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汉斯老师的戏剧社

星期五第一节就是历史课,竟然还有新闻社的同学扛着摄影机来拍摄,大家面对镜头好像都很乐于表现。

我们一个班上不同民族的学生都组队合作。韩国队的送上炸酱面和泡菜,印度队的两个男生上台大跳印度舞,可惜和印度电影里的男主角完全不是一回事。墨西哥的同学穿着传统服装还送给汉斯老师一盆仙人掌。日本队的同学身穿剑道服拿着竹剑木刀在讲台上比划得很尴尬......

轮到我们了,我从我妈那儿借了两件旗袍和伊娃穿着,头发还是找丹尼编的,我们在网上找了一些发式,可自己怎么也弄不好。

上台后我向大家展示我的琵琶,用一分钟介绍它的历史和著名曲目,然后我坐在一侧演奏“春江花月夜”,伊娃在讲台中央跳舞。本来我设计的舞蹈动作很中国化很端庄古典的,不知道为什么被伊娃跳得很有京都舞伎的风味。

随后上台的亚当拿了一副麻将给大家讲解中国麻将史。

......

整堂课在无比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我们正要赶往下一个教室,汉斯老师叫住了我。

“珊妮,放学后你能到我的办公室来一次吗?”

“好的。”虽然不明白汉斯老师找我什么事,但老师要找我自然答应下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伊娃用手机上学校的网站给大家看我们的表演。这次表演总算没有白辛苦,汉斯老师给了我和伊娃一人8分。网站上也很快就开始有人点赞了。

今天伊娃又带了一大盒便当来和亚当分着吃。我一看,还是上次多罗茜生日会上他们带回去的食物。

“你们这些食物算起来该有两个星期了吧。”我跟伊娃说。

“我都放在速冻里的,再做些蔬菜、米饭配着吃。学校里的食物,你才吃了不过两个星期,我们已经吃几年了。”伊娃的口气有些抱怨。

亚当也说:“可不是,我更惨。我寄宿的是一家老美家庭,他老婆是德裔。每天只会啃些又粗又黑的干面包了事,我真的吃得都没“性欲”了。”

我们被他说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家伙口误得厉害,都大笑起来。突然,大家都停下笑声看向我背后,我转过头,看见苏珊站在我后面盯着我。

“我是来找你挑战的。”苏珊说。

我和苏珊虽然在同一所学校里,但平时都没有机会碰头的,今天她这是特地来找我的呀。

“苏珊,你已经被记过了,并且严令禁止你使用暴力,否则会被法庭传讯的。”罗伯特警告她。

“可是没有禁止我比赛。”苏珊瞪着罗伯特回了一句,然后又对我说:“你们中国人是不会拒绝挑战的。”

“我们也不会随便接受挑战的。”我摇摇头说。这位是不是中国武侠片看太多啦。

苏珊怒视着我,看着吓人,但我知道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她如果伤害我,我可以立即报警。

“你还是接受吧。”丹尼插了一句,“你们之间的问题需要有个了结。”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伊娃拉拉我的衣角,附在我耳边说:“你现在在学校里的称号是“打败苏珊的中国女孩”。这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

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事儿。我看看苏珊,看来她一定也是憋了好几天了,终于不顾一切来找我挑战想挽回自己的名誉。这事该怎么处理?我不会功夫啊。

我刚想跟她说明,丹尼又说:“下周五吧,下午4点到5点体育馆可以空出来给你们。我估计你们也用不了一个小时。”

苏珊看着我等我回答。我看看丹尼,他对我点点头,我也不知怎么的就顺应着点头了。苏珊拍拍我肩膀走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我才反应过来,我刚才可以拒绝的,干嘛要听丹尼的话。我淳于浓居然跟人约架,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别怕,我们学校女子摔跤队其实很烂的,成立才不过半年,一共也就4个人。这位队长也就是块头大点,没什么真功夫。今年的体育赛季她想申请比赛,可是被对手取笑说必须先打赢你才能申请,所以她才来找你,只有赢了你才能堵她们的嘴。说起来这次的事她也怪可怜的,军训组长真的是不好当,吃力不讨好还尽得罪人。其实你落水的事她也不算错,却被记了大过分数也扣光了还落了个笑柄。她这个人很是一根筋心眼还小,你要是不答应她会一直缠着你,你不如跟她比一次,记得输给她就好了。”丹尼轻描淡写地说。

“啊?”

“你输给她也不丢人,就当是帮她一个忙,大家都找个台阶下。”

“不是啊,被她摔两下很疼的啦。”伊娃在旁边算是说了句人话。

“那我教你两招,你不至于会输得太惨。”

“我完全没有功夫底子,她再烂我也敌不过她一根手指头啊。”我也有点急了,这下周五就要和她比武了,丹尼就算是现在临时抱佛脚地教我几招,我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能学得会。如果到时候摔伤了怎么办?

