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已有妻
时间彷彿停住了，云不再走、风不再动，一切静悄悄的，彷彿连心都冻住了似的。
“我确实杀过人，无数的人…”熟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泪自她脸颊滑落，她的身子，情不禁的颤动。“为什么？”
“人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因为我不是人！”
“别这么说自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御凡走到她面前蹲下，只见她已泪流满面，他的心蓦地纠结，温柔地伸手拂去她的泪珠说：“我是个嗜杀成性的千年貂妖，曾有无数人命丧送在我手里。”
清燕震慑了，心底晃过御凡所有的光怪陆离行迳，那十年如一日的面容，以及那飞万劫技…如今，都有了解释。
“我以为我会永远如此，直到你出现，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情”。”御凡柔声说。
“如果你所言属实，又为什么会扶养一向视为蝼蚁的人类？”
“我不知道，也许，是你的笑容吧。”御凡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一旦有了感情，就会变的慈悲，有了你，我知道了何为残忍、暴戾，那正是以前的我的写照；有了你，我知道何为爱情何为痛，这是现在我的心。我知道就算后悔已于事无补，为了你，我愿意一生活在忏悔之中，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他执起她的手说：“嫁给我！”
一句句的真挚告白，惹红了她的眼。原本的讶异、震惊，已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冲淡了，大哥在向她求婚？大哥要娶她为妻？她最爱的大哥，说了一堆她似懂非懂的话，真正的目的只为娶她为妻。
“那日我说要嫁给你时，你说你已经有了妻子…”
“那是骗你的，因为我对你特别的感情感到心慌，可我现在知道，那就是人类所说的爱，我爱你，千真万确，而我…不会再逃避。”
御凡掠住她的下巴，深情而真摰的表白，不爱则矣，一爱上了，就是赔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他的爱火热如炽焰，所有内心深藏的浓烈情意，会毫不保留的让对方知道，他更会用尽一切所能让爱人得到幸福，他就是这样。他爱她，所以要给她幸福，他也知道，能给她幸福的，只有自己，这是二人长久以来的默契，不必太多言语，就能知道彼此要的是什么。
“我娘…是谁杀害的？”清燕突然颤声问道。
“五狼寨的山贼。”御凡直说。
“五狼寨？”五狼寨闻名之时，清燕还在襁褓之中，而在她还未有记忆时，御凡已将五狼寨夷为平地，所以清燕从未听过五狼寨。
“五狼寨已成了一堆废墟。”
“是你做的？为我报仇吗？”
“只要任何人伤害你，我都会跟他拚命。”
御凡热烈的情感让她为之一窒，这本让人很难接受，但御凡对她来说，太过熟悉，就算他说他是鬼，恐怕她也不觉得害怕或奇怪，只是……
“我…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你是扶养我长大的人，突然说要娶我为妻，虽然我很喜欢你，但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我明白，天冷了，回去再说吧。”御凡宠爱地捧住她的头，亲吻她额头说。
清燕的反应是意料中的事，御凡也认为是该给她一点时间考虑。
这天开始，清燕总是心不在焉，甚至有意无意避开御凡，而最后发现这件事的正是御凡，其他人在清燕回来的第一天，就已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为什么躲着我？”御凡擭住她的手臂问说。
“我还没找到一个能让我释怀的理由。”清燕坦言地说着，眼神坚定无惧地望住他。
御凡一愣，下意识的松了紧握她的手，撇开头、背过身，避开她的盈盈双眸，强忍心中痛楚，刻意让声调淡然，说：“是怪我太残酷？还是无法接受我是妖怪的事实？”
“也许…都有吧。”清燕垂下眼，不让泪水夺眶而出。这些日子，她在道德边缘挣扎不已，他是个罪无可恕的杀人魔，却也是她最爱的人。
他是一个生来本恶的兽，没有道德、没有良心，更不会有爱人的心；但她却是一个视礼教为上的人，生来本善的人类，有着强烈的道德观与慈悲心，这样矛盾的情感，是年仅十六岁的她无法理的清、看的透的，所以她逃避，至少，在还没下决心之前。
而他，失去清燕，痛苦之情无以言喻，一杯杯热酒变成一壶…一缸…醉，不能改变时空回到过去，却能麻痺知觉，让时空停止在幻想里最美的一刻，但醉醒后，现实逼的他不得不再开始另一场醉。
曾几何时，他为一个女人如此伤神？心烦意乱、魂牵梦萦？也许他已不知不觉中付出所有的爱，才会在发现时，已无法回头。
他恨，恨过去所犯的罪，他恨，恨她为何不谅解？
那时，他什么都不懂呀！
“是报应吧，是那些为我冤死的女人，一齐将所受的苦，全加注在我身上…”御凡握拳重拍石桌，石桌浮出裂痕，一如他的心…
“别这么说，这些年来你的改变，上天看得见的，别再靡烂下去，我相信任何人都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御辛安慰地说。
“爱一个人，非得这么痛苦吗？”御凡甩掉酒瓶，却甩不掉疑问。
御辛叹口气，劝善容易，但爱情这事，不是外人劝就有用的。
