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徐朗的心事

曾经徐家也是A市叱咤风云的大家族，可后来一夕之间破产，徐家父母更是双双跳楼，这一惨案在当年也曾轰动一时，只是年代久远，也因为人的忘性大，生死只在一瞬之间，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忘记了徐家的事情，毕竟，企业破产或是新生都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对于当时还年幼的徐朗而言，却是此生不能忘的。父母双亡之后，他被叔叔婶婶养大，家境一落千丈，从此有一颗复仇的种子，慢慢地在他心里滋长。

他还清楚地记得，父亲那一天，穿着一身西装，用最后的体面，去找苏家借钱——彼时苏氏正家大业大。可是后来父亲黑着脸回来了。不久，他被父母送走，母亲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再然后，就是收到父母的讣告了。

十五年前. . . . . . . .

“求求你，求求你借一点钱吧！！”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面如死灰，一脸决绝的样子，“只要200万，撑过这一波，就好了啊！！！”

“老苏，我们俩也有多年的交情了，你这份人情，我徐某人此生都不会忘记的！”

苏雾雨的父亲，也就是老苏，沉思了许久，还是没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徐家急于周转，再加上之前他们经营不善，现在的业绩不断下滑，无奈之下，甚至求助了高利贷。可借高利贷的那帮人，哪儿会管得上产业到底有没有到一个周期，上下游的欠款有没有到位，他们只知道说好的每月还利息，还不出来，就去徐家的公司门口坐着，影响他们正常的经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欠债，还钱！徐老板不还钱，我们就在这里坐到天黑！”高利贷雇来的催收头头，一脸无赖地坐在大厅门口的石阶上，徐父被逼的没有办法，又是一家家去借钱，只希望能够撑过这场危机，只要危机过去了，一切都好说。

连日的催收，让徐父的精神压力大到了极点，公司的资产都申请了抵押，家中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被这群家伙砸的差不多了。徐父更是多次报警无果，下下策，才去找苏氏借钱。

他想着，苏氏家大业大，这么些年，总该有些积蓄，救急还是可以的，凭借自己和苏家生意场上的交情. . . . . . . .

“老徐，不是我不帮你。”

“求求你了，球球你了。。。。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可是你们公司经营不善，而且又借了高利贷，现在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不是个办法啊。”

“我快要被他们逼死了，眼下，只有你能救我了。。。”徐父说完，竟跪在了地上，给苏父磕了个头。惊得苏父连连将他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你现下，最重要的，是要跟王总说说清楚，拜托他们再宽限几天。”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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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苏家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繁星落了满天，苏家因为资金全都投入了新的项目，周转不开，所以，直到最后，也没有答应借这笔钱。苏父将家里的现金积蓄，一共2w，全都拿给了徐父。徐父则身形惨然地离开了苏家。当时还年幼的苏雾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有一个徐伯伯来过家里，爸妈让她待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玩一会儿。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个名叫徐朗的小男孩，从此过上了不幸的生活，也从此嫉恨上苏氏。

十五年后的今天

“我要一束百合。”徐朗对花店的老板说，“还有两只雏菊。”

“雏菊不买一把嘛？”

“好，那就再拿一把雏菊。”

花店的老板给他包装好花束，递给了眼前这个身量纤瘦的男人。

徐朗除了花店就坐着公交车一路往A市稍偏僻的城北前进——城北有一片目的，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

“十五年了。。。。。”徐朗自言自语道，“十五年，我都长这么大了。。。。公司也开过了，苏氏也打进来了。。。”

“爸，妈，我很快，就要为你们报仇了。。。”

也就在十五年前，一个落魄的男人，从A市最高的大楼楼顶一跃而下，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摇在无边无际的刺骨气流之中。彼时徐朗还未放学，只听见老师告诉他，母亲要他早些回去。

“原本以为，只是平常的一天，哪知道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妈妈的脸色很糟糕，她止不住地哭泣，年幼的徐朗关切地问着母亲，到底怎么了。可是母亲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

“儿子，这段时间妈妈要处理一些事情，你先住到叔叔婶婶家好不好？”

“好。。”徐朗不想让母亲担心，于是一口答应了他。可是随后母亲的举动让他感到更加不安，因为她收拾了徐朗几乎全部的衣服，塞了整整两个行李箱，还把他所有的玩具都收拾起来了。

