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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悠悠南行 召伯劳之
璇翅带着瀚走到洛焚的殿前,她轻叹一声,想让瀚也与洛焚告辞一番,只是瀚少年心性,这么多年来闹得不行,只是歪着头不愿,璇翅也不勉强,只是在殿前轻轻福身,只是她却抬了眼眸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身前的男人,璇翅勾着嘴角清浅一笑,“少主,璇翅一言,虽有些僭越,但是不得不说。”璇翅说道,她抬起眼看着洛焚,“少主若是心中还有半分主人,便求少主别放手了,当年妾身虽怨过,但是终究,比起君陌清君,妾更希望是你。”璇翅说完,并不等洛焚回答便转身走了,只是走了一半,又突然停伫,回了个头,“这么多年,妾虽不才,但大抵也能明白,主人心中的那个人,终究还是少主你,忘少主切莫让妾身失望了。”言罢,转身便不回头,一红一白两个身影便消失在冥道上,洛焚站在冥殿前,抿着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只是他轻轻笑了一声,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次既然管了,自然是没有放手的道理。”洛焚说道,随即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大殿上,璇翅领着瀚回到了阴阳家,瀚看着这个场景难得的带着老成模样,叹了口气,“她还是……选择了这里吗?”瀚轻声问道,璇翅点了点头,“主人的心思,你又何曾能猜到?她愿意就好,我们只是跟着她就够了。”璇翅说道,瀚也点了点头,跟着璇翅进了南瑶的寝室,瀚见了南瑶,便再也把持不住,如同小时候一样直直的铺了上去,南瑶也只是清浅一笑,搂着他拍了拍瀚的后背,“主人!这么多年了!主人都去了何处?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瀚带着委屈的腔调说道,“主人当年托我于洛焚少主,是否主人若是不想起,便不再寻我了?”瀚抬起头说道,璇翅眼中一洌,跪了下来,“瀚,不许胡说!”璇翅说道,南瑶只是笑了笑,抚摸着瀚的脑袋,对于瀚,她更像是对待儿子一般,当年瀚只是一只小老虎,如今也这般大了。
“你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要去寻你的,……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我不会将你们托付给谁,只是当年你们还小,若是将你们放出去,怕是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才托给了他们,只怕你们出事罢了,若我有一日真的生死,定会放你们自行离去,不会将你们送给别人的。”南瑶说道,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人,自己的东西,不要了,也不会放在别人手里,“好了好了,多大了,还撒娇呢?若是被人看见,羞不羞了?”南瑶轻笑的说道,只见瀚也不甘示弱,扒着南瑶的裙子不撒手,大有将这些年的委屈都诉尽的模样,璇翅摇了摇头,她知道主人一向宠爱瀚,便也没有多说什么,退了下去,瀚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南瑶,“主人主人,其实我也不是撒娇!我知道主人心中想要问什么。”瀚有些骄傲的看着南瑶,他这样撒娇耍赖,也是明白他不死乞白赖的赖着南瑶,主人自然也是要唤自己来问的,“他很好,平心而论,他对我极好,可是我不乐意看他那副样子,若是……若是当年,他没有那样对主人,主人又怎么会……!”瀚戛然而止,他也怕刺痛主人心中的那抹伤,南瑶叹了口气,抚了抚他的脑袋。
南瑶随手拿了一杯茶喂了他,“无妨,我不过是想知道你这几年过得如何,璇翅在清君那里,清君待她很好,既然少主待你也很好,那就好,也算是,我这么多年来,没有所托非人罢了。”南瑶说道,将他拉了起来,“好了,撒娇撒够了?出门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化在东西里,便这样陪着我吧。”南瑶说完拉着瀚的手在院子里逛了一圈,从小她便宠溺着瀚,像是弟弟一般,虽然瀚还是如小时候一样,但是南瑶心中也知道,这些年,洛焚将他养得极好,知人事,却又不失天真,这样很好。
