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碧湖往事

“娘娘，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碧湖一脸难过的表情，看得苏圣晴一脸的懵，能为什么？下雨还需要理由吗？苏圣晴现在心里只是想着回宫的路那么长，一定得被淋透了。

“为什么？下雨还需要什么正当的理由吗？”苏圣晴问道，这一说话间，几滴雨分别落在了她的脸上和手上。

看这趋势，这雨是要大起来的。

“传说，若是在乞巧这天下雨的话，那就说明织女娘娘哭了。”碧湖完全没有理会这越下越大的雨，“也是，那么相爱的人，一年只能见这短短的一晚上，可能现在是又要分开了罢！”碧湖遗憾道。

“唉，是挺可怜的，但是，碧湖啊，我觉得咱们更可怜啊，你难道就没有觉得，你身上已经被淋透了吗？”苏圣晴问道。

碧湖听了苏圣晴的话，这才低下头，接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尴尬地笑了笑，“好像是呢。”

苏圣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要有什么好奇心来这里听什么悄悄话了，这完全就是听碧湖在这里疯言疯语而已，干嘛还要跑这么远个地方来，还得淋一场雨。

“娘娘，您不要着凉了。”碧湖似乎才回过神来，这样说着，就把自己的外套往下脱着，想要用来给苏圣晴遮雨。

苏圣晴一手制止了她的动作，“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倒是我应该脱下衣服来给你披上。”苏圣晴笑着道。

“娘娘！这哪里使得？！”碧湖显然是当真了。

“行了行了，咱们两个人就谁也不要谦让谁了，你的衣服是没有什么用的，咱俩的衣服都是湿的。”苏圣晴道。

碧湖无奈地攥了攥自己的衣服，一把水顺势被拧了出来。

苏圣晴看着碧湖，扯了扯嘴角。

“娘娘，咱们现在是回去还是怎么着？”碧湖没了主意，向苏圣晴问道。

苏圣晴的心里是想要回去的，但是，她想起了冷宫那长长的围墙，要回去的话，还得经过那里，这可如何是好，是回去呢还是不回去呢……

这样想着，突然，“啪”的一声响雷就在在两人头顶炸开。

碧湖尖叫了一声，直接钻到苏圣晴的怀中。

“娘娘，这实在是太吓人了，怎么办呢？”碧湖不敢抬起头，只是一个劲儿地颤抖道。

苏圣晴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指望不上的，要是穿过长长的围墙，突然一个响雷，接着眼前就出现个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照这丫头的这心理素质，准得吓得晕死过去，别说保护自己了。

苏圣晴这样想着。雨下得越来越大，并且没有要停的趋势。

“唉，早知如此就不该有什么听悄悄话的好奇心。”苏圣晴自顾自嘟囔着。

可是现在究竟要到哪里去躲一躲雨呢？苏圣晴开始在心里思索道，总不能就在这里淋一晚上雨吧？

或者，要不就直接来个狠的？去那个冷宫里面避一避雨？

苏圣晴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以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接着，苏圣晴就自己把它给否定掉了，若是有勇气到那里面躲雨的话，还不如直接穿过那长长的围墙，回宫去得了。

苏圣晴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躲雨的地方。

不过，一道闪电划过，苏圣晴在那一瞬间里，看到葡萄架的那边，也就是冷宫的对面，，似乎是有几间破败的房屋。

苏圣晴推了推此时正在自己怀中颤抖的碧湖。

“怎么了娘娘……”颤抖已经渗透了她的声音。

“我问一下你啊，你知道那边是个什么去处吗？”苏圣晴指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处屋子道。

碧湖显然一开始是没有看到的，使劲揉了揉眼睛。

“这个……我也是不太清楚的。不过，宫中这种破败的房屋应该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或者，已经被人遗忘了，宫里这么大，谁会去打理这么个地方呢。”碧湖道。

“那么，咱们就到那里去避一避雨如何？”苏圣晴挑眉道。

“这……”碧湖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那个地方看上去跟冷宫是没有什么两样的，说不定，那里也是冷宫的一部分……”

“你这丫头，就不能给自己一点儿希望吗？！”苏圣晴拍了一下碧湖的脑袋。

“你要这样想，冷宫是用围墙给圈起来的，而那个地方那么开放，就是几个屋子排在那里，怎么可能是冷宫呢！说不定，它就是当年建宫的时候不小心多建了那么几间屋子，不要想的那样复杂了行吧。”苏圣晴说着，其实，她自己都信不过自己的这些言论的。

不过，比苏圣晴更加没有主意的碧湖显然是相信了苏圣晴的话。

“行吧，那咱们就去那边吧。”这样说着，便就起身。

两人一路小跑赶过去了那里，选了一处看上去似乎还能够遮风挡雨的屋子，于是，两人便鼓了鼓勇气，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跟外面是挺一致的，都是一样的破败。

