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伊莎贝拉的邀请

周日下午,杰森和丹尼来接我们一起前往伊莎贝拉家。车子开了近半个小时,开上一座山林。直到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后才看到一幢古城堡似的的建筑富丽堂皇地有如虎形俯卧在山顶。

我们把车交给侍者,然后踏上高高的台阶。今天的宾客还真不少,杰森和丹尼左右逢源给我们互相介绍。我虽然一个也没记住,但也看得出这些人必是非富则贵的名流。

戴安娜站在台阶尽头的廊柱下迎接宾客,她身边那位笑容亲切神采飞扬又帅气幽默的男人应该就是她的丈夫理查德。

当这对夫妇俩看到我时,竟然热情地和我拥抱,还拉着我让旁边几个人拍照。然后他们又让侍者引我去见伊莎贝拉,我有些不太适应只好拖上爱米莉一起。

穿过云集的宾客和奢华的大厅,我们被带进一个房间,这里应该是专门供给年轻女孩的休息室,里面布置得华丽秀雅。

伊莎贝拉和啦啦队的女孩们一起坐在一个长沙发上正在接受两名记者的采访,看到我们进去立刻招呼我们坐到她身边,并从一个精美的篮子里取出两瓶粉色的香水送给我和爱米莉。

“这是我专门为我们这样年纪的女孩配制的香水,下个星期就会正式开始销售了。”

我一看,在场的女孩人手一瓶。

“这位就是那个落水的女孩吗?”那位记者认出了我。

“是的,她叫珊妮。现在我们俩是朋友了。”伊莎贝拉向她介绍说。

“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那记者问我。

我摇摇头。其实就此事我真的不想谈,学校的老师们也为了避免引起我的心理负担而禁止学校新闻社的同学采访我,怎么到这儿会有记者呢?

“你当时是怎么掉下水的呢?”

我低下头回避。

“伊莎贝拉救了你,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我尚未成年,您这样采访我好像不太方便。”我的话让对方一愣。

伊莎贝拉握着我的肩膀对那记者说:“是的,珊妮目前还在做心理辅导,不方便谈这件事。我们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拍完照就结束吧。”

“哦,对不起,是这样的。那你们一起拍张照吧,我要把你们都拍得美美的做封面。全世界的人都会爱上你们的。”

我想让开却被伊莎贝拉按住,用一个央求的微笑让我不好意思拒绝。大家聚拢到一起,爱米莉也来插一脚。那摄影师左一张右一张,女孩都很配合地摆出各种组合造型。

记者离开后,伊莎贝拉提议我们都去大厅里吃东西,她顺便会介绍一些男孩给我们认识。

前面大厅里,我妈和理查德、戴安娜夫妇正在合影,看到我们出来立刻拉上我和伊莎贝拉一起。拍完了照又是一番客套,我妈还特地感谢伊莎贝拉救我。旁边的记者自然逮到话题又想来询问细节,我呆呆的无言以对。

这时,丹尼突然挡到我前面说:“嗨,这件事情我也是当事人之一。”

记者一看丹尼愿意爆料立刻盯上了他。幸亏丹尼应对得体,他没提苏珊的事,关于我也只是一句失足落水,然后把伊莎贝拉救我的情景夸耀了一番,让大家都非常满意。

伊莎贝拉真的招来一群男生给我们一人配对了一个。爱米莉想和丹尼结伴,可是,伊莎贝拉挽着丹尼的胳膊对爱米莉说,丹尼今天是她的男伴。而丹尼完全是一副乐意之至的样子,惹得爱米莉很不高兴。

有些女孩忍不住询问威廉在哪儿?我才注意到这里还真是少了这么一个人。伊莎贝拉解释说威廉有重要的演出不在家。

年轻人们都聚集到一间带泳池的游戏室里,放着音乐品尝美食聊天玩游戏,有人直接脱了礼服就下水游泳了。我的男伴是一个有点腼腆的泰国男生,他一直在偷看伊莎贝拉。别说他了,这房间里半数以上的男生显然都是伊莎贝拉的崇拜者。而丹尼这会儿正在教伊莎贝拉打台球,两人举止有些亲密,看得一些人已经不太爽了。

我趁着我的男伴心不在焉的时候赶紧溜了,那泳池让我头晕冒汗。我在大厅里取了一盘食物穿过一扇边门出去,前面草坪上好像有个很漂亮的花房,我决定去那里躲躲。

打开门,里面的景象让我惊喜极了。这个花房很大,四周满是蔷薇爬满铁架组成围墙和屋顶,几盏古朴的吊灯洒着柔和的光芒照得这里象个奇异的童话世界,好几只孔雀有停在架子上的有在地上信步的,被我这个入侵的陌生人惊扰,都停下动作昂着头看向我。

