皱纹已经十分明显，黑眼圈也很重。

林语忍不住问她哥哥，“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没什么事，只是最近帮着公司忙房交会的事情，晚上睡得比较晚，没怎么休息好。”林子豪干笑了一声。

“有什么事情你可别瞒我，爸爸妈妈都走了，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们两兄妹了。”林语看着林子豪还是有点不放心。

“真没事，你放心吧，有事我会告诉你的。”林子豪拍了拍林语的肩膀，示意她回去。

林语看了她哥哥一眼，见他还是不想跟自己说什么，就只好作罢。

这几天，一位新接的地产客户想赶在房交会之后，马上开盘。林语他们公司创意设计部的人，给那家公司设计了几个开盘广告，他们都不满意，创意总监急得直想骂娘。

明天又要给那家公司提交新的方案，晚上八点钟左右，林语在公司楼下的小餐馆里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回到公司继续看创意设计部的人工作。

就在这时，林语嫂子方芳的电话打了过来，“小语，你快来看看你哥，他不行了。”

电话那头，方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林语忙问她嫂子怎么回事。

方芳说林子豪前段时间炒股，亏了很多钱，现在高利贷公司的人追债追到了家里来，他见躲不过，现在急得想跳楼。

林语问她嫂子，林子豪借了高利贷多少钱，方芳说连本带利有三十万。

林语惊讶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问她嫂子，放高利贷的人又不是傻子，凭什么借给林子豪那么多钱。

方芳说，林子豪把他们住的那套房子抵押给了高利贷公司，借了二十万。现在到期了，利滚利已经变成了三十万。林子豪没有钱还给他们，现在高利贷公司的人要过来收房子。

林语叫她嫂子稳住林子豪，她马上过去。

待林语赶到她哥哥家时，高利贷公司的人已经走了。

林语打开她哥哥的电脑，让他打开自己的股票账户，只见林子豪在里面不停地买进卖出，短短的半年时间，就从开户时的二十万，亏到只剩下三万多。

这哪里是在炒股，这分明是在赌博！

林语怒视着她哥哥，只见林子豪情绪狂躁的在地上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说：“完了，完了，我只有去跳楼了。”

林语刚想骂他，方芳向林语使着眼色，示意她不要骂。林语估计她哥哥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

林语拉着她嫂子到隔壁房间去问她，“家里还有钱吗？”

“家里哪有钱啊，你哥每个月的工资，给老大交了幼儿园的费用，给老二买了奶粉以后，剩下的就只够一家人吃饭了，哪里能存下钱来啊。”方芳的眼睛都红了。

“哥哥的胆子一向很小的，他怎么会想到去炒股？”林语有些不解。

方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林语说：“生老二的时候罚了几万块钱的款，你哥哥就是心疼那个钱，才背着我把房子抵押给高利贷，想把那钱给赚回来。他听他们办公室里的那些人说，现在是牛市，股市里面赚钱容易得很，遍地都是黄金，随便乱买都有钱赚，就是菜市场卖菜的大妈都可以赚钱，他听信了这些话以后，才鬼迷心窍也去炒股的。”

林语知道自己嫂子说的是实情，她轻声安慰了方芳几句以后，就走出房门，让林子豪把他和高利贷公司签的借款合同给她看看。

林子豪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来，递给林语。

林语仔细看着合同内容，发现合同已经到期，而按照合同的约定，林子豪确实没有不还钱的道理。

林语捏着这张纸，头痛得要命。

她安抚了嫂子几句，让嫂子把两个孩子照顾好，钱的事情她去帮他们想办法解决。

林子豪听到林语的话，情绪逐渐的平复了下来。

离开林子豪家，林语走到街边她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她不知道自己该找谁来借这三十万。

林语明白，赌博测试的是人性，而借债，则是一场对人性及人际关系最残酷的考验。

她知道，杜建国肯定是有这个数的，但是他是自己和哥哥的老板，杜建国一向对下属管理很严，他在大会小会上都曾经公开发言，禁止员工在办公室里面炒股，在上班时间谈论股票。如果自己说哥哥是因为炒股亏钱，欠下高利贷，现在不得不找他借钱，林语担心杜建国未必肯帮自己，她也怕借钱不成，反而会影响她哥哥在建平房产的工作。

而且杜建国去了纽约，现在回国没有，林语并不清楚。

刘思汉现在又回北京了，这么大老远的打电话过去找人借钱，林语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想来想去，她只有给李峻峰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帮自己这个忙。

林语知道李峻峰这两年在帮陆彬卖房子，销售提成还比较可观，应该能帮她筹够这三十万。

打通李峻峰电话的时候，他好像正在外面应酬，周围的人声音很大，林语几乎听不清楚他说话，她只好让李峻峰方便的时候，再给她打过来。

林语在车里等了很久，也没见李峻峰给她回电话，只好自己先回家。

晚上，林语洗完澡，上床睡觉的时候，李峻峰的电话才过来。

电话里李峻峰好像喝了很多酒，说话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他憨笑着问林语，“怎么了，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