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45 慢慢陷入

让松南惊异的是，第二天，左沿主动找上了他。

她低着头，纠结的表情。

“怎么了？”松南轻抓她的肩膀，问道。

“对不起，松南，”左沿抬起眼眸，灵动的双眼直击松南内心，“以后我不会这么冲动了，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信你。”

松南很震惊，这是他认识左沿以来，第一次见她低下头，说对不起。

他反倒有些愧疚。

“傻瓜，”他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不是你的错。”

他们温柔想拥。

原来，不管心中有多大的委屈，只要一个对不起就可以解决，若是不能解决，不过是因为抱歉的心不够。

那时候的左沿这样想，后来，她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只要你可以原谅我，依旧爱我，我不介意多说几个对不起。

可是你的爱，会不会在我开始卑微的时候就偷偷溜走了呢？

“顾我思？”左沿抱着松南的时候，顾我思正站在那边傻傻地盯着他们。

顾我思的目光有些闪躲，尴尬地笑了笑。

“那个，我回来拿个东西，不打扰了。”她笑着，想要逃开。

眼尖的左沿似乎看出了顾我思的不同寻常，连忙走过去叫住了她。

“顾我思，”她责备地笑着，“脑子有病啊，什么叫打扰了，你又不是没见过。”

顾我思突然笑了，“你们和好了？”她问，满脸的调皮。

左沿青涩地笑笑，那笑容让松南的心如同火灼，他看见顾我思还是有那么一些难言的感受。

“走吧，待会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左沿挽住她的胳膊。

几乎是同时，顾我思与松南的眼神交接，那一瞬间，似乎有一股强大的电流穿过他们的心脏，二人同时红了脸。

顾我思匆忙摆脱左沿的手，“算了算了，你们去吧，我跟丁炜彤约了。”她忙着推辞。

左沿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被松南迅速拉走了，留下顾我思。

她倚在栏杆上，看着他们快乐地走向校门，一路说说笑笑，她有些责怪自己心里那点奇怪的心思。

“怎么了？你的小沿是不是抛弃你了？”与此同时，一个尖尖的声音传了过来。

顾我思望过去，江亦卉拿着一个透明的水杯幸灾乐祸地望着她。

她转身便想要走。

“哪有永久的友情，女人在爱情面前绝对会放弃友情的，”江亦卉喝了一口水，补充道，“当然，男人也是。”

顾我思没打算理她，白了她一眼便打算走开。

可江亦卉依旧不依不饶，追着喊道，“你要是担心自己被遗弃，趁早甩开她啊。”

顾我思忍无可忍，停下步子，转过身，疾步走过去。

“你每天怎么这么闲啊，别人的事你就那么喜欢管吗？上次照片的事我不找你算账你还来劲了是吗！”顾我思步步紧逼，与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完全是两个样子。

江亦卉却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

“你就这么点能耐，左沿那种人就应该被抛弃。”江亦卉鼓着眼睛吼道。

顾我思无奈地转了她一眼，“你这种人连被别人抛弃的资格都没有。”

她语气的平淡更加激怒了江亦卉。

“真是狐狸精！”江亦卉看着顾我思嘀咕道。

但却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顾我思恼怒地问。

“狐狸精啊，”江亦卉理直气壮地看着顾我思，“不然王寒至怎么会为了你放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

顾我思更加浑浊，她一语未发，只是盯着江亦卉。

“他居然为了你金盆洗手，不再做生意。”江亦卉更加气愤，脸色也红了很多。

顾我思自然知道江亦卉口中的生意是指王寒至那违法的追债行为。

“金盆洗手？”

“还装，要不是你，他不可能会放弃，就凭他对安又晴的情意，他是不可能放弃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的！”

“你也知道安又晴的事？”顾我思惊奇地问。

“你也知道？”江亦卉的惊讶不亚于她。

顾我思默认。

“他做的事本来就是违法的，早就该停止了。”顾我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见王寒至终于肯从那摊泥潭里走出来，她也就放心了。

