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矢口否认

可一旦面对玄庭逸，他又变得温柔了许多，他浅笑着轻声嘱咐道：“那你记得好好养着，千万不要再操劳了。你现在的身体不比之前了，你要是再任性的话我就发火了。”

这话说得是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徵兰听着都不由得嘴角抽搐。她是亲眼目睹过他在玄庭逸面前服软的，她还真不相信他敢在玄庭逸面前生气。

对此，玄庭逸也只是听着罢了，因为她知道她有资本让他不敢生气。不过，她是不会再去操劳了。到底身体是自己的，她还不知道苏府的事情什么时候才消停，她还得留着小命去继续消磨。

故此，她也只是浅笑着回应道：“庭逸自然不会让您劳神的，这些日子也是时候养着了。那些破事，还是交给穆梧昕和司清婠操劳吧。我不然我这把老骨头继续折腾下去，迟早都是得出事的。”

“你知道这么想就最好了，我等下就去芳菲阁看看，不能让那两个人把方扉毓折腾死了。”他的话分明是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她也是随了他了。反正他留在哪其实都一样，她无所谓他在哪。

之后二人又聊了几句，一直到早饭吃完了，他就急急忙忙地过去芳菲阁里面了。

他一进去芳菲阁，就看见了方扉毓一人坐在那。而且方扉毓的神情显得很复杂，看起来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他猜测是因为昨日她们过来了，可能给她带来了一些难题。

“毓儿，你还好吗？”他浅笑着看了看她，她却只是回应了一抹假笑。那眼底的忧虑，她丝毫没有粉饰。

她仍旧是低垂着眼，慵懒地趴在桌上。他伸手去拍了拍她，她却只是换了个方位继续趴着。

“是不是昨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声音显得很平静，因为他感觉就是这样的，没有必要激动。

她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别过脸去，冷冷地答道：“没事，昨日我挺好的。对了，庭逸妹妹没事吧？你跑得这么着急，是不是因为庭逸妹妹病得很重啊！那你可有想过，我也病得很重。我怀着孩子，还淋了雨，还要给穆梧昕责备。”

此话一出，他也不好再辩驳什么。在玄庭逸和别的妻妾之间，他一直都是选择玄庭逸的。即使方扉毓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也根本改变不了他的心意。方扉毓越是要纠缠，他只会越是讨厌。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她看着他却是一脸失望。他甚至连说谎骗她都省下来了，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够多说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越发尴尬。他却不愿意开口了，因为即使打破了僵局，过不久之后又会再次陷入僵局中。那他何必要去打破呢？

最后，还是她按捺不住打破僵局：“你能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玄庭逸，我只想知道这一个答案。如果你说是，我之后都会乖乖的，也不会胡乱吃她的醋了。”

他却是不相信她的话的，到底她现在心里还有他，他不相信她可以不嫉妒。而且，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玄庭逸的心意，他并不急于表达。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为何要急于将我与庭逸凑成一对，但我对她不是那种感觉。”他说起来都有些心虚，他昨日看见她出现在雨里时，他的心就不住地揪疼。她遭受控制时，他的拼死一搏，他最后对她的照顾。

这一切，或许他能够骗得了别人，但是他不可能再骗自己。如果只是亏欠，他又何必如此尽心尽力呢？以玄庭逸的本事，难道还真的没有脱困之法吗？只是，他不想要玄庭逸有一丝危险，他选择了否认了对她的感情。

“你若是不喜欢她，你也不至于将逢场作戏也省了吧？”她的眼神中写满了绝望，这种绝望他熟悉。因为在他家道中落必须逃难之时，他也同样是如此绝望。

见状，他却还是平静的。这时候他不敢去横，他没有往日招摇的本事。玄庭逸现在的身子需要养着，经不起方扉毓任何的折腾。他就算是当个懦夫，也必须先保住玄庭逸。

他的沉默使得她更加绝望，这很显然就是一种默认。她看着他这样真的很害怕，他一到了玄庭逸的话题就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扛。她担心有一日玄庭逸看她不顺眼，他就会帮着玄庭逸去惩治她。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冰冷？是不是你的心里只装得下玄庭逸一人？”她仍是有些不甘心，她想要让他有一点感动。即便这只是沧海一栗，不值一提，她也想要看到他一个发自内心的表情。

