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匠作大监

花蕊先生陪同着韩子高回到了他熟悉的陌上山庄，这几日的光景，就因为陆常已然瘫痪，山庄里荒废了不少。花蕊看着日渐萧疏的山庄，倒是有了物也不是，人也非之感。

“花蕊先生，眼下山庄之事日渐衰败，你看当如何应对?”韩子高着意问起了花蕊关于整饬山庄的事情。

“之前也是因为主人对下面太过宽纵的缘故，导致这里面有些脸面的便慵懒无状，那些老实忠厚的却难以有所上进，山庄的弊病一直都在，只不过他们都争相在主人面前争宠，所以主人也不曾太过在意，可是如今主人已经瘫痪，山庄里便更是要荒废了。若是要整饬陌上山庄，就需要放一批人出去，将山庄里的男丁减少至少一半以上，山庄里紫袍以下的男子都各自发放些遣散的银钱，然后再购入些女子仆从，有粗使的，有端茶倒水的，总比男子要细心些，再把各房里的侍寝都退成管事，让他们只管打理山庄里的一处事务，一人专管一处便能让山庄里的人各司其职，各安乐事。”花蕊说起了他的整饬方案，似乎这些都是他精心计划的一般。

“不错，这陌上山庄的骄奢淫逸，自一个淫字开始，便又从一个淫字终结，我看最先应当废的就是那唤作美人面的汤泉，只将那汤泉填了，改建成池塘，或是泛舟其上，或是垂钓采莲的也比只有温泉的惬意。再者庄外的十里梅花，虽然妆点华丽，到底侵夺了他人土地，况且也无所进项，我看不如将庄外的梅花地减为三里，其余的土地还给村民，仍做农田，只按农田收成的十分之一向村民收租子，也可为山庄增加进项不少。”韩子高也说出了自己为山庄想的开源节流的方法。

“嗯，先生说的倒也算是个法子，只是这十里梅花和美人面素日里都是主人最喜欢的，如今若是将这些都去掉了，主人会同意吗？”花蕊先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呵呵，你只道你家主人只是站不起来了吗？他整个人都已经废了，那些淫逸用的东西，现在不仅不会让他欢愉，反而会让他心里有阴影，我看若是咱们提出将十里梅花和美人面去掉，他喜欢也说不定呢。”韩子高笑着对花蕊说着。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这样看来先生也是颇善经营的，治理一个陌上山庄我看是绰绰有余，先生何故非要让我来出面呢？”花蕊看韩子高说话做事头头是道，倒像是个精明老练的人，他不明白韩子高为什么自己放着山庄的管理者不做，偏偏要让他来做。

“陆常这个人虽然说不上高尚，但是到底还是对得起我的，既然他对得起我，我自然也要对得起他，他苦心经营了这么许久的陌上山庄，我自然要让真正为他着想的人来接手管理，我志不在此，若是接手了山庄，久后也必定要别人来接管，到那个时候，瘫痪的陆常便不会有人照管了。从我第一次来山庄开始，我就在暗中观察，你虽然受尽委屈，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对陆常的感情是真心的，虽然陆常只是把你当做玩物，可是你待陆常却是真心，难道不是吗？”韩子高反问了陆常一句。

“呵呵，人常言婊子无情，我内心中的感情又有谁能够知晓呢，没想到到最后尽然是你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不错，从我第一次见到主人开始，我就认定自己这辈子便是主人的人，不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他，我本来就是低贱的人，是他让开始做的像个人一样。”花蕊说着说着眼泪便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唉，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花蕊的话让韩子高又想起了当初陈子华对自己的感情，当初的自己从一介将要饿死的小民，到了朝廷的大员，不也是从卑贱开始的吗？如果不是陈子华，他哪里会有今天呢？“既如此，你便同我一起进去见过陆常吧，也算让他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韩子高拉着花蕊到陆常的卧室去见陆常，陆常躺在一张专门定做的躺椅上，让他不用起身便能看到别人，眼见得韩子高进来，陆常十分高兴“木兮先生回来了？你这几日前前后后的跑，也是劳累了，快坐吧。”

韩子高恭恭敬敬地对陆常行了礼说道“按照我之前跟陆兄说的，这园子还得花蕊先生料理才合适，我今日便将花蕊先生给陆兄带回来了。”说着韩子高拉着花蕊到了陆常面前，适才花蕊心中的衷肠都诉了，可是偏偏到了陆常面前，花蕊便一句话也没有了。

“啊，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既然木兮先生觉得你料理合适，那你就料理吧，一切都需要谨慎，有什么大事小情的不可擅自做主，凡是都要知会木兮先生知道。”陆常虽然瘫了，但是他像是对待奴仆一样地对待花蕊的态度并没有改变。

“是……”花蕊在陆常的面前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只是应声答了一句是。

“我适才粗略的想了一下，如今公子身上不大爽快，园子里若是照旧靡费恐怕会有不当，不如略做缩减，我的意思是将园外的十里梅林和美人面先去了，再将这园子里的男子们放出去一批，进些丫鬟女子进来，照顾先生的起居也更细心些，我们也更放心，男子嘛虽然美人多，但是到底是混的，恐怕难以想的如小女子那样细致。”韩子高见陆常面前花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便将缩减园子开支和用度的事情都说成是自己的想法，也免得陆常责怪花蕊。

“难为先生为我计算，我也是想说，这园子里一些过去的陈设都是我以前为图欢愉而做的，想来也可能就是因为过去我太过放纵自己，也有僧道啊之类的常劝我，我总是不听，如今想来已经悔之晚矣。先生既然说要去掉就去掉吧，另外园子里的那个摘星楼，我看也可改一改，请一尊菩萨为她塑个金身，也算是我拜佛的一点诚心吧。”陆常听了韩子高的话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便想着能不能找补找补。

“先生听我一句，拜佛诚心原不在于这些金啊银啊的，先生要那样，还不如就将园子前那十里梅林的地都给那些村民耕种，每年收他们些许的租子，让他们感你的恩情，您也算是积德行善了，我看这样倒比建一百座庙还合适。”韩子高提议着。

“哈哈，先生说的是，就按先生说的，只不过那金身的佛像还是要请的，我姐姐陆令萱认得的朝廷的匠做大监，让他来做这件事倒也方便，我现在不方便，不如就请先生代我去和他谈一谈吧。”陆常说着又提到了和陆令萱有关系的另一个朝廷的官员，说到这里，韩子高自然会认真些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