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何春芳之死

刘锡同一回到县衙，没有立马找人来给刘海升擦药治伤，反而一巴掌就耍了出去，打在刘海升红肿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刘海升不明所以，他当下就炸了。

别人打他，他不能还手，哭也就是了，可是自己爹打他，那好像是天大的错事。他恶狠狠盯着刘锡同：“你打我！你不把他们抓起来你还打我！”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不知道那人是谁？胡雪岩，胡雪岩你知道不知道？他随便一封信就能夺了我的乌纱帽，我怎么拿他！”

刘海升自然也听说过胡雪岩的大名，但是他依旧不服气，问道：“那你打我干什么？”

“我不让你出去，你为什么出去？”

“我不出去，我不出去！我不出去憋死在这破房子里吗？”

看到满脸肿胀已经浑然一个大胖子模样的刘海升，刘锡同只觉得无奈。他颓然坐到了椅子上，问道：“你是怎么被他们抓到的。”

“我正在宜春院里喝酒，他们就突然进来一顿暴打，然后就把我抓走了。要不然还能抬着轿子来接我不成？”刘海升没好气的说道。

“那状纸上写了什么？”刘锡同看都没有看刘海升一眼，只是伤心失望地问道。

刘海升的脸色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看了看正在发愁的刘锡同，低下头，说道：“都招了。”

“什么都招了？”

“都招了。”刘海升再次重复道。

刘锡同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我要不大义灭亲？”

刘海升咽了一口唾沫，看到他爹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渐渐觉得发冷。案子要真是查出来，自己还真有肯能死。他赶紧跪到了刘锡同面前：“爹，你不能啊，你的想办法啊！”

刘锡同看了突然认乖的刘海升一眼，问道：“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刘海升想了想说道：“我们把供词偷回来！”

刘锡同长长出了一口气：“去漕帮偷东西？派谁去？咱们县衙里谁又这个能耐。”

“那你总不能看着我去死吧！”

“好了，你起来吧。”刘锡同似乎有了决断，站了起来，走到了屋子中央，正要出门，他回头说道：“你回去休息吧，自己上药。这件案子不完结，你不许出刘府。要是再让我发现，我就真要大义灭亲了。”

刘海升松了一口气，看来暂时是没事儿了。

刘锡同出了刘府，直接进了县衙，找到了自己的心腹捕头李孙林。

刘锡同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晚去抓两个人。”

李孙林问道：“大人，抓谁？”

“何春芳，翠蝶。你应该知道他们住哪吧？”

“知道。”

“那好，你去吧。”

“大人，不需要文书吗？”

“不需要，你也不要穿着这一声衣服。不要张扬，悄悄抓回来就是，你懂不懂？”刘锡同盯着李孙林的眼睛问道。

李孙林点了点头：“明白了。”

“好了，去吧。”

李孙林一走，刘锡同闭上了眼睛，说出了四个字：“死无对证。”

他的办法就是快到斩乱麻，直接把这两个人证给杀死，到时候即便有那诉状，自己也可以说是胡雪岩逼迫自己儿子招的。

……

听到院门被人推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何春芳的媳妇儿只是翻了一个身子。

本来这一年多来何春芳晚上已经很少夜不归宿了，她还以为何春芳改可性子。谁知道今天又被刘海升叫出去厮混了。

何春芳走得踉跄，惨白的月光把院子里照得亮堂堂。何春芳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再普通不过的家十分的温暖。

推开门走进屋子里，何春芳有气无力地喊道：“媳妇儿，睡了吗？”

没有人回应。

何春芳没有往床边走，慢慢往椅子上靠过去，可是即便动作极慢，还是一下子坐脱墩在了地上。

安静的屋子发出一声巨响，床上他媳妇儿生气了：“回来就回来，干什么呢？别吵着儿子睡觉。”可是借着穿透纱窗的月光一看，看到了一脸淤青的何春芳，她还是吓了一跳，赶忙和衣下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等走到了何春芳身边，她伸手在何春芳的脸上抚摸，何春芳也不叫痛。

“你这是被人家老公给抓住了？”

何春芳听到这么一句，又看到她媳妇儿一脸的担忧，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抱住她媳妇儿喊道：“媳妇儿，我对不起你！”

“干嘛呢！别吵着孩子！”他媳妇儿受宠若惊，一时不太明白。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李捕头大着一个人冲了进来。吓得何春芳妻子赶紧抱胸：“李捕头，你这是干什么？”

何春芳也吓了一跳，李捕头二话不说架起何春芳就要走，说道：“跟我去衙门一趟。”

何春芳心头一转立马就知道事情不对：“我不跟你去，你凭什么抓我！”

李捕头冷笑道：“你没犯罪？余杭县谁不知道你何春芳是混混头子，你犯的事情好少了？别废话。”

何春芳死命挣扎，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那刘锡同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为了他儿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何春芳媳妇儿也赶紧上去拉扯，床上本来已经熟睡的孩子终于被人给吵醒了，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抓，七岁的孩子也跳下床：“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爹！”

李捕头直接一脚把小孩踹开，又拿起刀鞘一下子砍在何春芳媳妇脑袋上，紧接着就带着何春芳走了。

何春芳大骂：“你干什么？你这是强闯民宅！我要到杭州府去告你！”

……

“怎么只有何春芳一个？”

余杭县大牢里，刘锡同坐在地牢的案子上，案子上摆着酒菜，刘锡同已经喝了不少。

“大人，那翠蝶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没有抓到。”

刘锡同脸上微红，听到李孙林这么说他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去哪了？什么意思？”

“我去她屋子里的时候，发现她的细软首饰什么都不见了。不像是去接客了，倒像是已经离开余杭了。”

刘锡同啧啧赞叹：“这个翠蝶，真是个聪明的姑娘。”说着他笑了笑，看向一脸害怕的何春芳，说道：“比你要聪明多了。”

何春芳赶紧说道：“大人，你饶了我吧。”

刘锡同看都不堪何春芳一眼，挥了挥手。

何春芳大叫，大骂，挣扎，都没有用处，被李孙林拉到了地牢最后。

……

鲜血鼓鼓地流着，很快浸透了何春芳的整个衣服，他隔着木栏，眼睛盯着窗外的月亮。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忆自己一生有多少次暗夜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