“儿子，妈妈再给你去买一点新衣服好不好啊？”

“妈妈，我不要。。等我从叔叔家回来了再给我买吧。”

徐朗的母亲看着尚且年幼的儿子，一时之间无语凝噎，她紧紧地将儿子搂在怀里，拍着他单薄的脊背，喃喃道：“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

徐朗“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母子俩抱头痛苦，“妈妈保证，处理完这些事情就去接你，好不好？我们俩也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妈妈. . . . .. ”徐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妈妈，爸爸在哪儿？”

徐朗的母亲强忍住悲伤，“爸爸没事，爸爸还在公司，过会儿妈妈就要去找他。”

“那我可不可以在家里等你。。。”徐朗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可是母亲却抚摸着他的头，摇了摇头，“叔叔婶婶已经帮你准备好房间了，他们还烧了晚饭，就等你过去吃饭呢。”

徐朗只得乖乖坐在母亲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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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徐朗轻声地说道，将手里的花束平放在墓碑前，“你们太自私了。。。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做个孤儿。”

“爸，苏家的两个老不死的出车祸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眼，看不过去，现在的苏氏，是他们家女儿在管。”

“妈. . . . . . . ”徐朗突然顿了顿，像是要压抑住内心的悲伤，“你当时不是说，处理完事情，就回来陪我的嘛？”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狠心的母亲啊。。。”

徐朗一个人站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父亲在公司破产之后，跳楼自尽，母亲尽力抵押掉了家里的资产，遣散了所有员工，于是徐家的产业，一夕之间化为乌有。有谁还记得，A市的企业里，曾有徐家的一席之地呢？

徐朗不知道母亲最后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许是为了保全他，也许是为了给他留下一点生存下去的本钱，也许是这个柔弱的女人实在无法承受身心压力，最终，也选择了自尽。

外界纷纷传言徐朗的母亲殉情，徐朗在稍稍长大之后，才从叔叔婶婶的口中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后来，跟他们家做类似业务的几家企业，因为熬了过去，重又繁盛起来。

只要当时拿到那一笔钱，让徐父重新投入生产，接上断掉的资金链，就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狗血的时间。债主不会每日每日来催债，徐父不会忍受不了重压，直至绝望轻声，一切的生产可以照旧。。。。

可是没有如果啊，那些繁荣的幸存者，能够笑着书写他们的而故事，而在大难之中的牺牲者，却永远无法开口，讲讲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绝望。

苦难本没有意义，因为有更多的人，惨死在了黎明的前夕

徐家就是那一场灾难中的一个例子，家破人亡，只留下徐朗一个独子。

所以后来，当徐朗看见苏父作为企业家代表，侃侃而谈自己的从商经历的时候，心中就不断有怒火在燃烧——拼什么，胜利者书写一切历史，而失败的人，只配被遗忘呢？当年，徐家和苏家，也有往来，也互相帮助。

他不甘心啊。如果苏父没有见死不救，如果他没有自大地觉得徐家的业务无可救药，那也许，到了今天，就完全是不一样的局面。

人怎么能够落井下石呢。。。。。。

“苏雾雨啊，这仇我不得不报。”

结束扫墓之后，徐朗回到了苏氏，又开始了工作。他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里的苏雾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近些日子，他越来越接近权力的中心，可以动的手脚也越来越多了。等过些日子，账面上漏洞到了无法弥补和挽回的地步，他再通知一下对手，把这件事爆料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徐朗在内心大笑了起来。潜伏在苏氏的这两年，也该有点收获了吧。他原先想自己创办公司，然后在商场上碾压苏氏，可后来发现，苏氏家大业大，俨然成为行业的龙头，后发者再想分一杯羹已经不容易，要是还想要彻底碾压苏氏，更是天方夜谭，于是他才想着以退为进，仗着苏雾雨对企业的管理一窍不通，在苏氏的升迁速度像火箭一样飞快。然后每天每天地动一点手脚。

先前制造的几起危机并不算太成功，甚至被苏雾雨成功地应付过去了，徐朗有些不太明白。萧霁清已经离开苏氏，而苏雾雨短期之内一下子变得那么聪明也太过奇怪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