“改天,你与璇翅替我去一趟镇妖塔,不去一趟我始终是不放心的,而且这几日,我的心下也隐隐的觉得不安,怕是镇妖塔这一番又要出什么事端了,你们替我去看一看,好歹让我求一个心安罢了。”南瑶说道,瀚皱起了眉头,当年镇妖塔并非他不知道,只是当年他尚且年幼,“还有,你也别同洛焚少主计较了,当年我也有错,不能全然怪他,对了,你在冥界那么久,可曾听到了琳琅的消息?”南瑶眨了眨眼睛问道,对于琳琅,她还是介怀的,只是那种介怀也并非曾经的过往,只是她听到镇妖塔有异动,第一反应便是卫琳琅,这个直觉让她心惊的不行,并非当初对于她的介怀,而是一种强烈的不行的直觉,而她的直觉从来都是准确的,就像是洛焚,就像是君陌,每一次都是准的让人心惊,“我也许久没见她了,好歹我也是她的姐姐,前尘往事我不想计较,君陌……若是喜欢她拿去便是,经历这么多事,其实当初也是我执着,如今一看不过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作茧自缚罢了,咎由自取谁都不怪。”南瑶叹了口气,自离恨天之后,她还有什么是经受不起的?当初那些她看开了,曾经她是那样不可一世,失了洛焚便将君陌抓的牢牢,却没想过自己心中始终只有一个洛焚罢了,所以这个离恨天,是她自作自受,心甘情愿。
“可是当初!当初主人为了他们跳了离恨天……”瀚皱起眉头狠狠的说道,却被南瑶打断,“当初是我自己要跳,怪不得别人,自作自受罢了,瀚,你以为若是我不愿意,有人能够逼我么?只是当年我没有想清楚罢了,如今经历这一遭,自然心境不一样了,这样的话你不用再说了。”南瑶说道,她轻轻垂着眼睑,“当初我没懂,如今才通透,我这一世,心里眼里,左不过一个洛焚罢了。”南瑶轻叹道,她嘴角扯开一抹笑意,抬眼望了望天,“只是如今这天下,也并不太平,我如今想这些也不过妄念,我虽骄纵,但是这些大意,终究还是懂的。”南瑶说,她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两下瀚的发梢,“天帝母娘娘既然将这个托付了我,若我因为儿女情长而不顾她的嘱托,那我便也算是辜负了她这么多年的教养之恩了,我向来不是这样的人,也做不出来这样的姿态。”瀚看着南瑶,终于点了点头,他声音有些嘶哑,“我明白了,主人,只是来日若是主人心中有怨,瀚自然是冲在前面,首当其冲去打死那个人的。”瀚说道,他将头靠在南瑶的肩头,撒娇一般的蹭着她,南瑶轻轻一笑,道:“算来你也四万多岁了,还跟一个孩子一样,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便说这陆上的百兽之王居然是这幅模样,又有何人服你了?”
瀚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愿意当这个兽王,左不过还是赖在主人身边最好,再说了,我家里好歹还有一个弟弟,王位什么的便让他去吧。”瀚轻巧的说道,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明白,自己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当这个王位,浩于他而言更适合,他这样的性子并不是一个好的王,南瑶也明白,戳了戳他的额头,“罢了,我也不去管你,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你的弟弟也是个好的,只是你自己舍得么??我在人世这么久,看过的都是为了这一个帝位而骨肉相残的惨剧,想来还不如你们兽族,真真可笑极了。”南瑶说道,她又想起了楚国的那些祸端,终究皱起了眉头,“你们先去,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虽然说我与君陌的情分已经所剩无几,但是我曾经答应过帮他,便也不会食言的,这次之后,便算是我还清那些欠他得了。”南瑶说道,她抚了抚衣袖,便见瀚点了点头,化作一只白虎,跑了两步便化成一缕烟云消散而去。
十分满盏黄金液,一尺中庭白玉尘。
南瑶皱着眉头看着这一盘上的棋子,终究叹了口气,“对此欲留君便宿,诗情酒分合相亲。”南瑶低低的念叨着,曲临江来时便是这样一幅场景,素灯一盏,黑白棋子散落,青丝涣散,倒是几分迷人心神,平心而论,曲临江心中淡淡叹道,他风流这么些年,见过的美人何其多,可是极少能见到瑶月这般,确实美得如同画中一般,眉目清俊,若是男人,又要引得多少祸水?“既然来了,为何又不出声?”南瑶轻声说道,手上执的棋子轻轻的放在棋盘之上,眉目间一副肃杀模样,曲临江看了这么些年,倒还是没有习惯,天上的女人多柔弱,多温婉,却极少这样的肃杀,“既然来了,有事便说吧,临江仙大驾一次,瑶月倒是有失远迎了。”南瑶说道,将棋子扔进了盒子里,轻轻的抬着下巴看着曲临江,眉眼依旧一副高傲模样。
