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故人（上）

除山贤之外，武丁、武甲、熊平等人根本就不知道燕晋商人意味着什么。而寒浞和山贤已经明白了其中更深层次的阴谋。山贤沉思了一阵，抬头说道，

“寒王陛下，如果这个杜康真的是代表了燕晋的利益，那么我们的处境将会变得更加危险。”

“哼，恐怕这个杜康并不是代表武羌吧！”

“这话何意?”

“你们想一想，杜康真要代表武羌的话，那么他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提醒我们寒国与有虞国的问题。要知道，当年我军攻占阳夏的时候，燕晋并没有参与其中，因此我国在有虞国的问题上与燕晋并没有交集！”

“这么说来，这个杜康一定与有虞国有很深的渊源，否则怎么会对这一段历史如此的有兴趣。”

“哈哈哈...，本王明白了，当年有虞国的老朋友又出现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武丁身为阳夏城司马，自然对这位有虞国的老朋友很感兴趣，随即追问道，

“寒王陛下，请恕微臣愚昧，这位有虞国的老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杜康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少康！”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武丁更是跳起来，反驳道，

“陛下，您一定是开玩笑了。当年阳夏宫毁于大火之中，姒光以及一帮随从都被烧死在了宫里，这其中就包括少康。”

“不错，当时我们在阳夏宫遗迹上只是发现了烧毁的骸骨，可是死状已经是面目全非，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确认出少康有没有在其中。”

听了寒浞的分析，山贤似乎有另一种看法，随即微笑道，

“寒王陛下，如果这个杜康真是少康的话，那么问题就明朗多了。只是微臣有一个疑问，既然杜康就是当年的少康，那么此人何以能消失十年而没有任何踪迹。”

“国相大人，你可别忘了，当年后羿攻破老丘的时候，这个少康可是在姒光的保护下躲藏在有虞国十几年才浮出水面。如今此人身怀国仇家恨，更是不可能将当年的旧账翻过，这才会想方设法在两国之间制造矛盾，消耗实力。”

“哎，这个少康还真是可怜。夏王朝气数已尽，早在三十多年以前就已经灭亡，如果说当年的姒光为了少康杀死后羿是情有可原，那么今天少康千方百计的挑起寒国与犬戎国的矛盾又有什么意义呢？”

“国相言之有理，只是有一点不能忽略。当年姒光架空有虞氏，训练出了近三千大军，俨然将有虞国打造成了西北的霸主。从这一点上来看，有虞国旧地很可能成为少康心中的宝地，而少康想方设法挑起两国战争，就是想浑水摸鱼重新占据有虞国旧地。”

分析到了这一步，众人也就明白了杜康之所以射杀六白犬的原因。自打逄蒙死后，寒浞心里就留下了阴影，那就是夏王朝最后的血脉少康。这个少康不同于狄王大缑、少阳、少昊、有虞氏之流，他本身具有了很高贵的血统，那就是世人一直在内心深处同情、怀念的夏王朝传人。

一旦这个少康亮明了身份，恐怕在两河之地会引起很大的反响，至于少康能不能与寒浞对抗也是未知之数。但是寒浞不能冒一点儿险，因为寒浞深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众人沉默之后，寒浞清了清嗓子，抬起头说道，

“各位大人，无论这个杜康是不是少康，我们的处境都变得十分危险。这个杜康既然有意要破坏我们犬戎国之间的关系，那么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陛下，大公子现在还在七白犬手中，我们难免有点儿投鼠忌器啊！”

听了这话，寒浞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众人心里明白，如果说寒浞先前表现的对寒浇无所谓的态度，那绝对是在杜康面前演戏，在寒浞的内心，寒浇始终是自己的儿子不容任何人侵犯。

看着寒浞不说话，一直沉默的武甲开口了，他站了出来，轻声劝慰道，

“陛下，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需要从两个方面准备来确保大公子的安全。”

“武甲大人有何看法？”

“微臣以为，七白犬本人不敢与我国对抗，因此其内心还是希望和解的，我们不妨派出使者与其谈判；其次，加派兵力到阳夏一带驻防，时刻防着燕晋突袭。”

