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岂不是天下之大害

“想来那张员外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世上的歹毒之人，多除去一个便是更多一分地造福百姓了，那张员外若是留着了，岂不是天下之大害？！即便不为了那位老先生的女儿报仇，也早晚都要除去这个张员外，不然，还不知道日后要有多少寻常百姓人家儿的女儿家受到这个畜生的欺侮和侵害呢！不如，就这个机会和由头，就索性将那个作恶多端的张员外给尽数除去便是了，日后一方百姓太平，我也算是这一世不白白再活一次，也不枉费老天爷给我这一次的重生的机会，而那位终生历尽风霜雨雪的老先生，也能够就此了却一份心中余恨，安然度过晚年了……”

林淸颜本就是一个善良之人，不过是在对付那些曾经残害过自己的人的时候，才会那么地冷酷无情……

待到外边的天色稍稍地亮开来一些了，林淸颜便赶忙收拾好那樟木箱子当中的所有一切，然后又将自己面庞之上的泪痕都尽数擦拭干净，便出门去喊连姑姑了……

“姑姑，姑姑，连姑姑……”

林淸颜轻声唤着连姑姑，却正巧碰上了连姑姑手上端进来一盆儿的温水，盆沿儿上面还搭着一方干干净净、细细软软的白绢帕子，连姑姑身后的小宫女手上，则是端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端盘儿，那端盘儿上面，则是放着一杯茉莉清茶，不用眼睛看，只消用鼻子闻一丝丝的那茉莉清茶的味道，林淸颜便知道了，那是连姑姑特地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早起漱口清茶……

林淸颜的习惯，连姑姑一向都是最最清楚的，伺候十三王妃林淸颜也是有一段日子了，用连姑姑的话说，林淸颜的人好，温和善良，还有一种莫名的熟识之感，只教连姑姑觉得自己跟着十三王妃林淸颜是分外投缘。

所以说，连姑姑在很短的时日之内，便对林淸颜的所有的习惯和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的了，日常繁杂琐碎的小事，都不用林青颜叮嘱和吩咐，连姑姑便都像是早早儿地就已经知道了林淸颜的心思一样，一早就为林淸颜准备好了……

就好比说今日早上的茉莉清茶。

连姑姑的心意，林青颜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的，什么话都完全不必多说，便早已经是心领神会了，这便是十三王妃林淸颜和连姑姑这一对儿主仆之间的独有的默契了……

“沛儿，你先下去吧，十三王妃这里，有我在这儿伺候着就可以了，你就先行下去忙活其他的活计去吧，把为十三王妃准备的漱口清茶给放下就行了……”

“是，姑姑……十三王妃，沛儿就先行告退了……”

林淸颜面容憔悴，却也是满面容光，对着那叫作沛儿的小宫女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嗯，下去吧……”

连姑姑不但是细心，还明智得很，知道有些话并不能够在宫里的下人们面前说太多，所以便赶忙将那个小宫女沛儿给支走了，待到房中已经没有了旁人在跟前的时候，连姑姑这才终于开口说起话来了……

“十三王妃，您又是一夜没有睡下吧？”

连姑姑这话，倒是足足地惊了林淸颜一下子，这话亏得是从连姑姑的口中说出来，这若是叫别人说出来，心思缜密的林淸颜便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不怀好意的旁人给盯上了，竟然这般地一举一动，旁人都知道呢！

“姑姑，您……您怎么知道的啊？！”

“呵呵……”

连姑姑一边手上忙叨着为林淸颜摆放好那洗漱之物，一边语气十二万分温和慈祥地说道：“十三王妃，您莫要紧张……老奴身为十三王妃您的贴身奴仆，主子还没有安然睡下，老奴又怎么能够踏实地睡下呢？！”

“姑姑，难道您……难道姑姑您一整个晚上都跟青颜一样，没有睡下的吗？！”

说到了这里，林淸颜不禁心中一阵的感激又愧疚难当，分外地心疼连姑姑的身子来，几乎是带着哭腔儿跟连姑姑又是感激又是嗔怪地说道：“姑姑，您怎么这么地不爱惜您自己的身子呢？！姑姑，您怎么能跟青颜一样地熬了一整宿呢？！青颜这年纪尚且轻些，身子骨儿还算撑得住，可是姑姑，您都是已经一大把的年纪了，让姑姑您每日这般地为青颜操劳，劳心费神地照顾着青颜的饮食起居的，青颜就已经是非常之惭愧了，姑姑您怎么还能够这般地随着青颜一道整宿整宿地不睡呢？！您这身子骨儿，受得了吗？！”

连姑姑听得出来林淸颜对自己的一片不是父母却胜似父母的孝顺之心意，连姑姑动作稍稍地有一些踉跄，缓慢地转过身子来，望着林淸颜那张焦急而又担忧的脸，一只苍老的爬满了岁月沟壑皱纹的手，轻轻地覆上了林淸颜的手，脸上露出来温和慈祥的微笑来，对林淸颜说道：“十三王妃，您不必为老奴担心，老奴这年老体衰的，能够承蒙十三王妃您照顾，已经是足够幸运了，照顾好十三王妃您，本就是老奴应该做的。只是……”