不过，屋子里面并没有屋子外面看上去的那么阴森恐怖，里面基本上是空的，地面上杂草丛生，这样看来，苏圣晴随口一说的猜测还是挺不错的。

“娘娘，这个地方还真是一个避雨的好处所呢。”碧湖心满意足地说道。

“唉，你说咱们会不会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晚上呢？”苏圣晴垂头丧气道。

“娘娘，没关系的，这个季节的雨应该不会下这么久，不过，就算是要下那么久，咱们也没必要担心的，毕竟，咱们已经有避雨的地方了。”

苏圣晴无奈地对她扯了扯嘴，“你这丫头啊，倒是真容易满足。”

接着，苏圣晴又叹了一口气，“估计这会子，彩雯在到处找我们呢，连儿也应该在为我们担心的罢！”

“唉，娘娘，您想的就是多，可是，咱们能怎么办呢，咱们总不能现在再跑出去然后赶回宫吧？”碧湖道。

“而且，娘娘，咱们这个地方是宫中的禁区，是不可以随便来的，幸好咱们没有被人发现，要不然，惩罚是少不了的！”碧湖接着道。

“唉，我倒是希望能来个巡逻的士兵，好带我们离开这里，反正吧，跟你一起，我是实在不敢经过那个冷宫。”苏圣晴说着，“惩罚什么的，我才不会惧怕的。”

苏圣晴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自信的，她相信楚亦辰，她知道楚亦辰对自己的爱，所以才这般无所畏惧。

“可惜了，这里怎么会有人来呢？”碧湖边说着，边一屁股坐在了一堆杂草上。

“连儿，娘娘回来了吗？”彩雯急匆匆地从外面赶来，浑身已经湿透，十分没有形象地冲进雪晶阁，没有发现苏圣晴和碧湖的身影，赶紧询问连豪道。

“彩雯姐姐，并没有呢，并没有看见她们回来，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连豪问道。

此时，彩雯的脸上满是懊悔和愧疚。

“唉，别提了，今晚上是乞巧，外面太热闹，我光顾着自己去看了，就同她们走散了，本来我觉得有碧湖同娘娘一起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谁知道现在……唉……”

连豪一下子焦急起来，“那彩雯姐姐，这宫中，晴姐姐一般都还去哪里？”

“这个……”彩雯皱了皱眉头，“娘娘，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对了！娘娘有可能会去星月楼的！”彩雯道。

“是那次到咱们这里来的那个连姐姐吗？”连豪道。

“是呢，就是她。”彩雯这样说着，似乎又有些犹豫，“不过，若是娘娘真的去了那里的话，她定然会派人回来禀告的。”

“这可如何是好呢？”连豪道，“她们会不会去皇上那里？”

“若是她们去了那里，也定然会有人回来禀告的。”

“那么，她们会去哪里呢？”连豪语气有些慌张。

“连儿先不要担心，咱们先等一等，我猜想她们大约是去哪里躲雨了，说不定雨停了她们就回来了。”彩雯这样说着。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她们，她们是两个女子，这样下着雨，又是晚上，让人如何不担心。”

“没事的没事的，这宫中不是外面，到处都是有官兵的，她们一定是安全的。”彩雯努力地安慰着连豪道。

“要不，我们去连姐姐那里问一问？或者，问一问皇上？”连豪仍旧是不放心地试探着问道。

“连儿，这宫中有些规矩你现在还是不太懂的，这半夜三更的去打扰别人，总是十分不礼貌的，禧贵人那边倒是还不太打紧，皇上那边是定然是不可去打扰的。”

“这……皇上的地位固然是尊贵的，但是，他那么在乎晴姐姐，他一定不会觉得打扰的。”连豪很是疑惑地问道。

“感情是一回事，这规矩又是另一回事，这若是被别的娘娘知道的话，定然是又要在这上面做文章的。”彩雯道。

“好吧，那就暂听姐姐你的吧。”连豪道，他心里仍然是十分担心苏圣晴和碧湖的，可是，他听到彩雯说的这宫中的规矩，似乎起挺厉害的样子，若是因为这个而给苏圣晴带来更多的麻烦，那岂不就是得不偿失了吗？

“那咱们就等等，等一晚上看看，若是明早上她们还不回来的话，那咱们就一定得同皇上讲了。”连豪道。

“好，就这样吧，连儿你先去睡吧，我在这里等着她们。”彩雯道。

“没关系，姐姐，你先睡吧，她们若是不回来，我是怎样也无法入睡的。”连豪坚定地说着。

接着，为了表示自己不去睡觉的决心，连豪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彩雯见拿他没什么办法，于是就没有继续劝说他，自己也坐在了凳子上。

“娘娘，您看这雨好像并没有要减小的样子呢！”坐在杂草上的碧湖说道。

“是啊，唉，你说你的这个织女娘娘真的是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是吧？”苏圣晴苏圣晴埋怨地说道。

