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连环圈套

李管家按照韩子高的说法，到了官府状告西市的男娼小桥为暗娼，又在府衙里使了银钱，那小桥自然被管家抓了押在狱里，李管家还特意托了可靠的人在牢狱里给小桥了一点颜色看看，想来那小桥在牢狱之中不会太好过。

韩子高思来想去，总觉得花蕊的话确实有道理，赵九思这个人似乎也确实是不能留了，虽然赵九思对他有救命之恩，知晓韩子高来自南边的除了那个老妈妈就是赵九思和他的那个贴身管家，似乎也只有赵九思和那个贴身管家都死了，自己来自哪里这条线才能断掉，之后即便是北齐人用了自己，也不会查出异常。

韩子高思忖了一下，要想让赵九思死，就必须要说服赵九思的夫人，只有她同意了，赵九思死的才合情合理，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西市小桥来闹事的事情早有李管家报给了赵九思的夫人，夫人战战兢兢地坐在正堂里等着韩子高，见到韩子高进到正厅里来，赵夫人站起身来，便问道“先生，怎么样，可处理好了？“

韩子高一脸愁容的说着“处理是处理完了，但是在下不敢瞒着夫人，这件事还会有后患！“韩子高故意将事情说得很严重，他知道赵夫人并不是能成大器的人，她听到后患一定会慌张的，这样自己行事便方便了许多了。

“后患？什么后患？“果然，赵夫人像韩子高预料的那样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像是十分担心的样子。

“夫人，赵公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您比我更清楚，这些年，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事情有多少我想您也应该有所耳闻，如今的西市小桥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而已，他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到府上来闹，您觉得是因为什么？不过是因为赵公现在还在，但是却口不能言，有赵公在，他们就算准了夫人不能做得了主，所以我说，小桥之后，是不是会有其他人再来闹事，在下实在是说不准。“韩子高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一副难看的愁容。

“这可怎么办啊？先生您可得帮帮我啊，我们母子可就依靠您了啊。“赵夫人哀求着韩子高。

“正所谓疏不间亲，夫人自己家的事情，我来干涉恐怕不好吧，我还是不说的好……“韩子高故作矜持的保持着外人的观望态度，硬是不肯对赵夫人说自己的计策。

眼见得韩子高将说又未说，赵夫人更是着急起来，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无招无落的，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可是韩子高愣是不说，她也没什么办法，急得她居然想到为韩子高跪了下来。

赵夫人这一跪是韩子高预料到的，但是他还是装出被赵夫人吓了一跳的感觉，站起身来，过去扶赵夫人，李管家本来站在一旁，这会儿见到夫人跪下了，他自然要跪了下来，扶着赵夫人，李管家也在向韩子高求助“木兮先生，此时此刻，您难道还忍心置身事外吗？孔子说见义不为，无勇也，先生自是当世君子，如何见到夫人与少东主面临险境而不为呢？更何况夫人与少东主是正室嫡子，若不能扶正祛邪，则天道公理何在啊？“那李管家果然对赵夫人很是忠心，为了求韩子高竟然框框地在地上给韩子高连着磕了四五个响头，头上已然看出了血迹。

韩子高于心不忍，便上前扶起了赵夫人，叹了口气“唉不是我不想说，只怕我说了夫人也未必肯做，到时候就便是我枉做小人了。“

“先生不必介怀，有什么话请尽管说，只要是能为我儿保住位置，哪怕是要妾身粉身碎骨，妾身也心甘情愿啊。“那赵夫人听出了韩子高话中的担心和犹豫，便哭着说道。

“好吧，也罢，既然夫人如此诚恳，那我便说了也就是了，夫人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那就必须要绝了那些贱人的念想，如今赵公已经这样了，恐怕只有他安息了，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韩子高谨慎的说起了要杀死赵公的事情，不过韩子高没有预料到的是，他这话并没有引起赵夫人多大的反应，那李管家听了这话，便立刻转身将正堂的房门关上了，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他还特地在关门之前到门外看了看。

“不瞒先生说，在先生将老爷送回来的当天，小人就曾经和夫人商量过是否这样做更妥善些，只是……“李管家向韩子高说起了他和赵夫人曾商量过要杀死赵九思的事情，这一点倒是韩子高没有想到的，毕竟他没有想到赵九思与赵夫人的夫妻感情竟然如此之差。

