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解毒

了尘师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自然是听说过七尾断肠毒的，虽然知道乔楚楚制药技术很高，却没有想到连这种失传已久的上古单方她竟然有，并且用在这种比赛上。

他自身来说，跟红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对乔楚楚的护短以及和无忧姑姑相争的心思导致她对红瑶没什么好感，但是也不至于要置她于死地，于是清了清嗓子，“无忧姑姑说的在理，这药性子太烈，服下去人也受罪，不如这一局红瑶认输，开始准备加赛吧。”

红瑶如果不战而败，乔楚楚自然占便宜，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宝贝徒弟可能会受罪，无忧姑姑也不想与他相争，只冷哼一声挥袖坐下表示默许。

乔楚楚眼底闪过隐秘的失望之色，不过很快便被得意的微笑所取代，“既然要认输，那这药丸自然也不用服了。”

说这便要将那晶莹剔透的药丸收回去。

然而，就在众人默默感慨这么激动人心的场面竟然看不到的时候，红瑶漂渺而带着丝丝魅惑的声音叩在众人耳边，“谁说我要认输？”

下一刻，众人只见红瑶的玉手以风的速度从乔楚楚还未来得及撤回的手中摸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下去。

那一瞬间，顾千夜和他的几个师兄弟都先后站起来，就连无忧姑姑也满脸紧张地拍桌而起，就算之前不知道七尾断肠毒，听无忧姑姑和了尘师尊一说，也大抵知道这真的是要命的东西。

于是，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红瑶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什么闪失，顾千夜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来，心已经不由自主地飞到台上去。

乔楚楚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她眼底隐藏的笑意更深了，只安静站立在一旁看着红瑶，心想，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难道还真能解我这绝世奇毒？更何况这毒药里边还加了……

想着想着，她越来越觉得万无一失，只等红瑶撑不住的那一刻，哼，作茧自缚，刚愎自用，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台下传来一片纷乱的声音，那些外门弟子都议论纷纷，众说纷纭，有的说红瑶有胆识有勇气，不临阵脱逃，有大将之风，有的说她骄傲自负，连无忧姑姑都忌惮的毒素，她非要吃下去，不是白白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此时，红瑶可没时间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她一服下药就立刻一个闪身来到长桌旁边选取药材。

她纤纤玉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选中其中的七种药材分别放到小瓷碗中，然后娴熟的摘取其中要用的部分，有的是花有的是叶有的是根部的一小截，然后细细研磨起来。

乔楚楚突然觉得一阵恍惚。

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最要命的是，她惊讶地发现，红瑶拿的每一味药都完全正确，甚至连取用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她瞪大双眼，仔仔细细地看着红瑶翻飞的双手，试图找到一丝破绽，但是最终的结果却令她极其失望——红瑶的操作流程不仅流畅，而且准确到毫颠，这绝对不是一个外行人能够做到的，就算有着多年从医经验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她这样完美！

乔楚楚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一步，难道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天之骄子，完美到极致，她根本就无法与之比拟？不行，不行，不可以，她绝不认输，就算她能解七尾断肠毒，她也绝对解不出其中隐藏的另一种隐形毒素！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红瑶行云流水的动作上，几乎无人关注乔楚楚这边，但是，她的一系列微表情却毫无掩饰地落在萧北川眼中。

萧北川垂眸若有所思，从小师妹的反应来看，红瑶的步骤难道是正确的？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嫂子还真是不简单，虽然说不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也是个绝世罕见的奇女子了。

红瑶将所有的七味药都进行初步处理之后，便严格按照一定的步骤将它们混合在另一个小玉碗中——当然，她加药的顺序也没有丝毫差错。

乔楚楚强忍着自己内心的震惊和不甘，才勉强维持住淡定的表情，岂料，就在这时，红瑶并没有直接将药汁扔进药屉里炼制，只是突然冲着她妩媚一笑。

只见她素手轻轻捻起最角落里的一根枯败的药草，淡淡道，“或许，除了这些，我该再加一味药来解蛊毒？”

她说话的声音极轻，没有让台下人听到的意思，但是台上的乔楚楚却听的一字不拉，清清楚楚。

她的脸当即变色，再也无法装的云淡风轻。

她强压着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会知道？”