但江亦卉却怒不可言，死死盯着顾我思，却无法动她。

“真是幼稚，要是他不干了，他底下那么多兄弟，他的家人喝西北风去啊？”江亦卉想说的其实紧紧是她自己而已。

“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啊，会考虑别人了？”顾我思嘲笑道。

江亦卉没有作答，再说下去，顾我思一定会知道她是王寒至的妹妹，她不能知道。

天上的云自然地流动，世间的一切看起来美妙而兴奋。

虽然王寒至说过让顾我思不要再找他，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城市小屋。

却扑了个空，王寒至不在店里，这倒是很稀奇的事情，通常情况下，小事他都会交给属下去做。

只有阿承守在店里。

“顾小姐，你还是回去吧，老大这几天烦着呢。”阿承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

顾我思注意到那架空书架堆满了书。

难道真是像江亦卉说的那样，王寒至为了她金盆洗手？这样的话，那空书架满了是不是就意味着王寒至心中已经有了新的人，而那个人就是她。

但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答案，她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王寒至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她。

可平日里，他明明那么由着她。

“他是不是打算退出去？”顾我思问。

阿承震惊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摇头。

“你就别问了，老大不让说。”

“我让你说！”顾我思学着王寒至的语气说话。

阿承明显愣了一下，无奈相告，“算了，告诉你也没事，反正也要散了，老大说他不想舔着刀口的血过日子，他还说，他…”阿承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他还说什么？”顾我思逼问。

“他还说，如果他一直这样钻法律的空子，将来你上了大学，见多识广之后，肯定都不愿意回来看他一眼，他希望等他老了的时候，人们记住的不是他恶贯满盈的样子。”

阿承吞吞吐吐说完，顾我思心中猛惊，真是这样吗，担心她会嫌弃他？

她突然有些想笑，笑这个看似精明的人，实际上是最傻的吧。

“还有什么？”顾我思吊着声音问道。

阿承摇摇头。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书店，心中思绪乱如麻，王寒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守护一个死去的人十年，现在要来爱她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吗。

她，是不是安又晴的替代品，她无语凝噎。

四月的天越发清明，就像此刻的校园，每个孩子的梦想越来越明朗，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大学梦。

她们手挽着手走在操场上，笑容与蓝天交相辉映。

顾我思找了一个僻静处坐下，她调皮地四处看着，注意到操场另一方的松南，抱着篮球，大汗淋漓，竟看得呆了。

左沿朝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眉眼间有些复杂心绪，但只是瞬间。

她清了清嗓子，“松南说他想留在北方。”她突然说，似乎是刻意拉回顾我思的专注的目光。

顾我思明显有些猝不及防，“啊”了一声，双眼澄澈地看着左沿，没有言语。

“你想去南方哪个城市啊？”左沿问她。

顾我思抿笑，孩子似的倒在左沿伸展的腿上，仰起头，望着天空。

“去天最美的城市。”她笑着答。

左沿思考片刻，“云南？”

顾我思笑。

“我没去过云南，不过书上说那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天清地明呢。”左沿接话。

顾我思抬眸望左沿，“那你呢，他要留在北方，你会不会跟他一起？”

左沿看得出来，她问这话的时候眼中是有悲伤流过的，但她不知道那股悲伤是关于谁的，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左沿已经不会质问顾我思的小心思，或者说害怕听见答案。

左沿没有回答顾我思的问题，那是个复杂的问题。

因为很久之前，她们也曾在这般明媚的天气里说过，要一起去南方小镇。

而现在，为了另一个人，她要违背她们之间的约定吗？

约定有时候只是一句话，但有时候，是一个梦想，支撑着一个人走过很多个年头。

松南额头上的汗水还未干净，便直接小跑过来，顾我思起身，左沿拿起地上早就准备好的水，递给了他。

真是自然而美好，顾我思看着。

左沿低着头在自己的包里翻了半天，松南喝了一口水问道，“找什么？”

“给。”她从包里找出一条白色的毛巾递到他的手上。

那一刻，阳光似乎落在了少年的眼里，他看起来光彩熠熠。

这个城市总是这样，干净和浑浊融为一体，成为熔炉。

男人戴着一副深黑色墨镜，一脸苦相地坐在转椅上，不怒自威。脸上的褶子几乎可以夹死苍蝇，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小伙子，精气十足。

王寒至坐在他对面，丝毫不输气势。

他扫了一眼男人刻意放在桌上的断手手掌。

王寒至职业一笑，“尤总今日大驾光临，该不会是来看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