“还是我来说吧，老爷毕竟还活着，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妾身是怕别人会平白怀疑到妾身头上，到时候妾身担心会连累到儿子……“赵夫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夫人这点可以放心，既然要做，便就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又要有万全而周密的安排。“韩子高见赵夫人有了想要合作的迹象，便开始给赵夫人注入信心。

“既然话都说开了，先生有什么良策，不妨直接说开了吧！“李管家见韩子高似乎成竹在胸，便上前追问了起来。

“夫人难道忘了，府上还关着那个吃里扒外的人吗？“韩子高眼睛中目露凶色。

“先生是说前任管家赵段？他有什么用啊？“赵夫人不解的问着。

“咱们可以将赵公闷逼后，将赵公置于房内，再放消息给赵段，就说老爷醒了之后，要对他和西市小桥斩草除根，那赵段必定会前往赵公的房间内解释，到时候他看到房内的尸体，必定以为是我们要嫁祸他，他肯定会想着逃跑，这个时候这杀人的罪名不就落到了赵段的头上了吗？如此一来不仅为夫人解决了后患更加为府中除了赵段这个首鼠两端的恶人啊，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韩子高仔细地为赵夫人和李管家计划着杀死赵公并嫁祸给前任管家赵段的事情。

“赵段一向受老爷重视，说他要杀老爷，恐怕官府不会相信啊！“李管家还是有疑虑的。

“呵呵，这一点你便不知道了，其实赵段瞒着你们家老爷和他的那个小桥勾三搭四，两人还在西市过上了日子了，只不过这小桥水性杨花，偏偏又做了暗娼，到时候只说是那赵段因为府上状告小桥之事，对赵九思痛下杀手便就是了。衙门里只要再用些钱，让这件事了得快一些，便就成了。“韩子高的计划十分周密，他连怎么应对官府都相好了，这样一计划便让赵夫人忧虑尽除了。

那赵夫人，站起身来，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拉着韩子高说“我们母子就全仰仗先生了。“

“唉，我与赵公也算是至交，本不应该如此，只不过，眼见得赵公的家业要是被外人抢夺了而赵公接发妻子和亲生血脉受到欺凌，那便更不是至交之行了，但愿赵公不会怪我。“韩子高故意叹了口气，他要假装出自己是情非得已才这样为赵夫人筹划的。

那赵夫人见韩子高如此说，又满脸的愁容，便上前来安慰韩子高道“先生之义，可见于上天，我母子感念先生之德，更何况先生如此这样做，不仅是为了保全我丈夫的名节，更重要的是也能减少他的痛苦，或许死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呢。“

韩子高将计划布置给了李管家和赵夫人，赵夫人和韩子高一起到了赵九思的房间，看到躺在床上口不能言的赵九思，赵夫人一进房间就开始泪如雨下，韩子高看得出赵夫人这次是真的伤心，看来他们之间还是有夫妻感情的，毕竟夫妻这么久，说到底若不是赵九思辜负了她们母子，恐怕赵夫人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韩子高看出了赵夫人的心境，便上前轻声说了一句“如果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另想别的办法吧！“

赵夫人却忍住了泪水，轻轻地说了一句“不，我看也没有比这更周全的办法了，既然这么多年的夫妻，就让我送他一程吧。“说着，赵夫人从袖中拿出来一条厚巾，然后轻轻将它负在赵九思的口鼻处，然后双手拉住两端，然后心一横，一个使劲，将赵九思的口鼻遮了个完全，赵九思被阻却了呼吸，整个身子扑腾挣扎了起来，赵夫人狠了狠心，眼见着赵九思的身体慢慢停止了动弹，只待完全停止了，赵夫人还是没有将手上的厚巾拿开。韩子高上前查看了一下，低声对赵夫人说了一句“夫人，可以了，赵公已经走了。”