“相信我。”丹尼气定神闲地说,“明天我去你家里教你。”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姑且相信他。

放学后,我应约去汉斯老师的办公室找他。

进了门我正打算坐下,他却抬抬手让我站着,然后交给我一个本子。

“你读一下里面这段话。”他指指本子里用红笔划出的一段话。

我大概看了一下内容,发现这是“图兰多”的剧本,是讲一个中国古代公主的故事,以前我看过这本书。他让我读的是公主第一次出场时的一段独白。于是,我照着读了一遍。还没读完哪,他摇摇头说不行,让我闭上眼睛想象一下自己就是那个图兰多公主,然后要带有感情地再说一遍。我照做了,读完后他说这次好多了,再来一遍。我只好再次想象,然后尽可能全身心投入地演绎出公主说这段话时的情感。

“珊妮,你喜欢戏剧吗?”汉斯老师问我。

“我看过的戏剧不多,但还是很喜欢的。”

“我的戏剧社正在编排这部剧,你愿意试试演图兰多吗?”

“您觉得我可以演戏剧。”

“其实你现在完全没有一点戏剧的底子,但你身上有种很少见的气质,端庄娴静优雅内敛很古典的气质,这就是我心目中中国公主应有的气质。而且,我希望你能在第二幕和第三幕里加入琵琶演奏。”

我还真没想到汉斯老师找我是为了给他的戏剧社招人啊。

“不过,老师你真的确定你要的是我这样的气质吗?我曾经看到“图兰多”的故事,对这位公主一直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她是个娇横残暴偏执的变态狂。始终也不明白那位鞑靼王子为什么会爱上她,只是为了那张美丽的脸吗?他们相遇时,公主可是在杀人啊,再美丽的面庞也应该是狰狞的模样吧。反倒是王子的侍女柳儿可爱多了,为了心爱的王子宁可牺牲自己,让我一直很同情她。”

“很好,看来你对这个故事很了解。是的,你对图兰多的印象也是所有的观众对她的印象,而我就是要用你来弱化她的这种形象,我要你演得温柔而悲伤,让她即使娇横残暴变态却依然能美得打动人心。”

这应该很困难吧,我心里想。

“你跟我去戏剧社里看看吧。”汉斯老师提出邀请我当然跟从。

戏剧社里一群人正在排练,里面我只认识艾米。汉斯老师让我坐在椅子上先看会儿,他走到台前指挥他们走位念台词。

他们排演的正是“图兰多”的剧目,看样子也是刚开始排,演图兰多的正是艾米。

看他们一场排练演下来觉得挺有趣的,每个人表演不同于自己的人生,演绎别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你觉得怎么样?”排练结束后,汉斯老师坐到我身边来问我。

“非常有意思。”我由衷地说一句。

“好。这个剧本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星期一你来告诉我想不想演图兰多,如果看好了你非常愿意来表演的话,星期一我们就正式开始排练。你也就算是加入我们戏剧社了,怎么样?”

“好的。”

离校时我和艾米一起走,她问我怎么会来戏剧社看排练的。我告诉她汉斯老师想让我来演图兰多,我说得有点兴高采烈,没注意到艾米的脸色变阴了。

到了校车区和伊娃、丹尼相遇。

丹尼随手接过我的乐器箱子,问我“你怎么会坐末班车?”

“汉斯老师想让我进入戏剧社演图兰多,他还给了我剧本,让我决定好了星期一答复他。所以以后我们可能天天会一起坐末班车回家。”

“真的吗?那你是要加入戏剧社啦?”伊娃问我。

“不知道,我想会吧。刚才我去看他们排练了,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先看看剧本吧,也许会很难,毕竟这么大段的台词要背诵要表演,我怕我做不好。”

“你行的啦,汉斯老师眼光很高的,好多人都想进他的戏剧社他都看不上。他能主动找你,说明你一定行。”伊娃鼓励我。

丹尼轻笑一下说:“要不是戏剧社里青黄不接,我想他也不至于要找你这个生手了。”

“怎么说?”我不解。

“自从老汉斯的两个宝贝台柱子毕业出去后,他手底下也没什么实力的干将,10月下旬学校里就要安排戏剧会演了,图兰多是部大戏,老汉斯找你来演胆子也真是挺大的。不过也好,在学校里加入社团,有成绩有建树是好事,这都是能力的表现,会得到老师的好评,还能加学分。以后上大学时写简历也会有很大帮助一举两得。”

听了丹尼的解释才知道大家组社团还这些好处,那我可要认真点不是光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