他却忽然间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高声怒吼道：“你若是这么想庭逸就去隐逸阁，我陪你去好不好？你不要整日纠缠我喜不喜欢庭逸这事情。我看着你这样我很累，是不是我和庭逸就一定要有点什么？你看看庭逸那性子，是我能摆布的吗？我对她根本就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

他是当真被激怒了，可他就是不能直说他心中所想。他仍旧是要保持理智，说那些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她看着他如此激动，却忽然间笑起来了。她还是第一次看他忍得这么艰难，为了一个看起来并不爱他的女子。

她看着他的样子，又想起她自己，两人可以说得上是同病相怜。只是，似乎两人实在是缺了点缘分，不然应该是多好的朋友。如今站在了利益的对立面，她也只能继续激怒他：“玄庭逸可曾有过喜欢你？她给你坐冷板凳也坐了很久吧？”

她越是如此，他却越是不能如她所愿。他不怒反笑，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我显然是比你幸福的，我没有对她动心，她也对我很好。昨日我站在你门前，她不也过来劝我走，帮我撑伞，扶我进屋吗？我要的不多，作为一个兄长的角度。”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和玄庭逸的关系，他也不承认坐冷板凳这件事情。方扉毓也不想要跟他争论下去了，他谈起昨日淋雨之事，显然是掩饰不了心中的欣喜的。要她相信二人无关，她实在是做不到。

不过，他说无关就无关吧，明面上她也不为难他。毕竟即使互相撕扯，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她不再纠缠，他也暗自松了口气。他非常清楚继续这么纠缠下去，他肯定是会生气得拂袖离去的。

若是事情真发展到如此地步，玄庭逸往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他庆幸她最后还是停了嘴，一切并没有发展到那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记得好好休息，淋了雨吃药得注意些。”他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放松，她就更加觉得可悲了。他放松的原因她很清楚。方才一谈起玄庭逸，他就是一个剑拔弩张的模样。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二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当中。他是不敢说，他怕一石激起千层浪，她是不想说，她总觉得说下去又才有些别的事情。

良久过后，他总算是憋出几句话来了：“对不起，昨日我没有选择你，抱歉。我知道，你现在怀着孩子，是应该有更好的照顾的。”

“没事了，大夫说就是淋了点雨，很快就能好的，孩子也没事。”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痛苦，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因为不论给他多少次选择，他都会这样，那他何必要纠缠呢？他已然是个坏人了，也没有必要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泼脏水了。反正他的人渣本性也是人尽皆知了，只不过是有几个臭钱，大家才不会明着说什么。

“其实，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你不会得到什么的。”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忧郁，他所爱的人不爱他，他不爱的人深爱他，他实在是很痛苦。

话音刚落，她的嘴角就多了一抹苦涩的笑意：“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对你一往情深我也无可奈何。我祝你幸福，你比我幸运很多，一定会遇到那个钟爱一生的人的。”

语罢，她的眼泪便掉下来。她也不再留他了，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他放下了一方手帕，随后就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心中五味陈杂。不论他对她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不论她多少次决定以后与他再无瓜葛，她最后还是会选择原谅他。

待其走远，角音也从外头走进来。看见方扉毓在哭泣，便也就上前去安慰道：“三姨娘，少爷不值得你如此深情。少爷什么都没有给你啊！你没有必要这么善待他，他根本不会感动。除了玄庭逸，他还会将谁放在眼内？”

“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他！”她的眼神中写满了幽怨，她一直无法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即使她知道这是错了，她就是逃不出这个深渊。

话已至此，角音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了。看着方扉毓如此痛苦，角音也只剩下心疼了。她一路走来，角音最是看得清楚她的艰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