“嗯，本王认为，犬戎国这次一定会与燕晋合流，至于切入点在什么地方，现在还很难说。”

寒浞这句话也透漏出左右为难的心境，虽说寒军有两千多，但是面对两个国家一起进攻，寒军依然没有必胜的把握，况且寒浇现在还在七白犬的手里，这令寒浞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西北的局势越来越复杂，寒浞所有考虑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好在寒浞的身边聚集了寒国最为智慧的一帮人，而国相山贤便是其中的代表。正当寒浞犯难之际，山贤提醒道，

“寒王陛下，武甲大人刚才所说很有道理。我们现在不仅要从两方面着手，还要考虑更长远的问题。”

“哦？说说看！”

“陛下请想，当初我们发兵渭城的时候，蜀国和燕晋之所以没有帮助犬戎国，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犬戎国确实理亏，但是微臣以为这其中还有更深的原因，那就是因为时间不足！”

“这？”

“等到我军兵临城下的时候，犬戎国大部队早就已经撤退，就算蜀国和燕晋想要暗中帮助犬戎，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错，蜀国和燕晋虽然表面上不敢与我国作对，但是面对巨大的压力，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在西北一带保住犬戎国。如今，我们在西北处于被动的局面，蜀国和燕晋必然会趁机联合犬戎国对抗我们。”

“是啊大王，微臣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不仅要准备一场硬仗，更要在三国之间制造矛盾、瓦解三国的实力。”

“国相可有良策？”

“据微臣所知，三国之中以蜀国实力最为弱小。蜀王鱼凫子虽然自称天下五虎，但是其人有一个弱点，那就是爱占便宜，我们何不许以重利，以此来达到分裂三国联盟。”

听了这话，一旁的熊平质问道，

“国相大人，请恕我直言。既然你也知道蜀国的实力最弱，那么我们为何不收买实力稍微强大的燕晋呢？况且，鱼凫子虽然爱占便宜，可是面对我军强大的压力，鱼凫子未必就会上当。”

“是啊国相，下官也认为鱼凫子不会轻易地上当！”

面对众人的质疑，山贤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表现得胸有成竹，自信的说道，

“各位请想，杜康代表了燕晋的利益，那么燕晋与犬戎国的军事联盟肯定已经达成，即便是我们想要收买武羌，恐怕很难达到效果。”

“蜀国又当如何？”

“鱼凫子爱占便宜的名声早就已经传播在外。换句话说，无论鱼凫子有没有接受我们的礼物，只要我们在渭城加以宣传，到时候这个七白犬肯定会心生疑虑。”

“你怎么就确定七白犬一定会心生疑虑呢？”

“哈哈哈...，我军第一次攻打渭城的时候，七白犬是不是就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燕晋与蜀国身上，最终这两个国家并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给七白犬帮助，我想这个七白犬一定不会忘记这件事情。”

听了山贤的分析，寒浞也是恍然大悟，继而整个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只见寒浞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转向山贤说道，

“国相大人分析的很有道理，如今形势紧张，我们必须分头行动。本王命令：国相大人代表本王给鱼凫子准备厚礼，记住一定要重；武甲大人以武器司监造的身份回到亘城、北镇筹措战略物资，支援阳夏的战斗；熊平、武丁率领两路大军逼近渭城，必要的时候歼灭一部分犬戎国士兵以壮声势。”

“可是，大公子还在七白犬手里，我们武力行动会不会对大公子不利啊！”

“是啊陛下，万一七白犬狗急跳墙，大公子就危险了。”

“...”

众人包括山贤在内都不同意寒军的武装行动，反对声顿时响成一片。寒浞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各位大人，本王当然知道寒浇还在七白犬手里。可是本王更明白我们寒国已经处于一种危险的境地，一旦寒国有难，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将不保。”

“可是...”

众人正要反驳，寒浞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语，几近抽泣的说道，

“本王相信，寒浇一定能理解我的。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所有人更应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包括本王在内！”

说这话的时候，寒浞的眼中透露着果断。众人明白，寒浞已经下定了主意，准备为了寒国的利益随时舍弃寒浇的性命，甚至包括寒浞自己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