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殇江旧事
“贾公子，您这是何意？”
海棠面色一冷，同时心中也对这些灰袍随从的战力惊骇到了极点。
虽然这群灰袍人只是简简单单的包围、拔剑这一系列动作，但是从这些动作里，海棠却认为这些二十多人随从，恐怕任何一个都要比他们影卫的实力要强。
就算是全盛状态的方正平，恐怕也就堪堪在这二十多人的围攻中苟且活命！
这些灰袍人面无表情，静静地等待着贾复的命令，只需要后者肯定，他们就会发出雷霆攻击，他们是真正的最顶尖的精锐死士！
“海棠姑娘，您误会了！”贾复摇头苦笑道，连忙扬了扬手。这时这些随从才意识到自己领会错了主子的意思，纷纷收回武器。
见到是一场误会，原来是随从们因为贾复的声音大了些，所以误认为要强行留下海棠等人，后者也松了口气。
“不知贾公子还有何事？”海棠小心地问道。
看到海棠的警惕心明显高了起来，贾复有些尴尬地道：“本公子确实还有一事请教！”
“不敢，贾公子请讲！”海棠道。
“前段时间，我得到消息说，舍妹曾经在黄州陌城出现过，而且还被贵派的飘雪首座所救，不知可有此事？”贾复的目光紧紧盯着海棠，等待着后者的答复。
闻言，海棠微微一愣，她终于明白贾复为何会出现在了这里。
暗组总部是中州之秘，贾复自然是寻不到的，只有在影卫出去行动时，贾复才有一线之机弄清楚，贾若雪是不是被暗组的人给带走了。
既然前者已经都问了出来了，而且更是从扬州千里迢迢赶到晋州，海棠当然明白贾复心里已有答案，之所以问自己，其实也是在看暗组的态度。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四公子。”海棠和煦一笑：“不错，日前首座大人曾在陌城救下来了四个人，其中便有贾若雪小姐。”
“四个人？”
海棠微微颔首：“除了贾若雪小姐外，还有秦凡、王春雨和王春晴二姐妹。”
贾复笑道：“他们是我贾府雇来的外门执事和护卫。”
“原来如此！”海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在下还有一事不解。”贾复再次问道。
“四公子只管问就是了，海棠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海棠道。
贾复的表情渐渐凝固了下来，声音里都泛起点点寒意：“那日追杀舍妹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贾公府乃帝国首富，手中的资源惊为天下，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在整个西岚帝国内，可以说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敢向贾公府轻易宣战，
感受着贾复的怒火，海棠自然知道自己的答案意味着什么，后者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盯着贾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腥月教派！”
“腥月教派？”贾复微微一愣，旋即惊呼起来：“海棠暗使说的可是腥月现世！”
“不错！”
“腥月……终于又现世了么？”贾复脸上的表情凝重到无可复加的地步，但前者明显是心思极为缜密之人，当即又发问道：“腥月现世，理应首创月神宫。可为何如今月神宫无事，而他们却把矛头对准了我们贾公府呢？”
海棠道：“此事确实蹊跷，我也不知。不过四公子难道觉得此事奇怪？”
闻言，贾复的表情一滞，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去年时剑宗的事情。
整个西岚历789年，将近一年的时间，一群神秘的血袍人便对剑宗各派大打出手，传言剑宗在外的滴雨剑派都已死伤过半了。而对于这群血袍人，中州各方如今都已经确认，是腥月教派所为。
腥月教派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敢对百桂山下手，谁又敢保证一定不会对贾公府下手呢？
“呼！”贾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此事我会如实禀报家父，不过当务之急是将舍妹带回扬州，父亲对若雪可是十分想念。”
“这是自然，百事孝为先。”海棠淡淡一笑，当下的情形不允许她不答应，而且此事即便让飘雪孤城决定，恐怕也是如此。
暗组虽强，但却比不上贾公府之富。
对于中州上的几尊大势力，暗组还是保持最起码的尊重，毫不逾矩。
“四公子，如今我们暗组在忻城内还有一些尾事没有处理完，还望四公子能够再次等候片刻，海棠去去就来。”海棠朝着贾复一拱手，后者点头后，海棠便带领着李三霸等人朝着忻城而去。
月色下，海棠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朝着南方的忻城掠去。