那赵夫人听到韩子高这样说，整个人更像是泪人一样，趴在赵九思的尸体上痛哭起来。

“夫人，夫人节哀少恸……”韩子高劝了一劝，夫人哪里听得进去，见到这样，韩子高又上前劝了一劝“夫人，赵公已经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在下吧。”如此赵夫人才闪了开，韩子高带上了一枚玉扳指，这是李管家给他的，李管家知道赵段曾在府中一地藏了自己的一些宝物，其中就有这枚玉扳指，想来若是赵段到了赵九思的房间里，看到赵九思死了，必定会害怕而跑路，既然要跑路总要有财货，这样一来他肯定会去取自己的财宝，如此一来这枚扳指可就成了他杀人的铁证了，韩子高用带着扳指的手，在赵九思的脖子处狠狠地掐了两下，然后仔细的对照了扳指的印痕，正好能够显现，而且很明显的能看出扳指的痕迹。韩子高还特意问了赵段带扳指的习惯，知道他习惯用右手，这样的细节韩子高都没有放过。

做完了这些，韩子高扶着夫人从赵九思的房间里出来，见到李管家，韩子高将扳指交给了李管家，然后嘱托道“你且将此物给他放回去，且莫让他发现了什么，还有，命令府上的人各自忙各自的去，都离老爷的房间远一点，但是千万别忘了派人在四下里等着，千万别让赵段给跑了。”

韩子高见李管家都一一应了，便知道事情已经安排的得当了，便对李管家说“你这就把看管赵段的人给我放出个口子来，再派人到附近去说闲话，内容就按之前我说的去做。

李管家按照韩子高的话去做了，韩子高和赵夫人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着赵九思的房间，李管家去了没多久，就看到赵段匆匆忙忙地跑进了赵九思的房价，未到一刻钟，赵段又连跪带爬地往外跑，韩子高笑着回头对赵夫人说了一句“鱼已经上钩了，夫人您快准备一下，现在就去请城中的大夫，就说是要给老爷看病，赵公的死，越多的外人知道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夫人的嫌疑。”韩子高见赵段已经按照他们部署的在行动了，韩子高赶紧让赵夫人按照预想设计好的，带着人去见证赵九思的死。

赵夫人带着从城中请来的名医，又带着府中有头有脸的管事的到赵九思的房间去探望，韩子高也跟着夫人的身边，到了房间里，见到赵九思在床上躺着，赵夫人便对立面说了一句“老爷，奴家请了长广城最好的花大夫来给您瞧瞧……”赵九思没有反应，赵夫人便回头对花大夫说了一声“花圣手，麻烦您了，我们家老爷从回来后就口不能言，身体瘫痪，您快给看看吧。”说着说着，赵夫人就流了泪下来，算是自己对赵九思的遭遇甚为感怀的样子。

“待老夫给赵公号号脉吧。”那花大夫将手搭在赵九思的腕子上，突然脸色一变，再起身看了看赵九思的面部，自己整个人都要倒了一样的往后一倾，然后大喊了一声“快报官，赵公被人害死了……”

花大夫的话刚说完，这屋里的人都乱成一片了，赵夫人赶紧跑过来看，哭得像是个泪人一般，韩子高此刻推了推李管家，让他出来说话，李管家立刻会意，这个时候是得有人稳住局势。

“等一下……”李管家拦在房间的大门处，指着两个仆役说“你们两个去官府报官，其余人一步都不要离开，现在老爷暴毙，等到官府的人来了再做打算，花大夫，烦劳您老再给看看，我们老爷是怎么死的？”

“我刚才已经看过了，老爷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而死，不过具体的死因，还需要由仵作来验看。”花大夫战战兢兢地说着自己查看的结果。

“既然是这样，那诸位就更不能走了，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光天化日的竟然到赵府里杀人行凶。”李管家大声的说着，此刻声音越大越会像那么一回事。

“不错，能够潜入到赵公的卧室来将赵公杀死的应当是对府上十分熟悉的人，否则连赵公的卧室在哪里都找不到，又怎么会杀人呢？”韩子高也在一边帮腔。

因为赵家是有名的财主，到赵家出案子，照例会有赵家人给的孝敬，所以官差自然来的迅速，官府的衙差到了府上，带着仵作检验了赵九思的尸体，然后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全部把手伸出来，挨个过来让我看一看。”韩子高听到衙役这样说，便知道自己嫁祸赵段的计划应该是能够实现了，毕竟衙役已经察觉到了最关键的细节就是赵九思脖子上的指环印记。