“唉，这也不能够怪她啊，你想想人家一年才能见一次呢，不好好地叙一叙怎么能够行呢？”碧湖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得，他们见一次面就好好说话呗，哭个什么劲啊，唉，真是。”苏圣晴道。

“娘娘您一定没有经历过那种情况吧？”碧湖颇有感慨地说道。

“那倒真是没有经历过的，我实在是想皇上了我就会直接去看他，不过，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存在的。”苏圣晴道。

“唉，娘娘，您要是同您的亲人突然相见了呢？”

苏圣晴的心里突然酸起来。

对啊，要是这会儿见到了自己的母后，自己可能真的就只剩下眼泪了。

“唉，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分开了，此时，就只剩下织女独自在哭泣呢！”碧湖接着说道。

“碧湖。”苏圣晴唤了她一声。

“嗯？怎么了娘娘？”碧湖转过头去。

“碧湖你也会想家的吧？”苏圣晴问道。

碧湖脸上漾上一抹苦笑。

在这宫中，哪个人不是可怜人呢？

“想，当然想。”碧湖道。

“碧湖你是为何来到这宫中的？”苏圣晴便过头问碧湖道。

“我啊，也算是走投无路罢！”碧湖回答道。

“娘娘您知道的，来这宫中当宫女的女子们，在一定的年龄内是不能够成亲的，咱们大洧的规定是二十四岁。”碧湖惆怅地叹了口气。

“虽说，在这宫中有熬出头的可能，但是，那种几率是微乎其微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出生的家庭算不上是什么多么富贵的人家，但是，我也能够称得上是小家碧玉。我的父亲做一点小生意，家里过得也算殷实。”

苏圣晴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怪不得她身上的气质还是蛮好的，原来是这样的。

“后来呢？”苏圣晴问道，感觉碧湖的故事会比牛郎和织女的故事还要精彩一些呢。

“后来，我的父亲欠了债，母亲受不了苦，于是，便就同别人走了。而我，实在是不忍心继续拖累父亲，便就进宫做了宫女。每年会有假让我回家，每次回家看父亲的时候都会觉得他又变老了些，如今，他已经不再去想什么东山再起了，他只想过一点安稳点的生活。”

“你就没有去找过你的母亲吗？”苏圣晴问道，她对母亲这个角色还是很关注的。

“没有。”碧湖笑着回答道，脸上没有太多的起伏。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找她呢？”苏圣晴继续问道。

“她既然当初可以一走了之，如今我们还有什么找她的必要，她走之后，我同我父亲就十分默契地谁都没有再次提起她，她就像是一个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人一样。”碧湖道。

苏圣晴的心里是有点难过的，毕竟，她是习惯了那种女人最大的风俗。

“那么，碧湖，你就没有什么意中人吗？”苏圣晴问道。

此时碧湖脸上的神情就更加的难过了。

“他同我是青梅竹马，他的父亲同我的父亲是很好的朋友来着，但是，在我父亲败落之后，他并没有伸出援助之手。”

“那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喜欢你吗？若是他喜欢你，他为何非得管他父亲怎样说呢？”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欢我，毕竟，当时我们都还小，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勇气急着表达出来。但是，我是比较相信我自己的直觉的，他应该是喜欢我的。”碧湖淡淡地说着。

“你来宫中做宫女的事情，他知道吗？”苏圣晴继续问道。

碧湖默默地点头，算是承认。

“那你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吗？”

“见过，去年的时候还见过，不过，只不过是匆匆一眼，谁都没有同谁讲话。”碧湖尽量平静地说着，尽管这样，还是无法隐藏她语气中的那份失落。

“我猜想，他大概已经成亲了罢！”碧湖仰起头，大约眼中是充满了泪水的，只是为了不让它们流出来。

“碧湖，没关系的。”苏圣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娘娘，我没有伤心，若是一点勇气都没有的男人也是不值得我去爱的对不对。”碧湖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道。

“对，没有勇气的男人要他何用？！”苏圣晴替碧湖愤愤不平道。

“碧湖啊，你现在想家吗？你若是想家我可以随时让你回去的。”苏圣晴转移一个话题道。

“说起来，我也是很矛盾的，于我而言，所谓的家，就是我的父亲，我是想他的。但是，我又害怕回家，真的害怕，尤其是那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周围人的眼光，还有世态炎凉，或许，这宫中的围墙正好可以为我挡一挡。”

苏圣晴的眼中满是同情，本以为自己几乎是永远的离开家乡成为最可怜的人，然而，这天下果真，还是有更加不幸的人的。

“你的父亲……他身体还好吧？”

“嗯，他的身体还不错，尽管他受到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但是，他的心态还是不错的，当然，是表面上看上去是不错的，或者，他就只是装给我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