“只是什么？姑姑，您有什么地方是不如您心意的，姑姑您尽管跟青颜提便是了，青颜一定为姑姑您解决的，只要是青颜办得到的……”

“呵呵，十三王妃，老奴也没有什么要求，十三王妃您跟十三王爷都待老奴这般地好，老奴还能够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连姑姑似乎是有什么顾虑一般，不由地地下了头去，沉思了片刻，便又赶忙抬起头来，跟林淸颜万分恳切而忧虑地说道：“十三王妃，老奴有一句话要跟十三王妃您说，您可千万不要怪罪于老奴太过多嘴多舌啊……”

“姑姑您尽管说便是了……”

“十三王妃，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有心事？！”

林淸颜显然是还没有完全明白连姑姑的意思，还故作轻松之状地样子，一双水灵灵的清秀大眼睛，闪动着懵懂而稍显疲惫的光芒，轻松地笑着跟连姑姑回复道：“姑姑，您怎么突然之间这般言说呢？您看看我，每日吃什么都觉得香得很呢，尤其是姑姑您亲手做的饭菜点心什么的，青颜更加是吃得满口香甜的，一顿饭都不落下，一口饭都不少吃，青颜怎么还会有什么心事呢？！姑姑您看过这世上哪一个人是满怀心事的还吃什么都香的？！”

“好啦好啦，姑姑，青颜知道您老是真心实意地关怀着青颜，不过啊，您老人家真的是多虑了，青颜这浑身上下都好得很呢！没什么心事呢，这非要说有些什么心事的话，那就是青颜每日都要费尽心思去想青颜今日要吃些什么呢！哈哈哈哈……”

每一次连姑姑这样出于善意地唠唠叨叨的时候，林淸颜都是用这一招儿胡打哈哈的方式给搪塞过去的，次次好用得很，一推二抹地也就过去了，连姑姑也都不再坚持了，这一招儿可谓是林淸颜“对付”连姑姑的“看家本领”，屡试不爽，从未“失手”过。

可是，今日这一次，林淸颜却没有能够轻易“得逞”，林淸颜没有蒙混过关，连姑姑坚持不懈……

“十三王妃，老奴今日所言，并非是突然之间突发奇想才要跟十三王妃您言说的。”

见到连姑姑这般地面色凝重，言辞语气声调甚是庄重，林淸颜也猛然之间意识到了这一次，自己在连姑姑面前，终于是“在劫难逃”了……

果不其然，连姑姑又紧接着说了下去：“十三王妃，您这般的年纪，老奴是真的当十三王妃您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来看待的，就好比昔日老奴也将那故去的薇妃娘娘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是一样的，你们都是大好人，老奴在这宫中呆了这么多年，已然是过尽千帆，阅人无数，自然是分得清轻重缓急和是非好坏的，十三王妃，您是一个大好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十三王妃，老奴还是有一些话要跟十三王妃您说一说……十三王妃，虽然老奴并不知道十三王妃您近来在计划着些什么事情，又是为何目的，可是，老奴只想要跟十三王妃您说一句，这世上的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怎么追究或者回忆，都是回不来的，这世上最重要最该去做的事情，便是珍惜自己的身边人，珍惜那些关怀自己、心疼自己的亲人家人，过去的执念，该放下的时候，总归还是要放下的，不然，等到有一天，你为了那些追不回的过往，为了很多放不下的东西而失去了自己现在原本正在拥有的一些幸福和快乐，那便是真的毫不值得了，这种得不偿失的道理，老奴想，以十三王妃您的冰雪聪明，是一定能够想得到也想得开的……”

想来这连姑姑说出来这么一番话，那便是真的已经觉察出林淸颜哪里不对劲儿了，但是只是不知道林淸颜具体是为了什么目的又具体要怎么样做而已。

林淸颜知道，连姑姑这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好，林淸颜并不怪连姑姑说这些话，相反地，她还很是感激连姑姑：“姑姑，您今日所说的这番话，其实是真的关怀着青颜，青颜领了这份情意，姑姑您所说的话，青颜也十分地理解和明白，只是，姑姑，请您恕青颜不能够听从姑姑您的箴言，青颜恐怕是要让姑姑您失望了……”

“十三王妃！您何故要这般地固执己见呢？！在这大夏皇宫之中，无论是为了功名钱财也好，还是为了仇恨之心也好，这一潭的浑水掺合进去太多，最后的下场定然是不会太好的！十三王妃，如若老奴没有猜错的话，十三王妃您一定是要想办法儿对付这宫中的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吧？！至少，那兰妃娘娘是在此列之中的吧？！”

“姑姑，此事与姑姑您无关，您便是不用过问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