“你没想起来的时候,倒是可爱的多。”曲临江坐在她的对面,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枚棋子,轻轻的放在了棋盘上,“呵,这么多年,你的琪艺还是不精。”南瑶看着棋盘缓缓叹了口气,她确实是棋艺不精,从小便是如此,不论是谁,若是下棋终归是能够赢她的,只是她却清欠一笑,“不精便不精罢了,我若是事事精通了,要你们又有何用?这天地间便只要我一个神仙就足够了。”她嘴角的弧度往上勾了勾,“那九重殿的宝座岂不就是我的了?”南瑶说道,曲临江倒是心下一惊,若是别人说这句话,他还能当做玩笑一笑了之,可是眼前的人却是老天帝的遗腹子,当年的事情他作为天上的旧族望族,怎么可能一星半点的都不知道,所以听她如此一说,倒是心下动然,“怎么?这么大反应,吓到你了?”南瑶笑着问道,“你也不用惊吓,我也不过说说罢了,何如我现在这样,又怎么担得起天帝之名,我本就无心于此。”南瑶说道,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的放回了盒子里,“曲临江,我有一件事情,思来想去,还是想要问你。”曲临江看了看南瑶,终归笑了,他端着茶盏喝了一杯,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问便是了,若是我知道的,自然是知无不言的。”曲临江幽幽的说道,“只是你想清楚,该不该问,要不要问,全在于你,这个答案你可想清楚了,知道了对你其实也无益。”曲临江说着,南瑶垂着眼睑轻轻的笑了一声,“我既然问了,自然是想清楚的。”她回答道,“当年天地母娘娘托付我镇妖塔,如今你且告诉我一句,镇妖塔到底是不是与琳琅有关?”南瑶看着曲临江的眼睛问道,曲临江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楞了一下,放下了茶盏,“你居然问的是这个……”他浅笑着说了一句,叹了口气,“镇妖塔,我们这一辈自然是没有人知道的,天帝母娘娘居然托付于你??罢了,我只说当年万古妖异一出,四海皆难,死去的仙者不计其数,若是要封印,便是要用自己去封,只是……你若是想,何苦用自己的?你一句话,洛焚或是君陌哪一个不是为了你心甘情愿?”曲临江带着嘲讽开口,他还是习惯这样与她说话,南瑶皱起了眉头,瞪着曲临江便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这样的事情还需要别人替了我?曲临江,你真的把我看做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了么??”南瑶带着些许怒气,“瑶月虽不才,但是也是天帝母娘娘一手教导,拜的是阴阳家为师,别的不懂,这些生死大事也是不畏的,方才这番话,临江仙大可不必再说。”曲临江看她这样,也明白她是真的动了怒,确实,曾经的瑶月也是比那些柔弱温婉的仙子洒脱许多,否则,也不会当初一剑将洛焚伤的那副模样了。
“罢了,既然你问了,我也便说了,你的想法不错,镇妖塔确实与卫琳琅有些关系,只是具体的我还要回去查一查,你可以感应到什么了?”曲临江正色的问道,对于瑶月的那些感知他确实是明白的,也是佩服的,“毕竟,你的感知一向是准确的,我也是信服的,若是你真的感应到了,怕是镇妖塔确实有动静了,君陌似乎也派了人去,你们倒是想到了一出……”曲临江还没说完,便收到了南瑶的眼刀,“你若是觉得你的舌头太长,我不介意动动手给你削了。”南瑶说道,曲临江轻蔑的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南瑶心下却一冷,“不过我也是莫名的这样觉得,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君陌也知道这件事情??”南瑶问道,曲临江倒是愣住了,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眯了眯眼睛,“我回去一趟。”说完又转身走了,南瑶将棋盘收拾了,望着窗外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