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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颖和董米看着地上的榴莲很尴尬，虽然觉得很浪费，但不能再扛回去实在太重了，也不能就地蹲着破开吃，那实在也太丢脸了，所以只好把它放在一大堆鲜花礼貌旁边，是有点不太合群有些碍眼，但不管怎么说礼不贵重但扛着重啊。方颖在那张“SorryandThanks”白纸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插在榴莲布满锥型刺的表皮上。
从医院出来，方颖和董米信步走到中心花园，坐在湖边长椅上，看着远处红彤彤西下的太阳。
“榴莲是个很失败的创意。”董米说。
“嗯，是挺失败的。”
“那味道会把其他的礼物都污染的。”
“真后悔我还在下面属了名……”方颖垂头丧气的。
“说不定待会护士打电话给你让你去把它搬走以免影响其他病人的心情。”
“失败……”
“对了，你说你那天见到你哥哥，你还有个哥哥？”
“也许是他，也许不是……”
“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还是……”
“也许是亲哥哥……”
董米头大如斗。
“他叫什么？”
“如果没有改名的话，哥哥叫新禹。新鲜的新，大禹治水的禹。”
“你也知道大禹治水，中文水平还行呀。”
“呵呵，以前新禹哥哥都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电话、email、地址什么的吗？”
“没有。”
“后来你们分开了？”
“嗯，哥哥和我从记事开始就寄养在荷兰，Jansen夫妇是我的养父养母，他们是荷兰人，在中国待过16年所以中文很好。我们都会说中文是因为养父养母一直跟我们说中文，而且从小就在汉语学校念书，Jansen夫妇有个农场，农场里面很多工人都说中文。养父母一直鼓励我们不要放弃母语，所以我中文还行。我12岁那年，哥哥离开我们回到中国，开始我们还有书信联系，但是哥哥一家人换了几个城市之后，就再没有收到他的来信。我来S大是因为他很可能在这里，据说S大出了几位很有名小提琴家，新禹哥说过他以后一定会来S大。”
“可是你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找他如同大海捞针，过了这么多年，距离这么遥远，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来找他呢？”
方颖脸上掠过一丝难过。
“9个月前，我的养父养母空难过世了。”
“Sorry，方颖。”董米抚抚她的肩。
方颖仰起脸看浩瀚的天空，“我一下子变得孤零零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要去哪。Jansen夫妇留下一大笔遗产还有一个农庄，加上赔偿金，有好几百万，养父养母生前立的遗嘱里有说将农场的一块马场留给新禹哥，那是他曾经练习骑马的地方。虽然新禹哥离开荷兰很长时间，但Jansen夫妇跟我一样，并没有忘记他，时常会想他，我希望找到新禹哥，告诉他这件事情。”
“就为了遗嘱里的马场这么遥远过来寻他？”
“没有亲人哪儿都不像是家，又哪里都能是家，所以荷兰也好，中国也好，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在这还说不定能碰上新禹哥呢。”
“说得也是，嗯，你哥比你大几岁？”
“两岁。”
“你还有他的相片吗？”
方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旧照片的复拍，相片颜色暗淡加上拍摄的时候手有抖动，所以拍得很模糊。一对荷兰夫妇很富态，笑容善良。方颖当时大约七八岁，旁边的男孩昂着头，没有笑容，眼神坚定沉着。
“新禹哥拉小提琴很好听。”方颖陷进回忆里，“每次看他拉小提琴我都觉得他好酷。”
“再见到他你能认出来吗？毕竟，都过了快十年了。那天你看到那个人虽然像也未必是他。”
“哥哥眼眉角这里有块小小的痣，见到他我应该能认出来。”
“好！”董米嗖地一声窜起来，拍拍方颖的肩说，“没问题，我帮你找哥哥!”
“真的？”
“包我身上，只要你哥哥在S大，就是藏在地下都能把他翻出来，不能办成这点小事，也枉费我在S大混这么些日子！”
方颖无限崇拜地看着神一般的董米。
在方颖的记忆中，她只登台表演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幼稚园，全班小朋友扮成不同的小动物给森林之王狮子祝寿，小方颖穿着袋鼠皮露着眼，旁边小兔子满脸笑容地捧着个蛋糕，蛋糕上有颗鲜红鲜红诱人的草莓，小方颖忍不住伸手把草莓放嘴里咬了一口，惹得小兔子嚎啕大哭，不知所措的小方颖把半个草莓又插回了蛋糕上，还很同情地帮兔子擦眼泪，那天小兔子一脸的泪和蛋糕。
第二次是在小学一次大合唱比赛，方颖因为长相乖巧被安排在前排，主持人讲完话后，将长长麦克风正对着她，方颖心中有说不明道不清的欢喜，谁知胖胖的音乐老师见状，远远地从舞台下面克服百般辛苦爬上来把话筒移开，远离经常会跑调的小方颖。
第三次是在高中演话剧中饰演一棵随风轻摆的树，因为道具布满灰尘，她不停打喷嚏，所以在男女主角互表真心的时候，旁边是一颗会间歇性抖动的树。
总之，在方颖记忆中，虽是兄妹，新禹哥才华横溢而自己却毫无艺术细胞，上台表演总是发生意想不到终身难忘的状况。
而现在，方颖正打算跟一大群人竞争进入这个学校里超炫超火超有分量的九方社。
那天报名参加社团遇见阿磊，被拉着到顾呈羽那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原本方颖打退堂鼓什么社团也不想参加，但是董米说参加社团能多认识人，多认识人就能增加找到她哥哥的机会。在S大九方团最具影响力，而且还能触到校内校外的能人，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我进九方社，那不是会碰上顾呈羽？”她总不能在社团里一直挡着自己的脸。
“别痴心妄想了，九方社其实很大，有很多分社小组，当然九方团的演出是九方社里最抢眼最重要的，但平时也有很多与其他学校的小的联谊活动。九方社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九方团的人打交道的，就像后宫三千不是每个娘娘都能伺候皇上，很多人在社团里呆了一年也没能跟顾呈羽打个照面，所以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蓄谋用道具车撞他，不用咖啡泼他，不用身体压他，我估计他是不会对你有什么交集的。”
“……”
不容分说，董米硬是把方颖架来参加，名都报了，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应招的人都聚集在一个教室，等工作人员叫到名字就领进另外一间教室，面试完的人从另一个门出去，不允许再回到会场，所以应招的人之前都不知道谁面试他们，会问什么样的问题。
大家都在等待，旁边一女生，上下打量方颖，问，“你也来面试？”
“是啊！是啊！”周围坐着一圈人都冷若冰霜、趾高气昂，终于有人主动跟她说话难免有些兴奋。
“会什么乐器吗？”
“不会。”
“看得出来。”那女生打开袖珍的化妆盒，照着小镜子。
“……”
“会跳舞吗？”
“跳过，跳得不好。”如果兔子舞也算在内的话。
“我学过芭蕾，还得过奖。”那女生轻叹口气，“往好的说你这叫勇气可嘉，往难听里说这叫不自量力！”
说完神情自若，闭门养神。
不一会，一个声音甜美的漂亮MM进来叫方颖的名字。
方颖旁边的女生祝福了她一句，“祝你死得不要太难看。”
面试的小屋里放着几张桌子，3个考官坐在桌子后面，方颖一眼看到坐在左边吊着石膏的顾呈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