我直走到花房的深处,在一个角落发现有一个人背对着我侧躺在一张椅榻上,看背影很象是威廉。

那人好似听到我的声音本能地回过头来,却又惊得转头藏回去。但他的样子已经被我看在眼里,那是一张浮肿得吓人的脸。我惊得转身往外跑。

“哎,回来。”那人一把抓住我,并遮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到他。

“威廉?”我听出了他的声音心里有点奇怪,伊莎贝拉不是说他有演出不在家嘛。

“我警告你哦,今天你在这儿看到什么都不许说出去。”他拿走了我手里的盘子。

我想转过身。

“不许转过来,你就站那儿。”他吃着我的食物,口气还有点凶。

“你是怎么回事啊?”我问他。在学校里的时候没见他这样啊。

“我.......我过敏了。”他咕哝了一句。

“过敏?”原来是这样,难怪这脸变得象“猪头”一样。想起平时他那张真能颠倒众生的脸,害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啊。”他低声吼道。看来心情是不太好。

我转过身坐到他身边,他立刻背转身去。

“干嘛,跟你说了别看我。”

“你吃的是我的食物。”

“你再去拿一份好啦,外面多的是。”他显然是饿了。

“你碰了什么东西啊,过敏成这样?”

“......草莓。”

“草莓也能过敏?”第一次听说。

我试图看看清楚他的样子,既然知道是他我也就不怕了,反倒觉得有趣。

“干嘛?看什么看啊?”被他发现我在偷看他。

“那你什么时候能好啊?”

他不理我。

“我都看到啦,躲什么呀。”

“你~再去给我拿一盘来。”他把空盘子反手递给我。

“你家里人怎么不给你送食物吗?”他们家还有这么多常驻的侍者,怎么没人管他呀?

“我~~之前一直心情不好,不想吃东西。”原来是自己“作”的。

“好吧。那我去给你多拿点。”

“哎~~ 别跟人说哦。”他还不放心我。“还有~ 再给我拿碗汤来。”

“还有什么吩咐吗?大少爷。”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学着杰妮对山姆的语气说话。

他转过头用浮肿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下,“你快点。”

“是。”我还对他微屈了一下膝。

我就在大厅里的桌上取食物,仔细注意了一下满桌的美食里都没有草莓。难道这家人有遗传性过敏症?

旁边有几个华人陪着一位手摇折扇的老人一起挑选食物,这位老人对吃好像还很讲究。他并不亲自拿食物,而是看中哪道菜肴就说出自己曾经在哪里吃过,有谁谁谁作陪,旁边一位叫他干爹的年轻女士立刻帮他拿着盘子拣菜。

那老人的右手里一直把玩着一个小物件,旁边的人兴起话题要求欣赏一下,那老人便交由他们传看。

我瞄了一眼,是个非常精巧的白色雕花的鼻烟壶。有人是说羊脂白玉做的象是古董非常名贵,便问老人这个鼻烟壶的来历。

那老人笑笑说:“说起来啊,这东西我得来也没几天。就上个礼拜,戴安娜的一个朋友来家里拜访,他听我聊聊当今时事觉得获益匪浅哪。所以啊,非要把这个鼻烟壶送给我做为敬礼。他姓郑原籍是台湾的,他说这东西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就是那个~~额~ 噢,是郑成功用过的。”这老人说话还带卡壳的。

“哦,真的?啊呀,这鼻烟壶在明朝可都是泊来品,又是郑成功用过的,那这价值又得翻两番啦。”旁边的人奉承道。

老人哈哈一笑,接着说:“要说这郑成功啊,真是个人物啊。当初下西洋时肯定淘了不少好东西了,不过,说起来这郑成功不是个太监吗?他哪来的后代呢?要不,就是认了不少干儿子。哈哈~”

我把满满一大盘食物和一碗汤放进一个托盘里,右手不方便用力,只好多用手臂的力量抱托着。转身正好经过那老人身边。听到他这话愣了一下,看了看他手里的鼻烟壶。

那老人打量了我一眼说:“小姑娘,你们这些在国外长大的孩子,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认识这些中国的好东西啊。”

他旁边的人看看我也跟着打哈哈。

“我认识啊。不过,你说的那个下西洋的太监应该叫郑和吧?他是明朝永乐年间的人物。郑成功是明朝末年抵抗清军保卫台湾的民族英雄,台湾人也称他为国姓爷,因为......”

