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交换

“累死老子了……”杨亮长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洞里的气温不流动，蹲在地上时间长了会有憋闷和压抑之感。

“快找！被放松！”小夜央用脏脏的手擦了擦脸，瞬间脸就被糊成了一团，有一点滑稽可笑。可杨亮现在笑不出来。这里的坑洼处大大小小参差不齐，但目测至少有上千个，这要找多久？而且据夜央的形容，那个铃铛也并不特别，陈旧不堪，颜色和洼地的泥土没有区别，很可以他们已经错过了铃铛的地方，只可惜没有发现也不一定。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思及至此，杨亮便气不打一处来，可儿现在很可能在经受着极大的风险，甚至在心中一直在向他求救，可是他又在干什么？

“我没有工夫陪你在这儿过家家了！我告诉你，我要去找可儿！”杨亮再翻找第一百多个坑洼处时忽然爆发，不可抑制的对夜央吼叫。

夜央停下来看他。一言不发。杨亮有一些后悔，因为虽然是在夜央的身体中，可她的灵魂毕竟是个小女孩儿，现在他的行为相当于是欺负弱小，还恬不知耻的。

“我是说……”杨亮被她盯的有些不适，“我们这样找下去也没有用吧？如果我们不抓紧的话，或许他们已经离开这里，找不到他们的话，你的身体也就相当于没办法换回来了。”

夜央慢慢地靠近他，眼睛一刻也不离，清澈的眼眸中是一抹杨亮不懂的色彩。

她在离他最近的位置，跪了下来，眼中涌出大量的泪水，小小的手烘托不住它们的急速坠落。

“哎，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杨亮最怕女孩子的眼泪。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可我知道，她想隐瞒的事情，不，也就是我想隐瞒的事情，她不得已才这样做。我理解她，可是，这样下去我们都会错位的，走向不同的人生轨迹，甚至，可能出现失控错乱的现象……”夜央抽泣着。

“说慢一点，我怎么没听懂呢？”杨亮见她神情稍稍有所缓和，便马上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这句话起到了反作用，夜央哭得更凶了。

“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还不如我们在这里一起等死吧，出不了一天，这里就会被石砂掩埋，都静了，什么都会静下来了。”

“别说胡话！你想，老子还不想呢！”杨亮心里一震，可儿的音容笑貌就徘徊在上空，怎能让他不心痛，想到洞口崎岖复杂，没有夜央自己根本走不出去——事到如今，好像也别无他法了，“我帮你找！不就是个破铃铛吗！你们的小时候什么不能说的伤害啊，要隐瞒的秘密啊我通通不关心。我就不信了，还有老子办不到的事情！”

说完，杨亮便伏在坑洼处，眼睛瞪的晶亮，不放过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夜央站了起来，天真的眸子中满是得逞。

不知过了多久，杨亮已经累得昏昏欲睡了。还剩下一半的坑洞，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一旦找到，距离可儿就近了一步，如果没有这个信念支撑，杨亮早早地就呼呼大睡了。强烈的疼痛初愈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更何况现在做的不是他擅长的单挑打架，连个技术工种都算不上，这么考验耐心的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不知道方可儿看到会作何感想。

正当他瞌睡之际，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而且从里面散发出了一种别样的清凉，穿透了五脏六腑，直击内心。

翻出来一看，杨亮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喂，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夜央闻声赶来，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抓了过来，“没错，没错，这是我的，我的！”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杨亮对这个东西毫无感觉，但看到她如此，也是觉得辛苦没有白费，心里蒙上了层彩色。

“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夜央仿佛才注意到有他这个人的存在，转过头异常诧异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她把铃铛揣进怀中，下意识抱紧，“出发，去哪里出发？我们已经成功了！”

“成功？”

“是啊！这个就是置换身体的钥匙，‘她’就是使用了它，才做到的，现在主动权可在我的手里……”小夜央笑出了尖利的虎牙，身姿有说不出的诡异，在原地旋转了一个圈之后，她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在原地飞速转着圈，杨亮觉得眼前一阵风刮过，不禁闭上了眼睛。

待睁开时，夜央已经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瘦瘦小小的身材，破烂的衣衫，精光乍现的眼睛，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杨亮哥哥，谢谢你啦。”

“你……”杨亮惊讶地看着她的变化，这个铃铛难道可以把人的身体都换过来，这可能吗？杨亮想上前摸一摸证实这不是自己的另一种幻象，夜央却轻巧躲开了。

“你要干嘛？”夜央很满意地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体，在坑洼的地方跳来跳去。

“那……既然这样，你已经换回来了，我也该走了，两条路一定是有交汇口的，你把我带到那里或者给我指路我自己走。”

夜央突然一个闪身来到了他的面前，上前抱住了他。

“杨亮哥哥，你真好，不如你在这里陪我吧。”

杨亮像甩开瘟疫一样立刻甩开了她。

“那好吧，只能送你离开这里了，不过，我敢说，不出一会儿你就会后悔的。”夜央狡黠一下。

她继续挥舞着铃铛，刚才她跳过的地方都迅速地向下凹陷，形成了一条甬道，里面乱石堆叠在一起，不过都是漂亮的白色，还隐约散发着光芒。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你就可以……”

夜央还没说完，杨亮就跳了下去，不曾回头再看一眼。

他隐约中听到有人说——

也许，有一种最痛苦的救赎，就是为了痛苦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