红瑶漫不经心耸耸肩，并不答话，只是她嘴角那抹弧度，仿佛一个巴掌狠狠抽在乔楚楚脸上——看来，她要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的确，她将一只虫蛊包裹在之前的药丸中，但她自认为红瑶一定无法识别，因为只有当药丸在胃中完全溶解的时候，释放出虫蛊，中毒之人才可以通过那种疼痛的感觉感受到它的存在。

而红瑶最后信手拿起的那株不起眼的药草，便是解蛊毒的关键。

这种药草名为干黄，如果单单和其余七种药混合在一起，会成为另一种致命的毒药，服下去绝对毒发身亡，但是乔楚楚在七尾断肠毒中添加了虫蛊，那这种致命毒便会在人体吸收之前被虫蛊吞噬，致其死亡。只要炼药的时候技巧得当，只让干黄与其余药品的混合物附着在解药药丸的表面，那便对人体一点负面影响都没有。

乔楚楚现在已经没有心思思考红瑶为什么会这么精通药理，她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炼药过程中百分之五十的失败率上。

一旦炼药失败，即使红瑶知道所有的步骤和流程，她也没有时间再来一遍，只能被动认输。

场上，除了红瑶和乔楚楚，最精通药理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蝴蝶，另一个就是南千缘的师父三长老了。

三长老比了尘师尊和无忧姑姑更加精通药理，自然是听说过七尾断肠毒的，之前选择沉默，只是在形式尚未明朗前不便多说。

红瑶在听说了这种药的可怖性后仍然无所畏惧地服下去，他开始只当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后来看到她配药行云流水的操作时，才改观了自己的看法，或许这个姑娘真的有不凡的能力也说不定。

随着红瑶的动作，他眼神越来越亮，对红瑶的好奇也越来越深，但是现在，他的眉头却有些皱起了。

他当然知道，要配置七尾断肠毒的解药，自然也需要精确无误的七种药材，但是红瑶最后却选了第八种药，并且一丝不苟地将它的茎条剥离出来，捣碎，加入到已经配好的七种药的混合汤汁中。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红瑶的动作丝毫不含糊，甚至连一点点犹豫都没有，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怀揣着好奇心，一丝不苟地继续看。

而另一边的顾千夜，则是眉头紧锁地问蝴蝶，“怎么样？”

根据乔楚楚说的，毒药一刻钟后会开始发作，现在已经没几分钟了。

蝴蝶同样一丝不差地看了红瑶只要的全过程，她略作思索，沉吟道，“从她熟练的动作来看，应该胸有成竹，之前我给她看了一些医术药理，但是里面也并无七尾断肠毒的记载，不知道她为何医术突飞猛进，但是由于一点很奇怪。”

“什么？”

蝴蝶立刻简洁地介绍了如果只是七尾断肠毒的解药，只需要七味药，不知道红瑶为什么选择了第八种。

顾千夜思索片刻，狭长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来，他沉声道，“乔楚楚可能做了手脚，在 七尾断肠毒里加了别的东西，使解药的配方改变，却又不易被发现。”

蝴蝶仔细琢磨顾千夜的话，突然眼前一道精光闪过，她压制自己的声音，“蛊毒，一定是蛊毒。容易隐藏的话……应该是蛊毒中的蛊虫！”

顾千夜的右手紧紧攥起来，很久之前夕颜无意之间跟他提起过，罂粟阁有一种逼犯人招供的有效方法，便是以他们的身体为媒介，种下蛊虫，蛊虫每天清晨时分苏醒一次，一点一点地撕咬人体内的器官，不会瞬间致命，但是每一次撕咬带来的痛苦都是撕心裂肺的，基本上没有人能受过这种酷刑。没想到，乔楚楚竟然胆敢将这种东西用到红瑶身上！

感受到顾千夜的怒火，蝴蝶赶紧道，“主子不用太过紧张，红瑶既然能如此镇定地配药，说明她自己心中有数，那第八种药就是最好的说明，想必她已经找到破解之法了。只是……一刻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果然，蝴蝶话音刚落，正在将药汁一层一层倒入药屉的红瑶突然动作一滞。

她此时侧面对着台下，别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不过算着时间，差不多也到一刻钟了，就连几位长老和月姨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一瞬不瞬地注意着台上。

顾千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险些拍桌起身，还好在最后一刻，红瑶轻轻扭过头来对着他轻轻一笑，星星般闪亮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不适，她眼神中满是柔情，看着心爱的男人，用唇语递给他几个字，“放心，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