衙役们按照衙差所说的一一验看了这些人的手，便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正犯嘀咕的时候却听到门外有人高喊着，李管家将人叫了进来，原来是府里的护院，那护院当着衙差的面说道“小的们在府里巡视，却看到赵段不知怎么的从后面的院子跑了出来，他神色慌张，形迹可疑，小的们不敢轻纵，请夫人和官爷定夺……”

“赵段？他不是以前府里的管家吗？”衙差听了便问起了李管家来。

“没错，前几日这赵段因为和老爷夫人起了争执，所以被夫人免了职，在后院看管起来了，不想今天趁乱跑了出来，让官爷笑话了。”李管家笑着说道。

“慢着，慢着，这赵段和你们老爷有争执吗？”

“是，那不是西市那个小桥，就是那个暗娼子，当时来我们府上闹事请，我们老爷口不能言的，没有理睬他，后来是夫人告的他行暗娼事，听说那个暗娼和赵段有些勾连。“李管家将韩子高教给他的话说给了衙差听。

“这就是了，赵段因为小桥的事对你们老爷新生怨恨，他又熟悉府里的事情，这杀人的动机和条件都有了，来啊，把赵段给叫进来，我要问他几句。”那衙差有些兴奋的说着。

自然有衙役按照衙差的命令，将那赵段提了进来，赵段跪在衙差的面前，整个人都有些胆战心惊的颤抖着。

“赵段，本大人问你，你可曾来过赵老爷的房间啊？”那衙差直奔主题。

“没，没有……”不出韩子高的所料，在惊惧之下，赵段必定会乱了分寸，他一定担心韩子高等人会诬陷他，所以会决口不提来过房间的事情，可是一旦这样答了话，再从他身上发现了那枚指环，这赵段的杀人罪可就全然逃脱不了了。

“是吗？没来过啊。来人给我搜身。”

说着衙役们在赵段身上搜查，自然会搜出那枚指环，衙差拿着那枚指环在赵九思的脖子上比对了一下，竟然全然吻合。那衙差立刻兴奋了起来“好你个赵段，你居然还说自己没有来过赵老爷的房间，现在人赃并获，我看你怎么说，来啊，把他给带回衙门交给老爷发落。”说着衙差便命人将赵段押了下去。

此刻李管家自然把衙差叫到一边点头哈腰地对衙差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为我们老爷伸冤，此刻我们夫人寡居在家，少东家又在外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出面，特命小的包了些散碎的银钱，只管让官老爷打壶酒喝，也全当我们的敬意了。”说着李管家把钱袋子递给了那衙差，那衙差掂了掂分量，觉得还不错，便满意的笑了“你看你们就是这样客气，这夫人一个妇道人家的，如果我们连这都不帮了也太不近人情了，没事哈，府上以后有什么事，派个人知会一声，我们衙门口指定来帮你们解决，有那闹事的，来混吃混喝的，只管告诉我。”

送走了衙门的人，也算是把这件事解决了，韩子高和赵夫人等人坐在一起说道“眼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夫人大可放心了，不过夫人还是要将赵公的丧事等到公子回来后再办，这样才能堵住被人的嘴，你们这边的事情既然都解决了我便要去陌上山庄了，我想和夫人说一声便把山庄里来的花蕊先生一并带走了。”

那赵夫人本来还忌惮着韩子高会拿这几件隐秘的事情来要挟自己，如今韩子高到了要走的时候也只是提出要带走一个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的人，赵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便挥手示意了李管家，那李管家捧着一个装着百金的盘子过来“木兮先生，我母子无以为报，花蕊先生本来便不是我家中之人，他的去留我自然不过问，先生大可自便，另外还望先生收下这些钱财，权当是我们的感谢了。”

韩子高哪里会看得上这些银钱，只不过若是让赵夫人对自己放心，如果不收下这些钱，那赵夫人必定心怀猜忌，说不定便会在暗中派人对自己不利，韩子高自然笑着将金子收下了，为了让赵夫人能够更加放心，他还专门把当初救自己的老妈妈搬了出来，对赵夫人说道“夫人，我还有一事相求，我因为琐事不便将家眷带在身边，义母年迈又久居府上，还望夫人加以照拂。”

“先生放心，汝母即为我母，我府上必待之为老夫人……”那赵夫人激动的说着，这样赵府里的事情便算是圆满解决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