“嗨,让你拿点吃的,怎么这么久啊?”丹尼走过来搂着我肩膀,“你想饿死我呀?过来喂我。”他就这样搂着我走开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啦?”我问丹尼,走的时候我看到那些人的脸色有丝尴尬。

“你话是没错,只是没必要说。”丹尼笑了笑,“你知道那老人是谁吗?”

我摇摇头。

“伊莎贝拉的外公。”

我还真挺吃惊的,之前有听伊娃提起过。

“我还以为他是个久居海外的华裔哪,原来是中国人啊,那他还说错,还笑人家是国外长大的孩子不认识中国的好东西。”

“可能老人家年纪大了记不清了,你这么认真干嘛哪。下了人家的面子很尴尬的。”

“其实我是想告诉他,他那个鼻烟壶看着不象是真品。”

“场面上的东西,真的还是假的不重要。”丹尼摇摇头说。“你拿这么多吃得了吗?”他看看我的托盘伸手要帮我拿。

“哦,我饿了。”我一抬手避开了,我不会告诉他那个秘密的。

我径自往外走,却见丹尼跟在我身后。

“你别跟着我。”

“你去哪儿啊?”

我转过身对他嫣然一笑,轻轻地对了一个口型“喂猪”。

等我回到花房,才开了门就看见这个“猪头”,折着两条大长腿抱着膝盖坐在门边的地上,一只手抚弄着一只白孔雀。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他一看见我就开始抱怨,他这是有多饿啊?

“呶,我看你很饿的样子,帮你多拿点嘛。”

我把托盘交给他,然后我起身想出去,他一把拉住我,“你要去哪儿啊?”

“我还没吃过哪。”我的食物全在他肚子里了好吧。

“你拿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一起吃吧。”

“只有一把叉子。”早知道多拿个叉子来才好。

“我先吃烤串,你先用叉子。”

“那也行。”先吃吧,我也真饿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吧。”我挺好奇的。旁边那只白孔雀还真不怕生,踱到我这儿来了。我摸它,它也不避让。

“你把上次画的那幅画给我,我就告诉你。”

我默默地吃东西,我对他的好奇心也没大到这程度。那只白孔雀对着我打开了尾屏,好美啊 ......

晚上躺到床上我有些心力憔悴,军训回来已经一个星期了,对水的恐惧感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虽然我一直对自己进行心理疏导,可是每天洗个澡依然象打一场仗一样。想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便想起那座孔雀花房我干脆坐起身拿出绘图本。

爱米莉爬上来抱着我也不说话,只眨巴着眼睛盯着我看。

“你干嘛?”我问她。她的安静让我很不习惯。

“那天多罗茜的生日会上我找威廉签名合影了。”

“噢,好啊。”

“他本来不想理我的,我跟他说我是你妹妹,他立刻帮我签了,还跟我拍了十几张照片,每张都摆不同的姿势。他还主动加了我微信。”

“噢。”这小丫头想说什么?我心里开始鸣起警笛声。

“他问了我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你的问题。”

我看着她。用眼神警告她,现在我不想玩问题游戏,有话直说不说拉倒。

“他问的都是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感兴趣的问题,一个问题一张照片。”

“所以......你把我卖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家贼难防”。

“我给了他一些提示是为了让他更懂你,这样他追你的时候,你也能更享受。”

我真是对她哭笑不得,“你给他提示,是不是也应该在我想让他追我的前提下哪。”

“我也是为你着想啊。你从来没谈过恋爱,这个威廉长得帅又有情趣,可以给你一个美好的第一次嘛”

“美好的第一次?你知不知道这家伙追女孩的有效期最多只有两个星期?”我把伊娃告诉我的情况大概和她说了一遍。

“挺好啊,不会拖泥带水的。”爱米莉想了想说:“人各有用嘛。人家给你浪漫爱情两周游,劳心伤财还费精很破费的。尤其是长得帅还甘心做义工,不用你花钱人家还倒贴,无私奉献啊。你应该好好享受才对。再说了,如果一个男生追到一个女生却只有两个星期的兴趣,那只能说明这个女生没什么魅力,否则男生是不会放手的。”

我惊异地看着她,爱米莉一向语出惊人,我也习惯了。但这一次算是把我惊吓到了。

她继续教导我说:“女孩子千万不要谈一次恋爱就想着结婚,很亏的。只谈一次恋爱你根本无法认清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也无从选择。结婚之后很快就会厌倦了,经不起外面的诱惑出轨机率太高。所以我们女孩在结婚前一定要找一些高品质的男生多谈几次恋爱,最后选定最适合自己的。结婚以后面对诱惑也能无动于衷,因为都见识过,知道就那么回事,这样有助于婚姻的稳固性。”

“......杰妮阿姨教你的吧?”一个小女生不可能天生有这样的想法。

“对。”

我点点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