“在此等候？看来暗组总部，确实是在北方啊！”贾复看着海棠等人消失的地方，低声喃喃道，嘴角勾起了一抹特殊的弧度。
“公子，我们真的不去忻城？”一名灰袍人上前问道。
“没看到忻城还下着雨么？真是十里不同天啊！”贾复感慨道，旋即微微一笑：“本公子可没带伞，还是在这里等他们吧！”
“可万一他们一去不返怎么办？”
“一去不复返？”贾复哈哈大笑，旋即眼中凶芒大盛：“那他们暗组就是阻我之路！自取灭亡，那可怪不着本公子了！”
闻言，那名灰袍人静默不语。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贾复双手负于身后，任由晚风掀起红色披风。
“介休！”
沙沙沙！
当贾复的声音落下，那原先本应离去的介休，竟面带鬼面，再次从灰袍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样。
“他怎么样了？”贾复侧过脸来问道。
“并无大碍。”介休沙哑的声音响起。
“嗯。”贾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扬州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扬州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老爷子的命，也被延寿丹给吊住了。”介休淡淡道。
“如此便好！”贾复轻轻松了一口气。
“其实主人您大可不必担心，即便是其他三位公子得了位，老夫也会替主人扫清障碍的。”
“哈哈哈！”贾复的心情显然颇好，仰头大笑道：“话虽如此，但若是能够名正言顺地继承公府家业，又何必杀人呢？”
贾复狭长地眸子微微瞥了一眼介休：“毕竟，他们也是我的兄长啊！”
……
“李三霸，立刻派人飞鸽传书，告诉首座大人贾公府四公子派人来接贾若雪回扬州了，让宫主大人派人在凉州与我们交接！”在急速朝着忻城而去的同时，海棠朝李三霸下令。
“凉州？”李三霸不解：“为何不在黄州，何必绕道凉州。”
贾若雪在暗组总部，而距离暗组总部最近的州府乃是黄州。虽然凉州也在晋州之北，但却与黄州的方向稍微偏了一点点，海棠这样做未免有些南辕北辙的意思。
“愚蠢！”海棠暗骂了一声：“本使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还不快去！”
“是！”李三霸摸了摸头，虽然不明白海棠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乖乖吩咐了下去。
……
忻城•楚府之中
“神女，你若不走，我也不走！”夜雨之中，月凡守护着周月清，同时也守护着两名被海棠重创的银月使。
周月清黛眉微蹙，轻轻拭干眼泪，沉声喝道：“月凡银月使，我以神女之身份命令你，离开这里！”
“神女！”
“还不快走！难道你要让月秋月冷把血流干，死在这里吗？”周月清喝道。
“是！属下在宫内暗点等您，您如果回不来了，我与月冷月秋也会自裁谢罪！”
月凡朝着周月清重重地行了一个礼，旋即把银月弯刀收回刀鞘，一手夹着一个人，回头朝着后者深深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翻墙而去，再也没有迟疑。
此时，影卫也已经将战场清理干净，所有楚家死士无一人幸免，尽皆被杀。
“给我追！”青冥幽大喝道。
“唰！”
周月清猛地拔出腰间的七星耀月刃，挡在众人面前，豆大的雨滴滴落在刀锋上，被划成两半，徐徐滴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找死！”青冥幽冷哼一声，也拔出了宝剑：“夜组影卫听令，此女乃楚家帮凶，尔等随我拿下此人！”
“是！”
锵！
一干影卫纷纷抄起武器，朝着周月清缓步逼来。
周月清手握七星耀月刃，看了躺在地上的秦凡一眼，朱唇微启，喃喃低声自语：“我虽不知你为何加入暗组，但当年你武法被废，一人离开鄞州，这些年，想必也过的十分苦吧？”
咣啷！
就在青冥幽准备下令进攻时，周月清却一手松开了七星耀月刃，她缓缓蹲下身子，坐在了雨地之中，将秦凡从地上抱起，缓缓抽出了藏于袖间的匕首。
“我非与君同日生，但愿今日与君死。”
注：
我非与君同日生，但愿今日与君死：取自前秦末年时，花楼名妓李君兰《殇江》之句。
是乃记录名妓李君兰与流浪诗人董之珏的爱情故事，李君兰乃江南名妓，董之珏流浪江南所识。二人被彼此才情所打动，自生情愫，然董之珏却无钱财为李君兰赎身，后董之珏无奈之下欲与李君兰私奔，被妓院守卫发现。
董之珏被当场乱棍打死，而李君兰亦被老鸨胁迫接客，却不想恰巧遇到一位好心客主，客主要为李君兰赎身，而她却早已心死。
李君兰痛哭着写下了《殇江》之诗，旋即跳江自尽殉情。
名妓李君兰在《殇江》中云：我非与君同日生，但愿今日与君死。君问何期我为妻，我道无缘来世圆。
写的就是董之珏最后那晚问李君兰：“你何时欲嫁我为妻？”而李君兰立刻答应后，二人旋即私奔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