这时，御辛撇见一个娉婷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神色间亦是忧愁。
她还是来了，还是选择原谅，御辛对她轻颔首，转身离开王貂阁。
“大哥…别再喝了。”清燕走上前，轻握住御凡的手。
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清燕心疼极了，也后悔极了，一向对她呵护备至的大哥，如今变的脆弱不堪，全是因为她的犹御凡。
“你肯原谅我了？”御凡红着眼说。
清燕伸出白晰的纤手，抚上他刚毅的脸庞柔声说：“事已过去，追究于事无补，我希望能和大哥，一起为过去赎罪，可是你愿意答应，不再重蹈覆辙？”
“我若发誓，你会信？”他无奈的反问，这世上，没有人相信他、了解他的。
望着御凡眼眸里的酸楚与孤独，她的心纠了住，大哥是孤独的，除了自己能勉强占进他的心房外，若连她都不肯信任，他还能拥有谁，她微笑地说：“不必发誓，我相信！我相信你会是个善良的好妖。”
御凡一震，赤眸紧紧盯着清燕。
曾经，有个人也曾看穿他的伪装、看穿他的心！而那个人，却不是清燕…是谁？为什么脑中会突然出现这一闪而逝的熟悉？
“大哥，你会怪我的犹御凡吗？”清燕将头轻靠在他胸前，柔声问。
“傻瓜！”御凡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那份安心感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他要生生世世抱着她，至到地裂天崩、世界毁灭、无穷无尽…
“大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清燕红着脸说，大哥从未如此激情的抱着她，当下她心跳加速，羞涩不已。
“不改口叫相公吗。”御凡轻笑着说。
“人家还没嫁给你呢。”
御凡一笑，自怀中取出一只宝石镯子说：“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我的心意。”
“你挖墙？”清燕哭笑不得的说。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一旦过多，当然就不稀奇，对住在宝石洞里御凡来说，宝石不是泥土是什么，而从小看到大的清燕亦同，他们是标准的视钱财如土。
“你不喜欢？那改天咱们上市集挑个你喜欢的。”御凡说完，打算将镯子往后一甩。
清燕连忙抢过镯子戴上：“谁说我不喜欢，这是你亲手为我刻的，我不但要收下，还会好好保存。”
“你喜欢就好。”御凡见清燕开心，他也觉得幸福。
这场婚嫁，就在二心相悦下完成，看似草率，却是二人真心的誓言。
其实，清燕打从小开始，就在潜意识里认定御凡，如果可以，如果御凡愿意，她会陪他生生世世，娶与不娶，不过差在一句诺言和形式，因为她了解御凡说到做到，现在，诺言有了，形式也就不那么重要，因为她深深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欺负她，唯有御凡，是最不可能让她受到伤害的一个，既然如此，她又有何惧？
“当然喜欢喽，就算将来六尾貂洞“破产”，说不定可以卖个几文钱。”清燕每想起御凡对那首千古名诗的解释，她就想笑。
“还取笑我？”御凡噙着邪恶的笑容说。
“我还知道你为了一雪前耻，瞒着我偷偷习字练诗喔。”清燕忍着一肚子笑意说，其实当她听见御辛说起这件事时，很是感动，若不是御辛的一番话，她也许还会考虑很久很久，久到下辈子都有可能……
“多嘴的御辛…”御凡佯装咬牙切齿地模样。
“自尊心别那么强，说你爱我又怎样？说你需要我又怎样？这是为了从前被你欺骗感情的众姐姐们讨回公道，从今天开始，我要你每天说一遍“我爱你”，知道吗？”
“什么？”御凡面不改色地问。
“我要你每天说一句“我爱你”。”
“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我爱你呀！”清燕耐心的重覆一遍，好教他听清楚。
“什么？”御凡将手括在耳边问。
“我心悦于你！”真是的，耳聋了吗？
御凡突然神色一转，一脸神祕笑道：“你这么热情的告白，真让我受宠若惊呀。”
清燕一愣，接着才发觉自己上当。“你占人家占宜…”清燕红透了脸，粉拳搥打着他的胸膛。
看她那可爱的脸庞，他忍不住轻啜那粉嫩脸颊，想起那夜须弥山上的缠绵，他的心一悸，轻捏住她的下巴，用着深情无比的眼神望住她。
“我脸上有什么吗？”清燕不明所以的摸摸脸颊问。
御凡一笑，在她耳旁暧昧地笑说：“我的好娘子，想不想欲仙欲死啊…”
天真清燕，哪懂啥是欲仙欲死，她一脸惊讶地问：“欲仙欲死？那是什么？二哥没教过耶。”
“这种事不必他来教。”开玩笑，谁敢教，就跟他拚命！
“什么事这么神秘，二哥教就不行吗？”
“他敢！”除非他不想活了。
“倒底是什么，我很好奇耶？快教我，说不定连二哥也不知道，那到时候我就可以在他面前献宝了。”
御凡一笑，亲密的搂她入怀说：“欲仙欲死是让女人和男人交欢的魔法，交欢你懂吧？就是一男一女，光着身子，抚摸彼此，吸允对方的每一寸肌肤，女人会高兴的像升天一样。”
清燕本来懂的，她脸红的想阻止御凡说下去，可是听到后面，她又不懂了，直到听完，她还是一知半解，想问他，又怕被他取笑，只得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御凡见她没吓到，反而有股挫折感。
“原来如此，你还是不懂啊。”
御凡将她搂进怀里，用热唇封住她的嫩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