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岩石怪羚

杨亮本以为里面会像外面看上去一样，浓雾包裹，野兽肆虐，而且狭窄得仅容半个身体通过，可是实际上——里面没有他想象的糟糕，反而空间很大，但很潮湿，一股虎视眈眈的野兽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孔，四面八方涌来的萤火虫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像无数只偷窥的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双手的主人，不言而喻。

“你在找我？”

杨亮回头的时候，萤火虫从各个角落里飞翔齐聚，围绕在她的身边，形成一个亮度适中的光圈，围绕起来的样子，像一个月光女神一般。如果不是她衣着破烂，面色幽怨淡然。杨亮恨不得膝盖一软，来成全这景象。

“夜央？”

“恩。”

分明是夜央的脸。

但是她回答的如此痛快，杨亮反而存疑了。

“你不是……那个……我是说，你不是在周擎苍的身体里？我的意思是，到底有几个你？”杨亮自己也糊涂了，可是他总觉得面前的人是可以听懂的。

“我只有一个，”夜央拉起了杨亮的手，那是一双比冰还凉的手，仿佛血液从来都不曾光临过，“但是你仔细看看我，我是小时候的她。她夺走了我的身体。”

“啊……”

杨亮尽力消化这句话的含义。

夜央摇了摇头，她身边的萤火虫突然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全部都汇聚到一个点，亮光骤然变大，野兽的嘶吼声逐渐逼近，破碎的岩石滚落到他们的脚下，越来越多。

“糟糕，我们惊动了它。”

“谁？”

“‘秽’的分身，岩石怪羚。”

话音未落，杨亮便看到了几只本该是死去样子的羚羊，本是人畜无害的动物，可它们的头是在身体的下方，四只相互缠绕，岩石将溃烂的皮肤包裹起来，每向前走一步都会喷射出浓浓的血浆和岩石，古怪的红色眼镜直直地盯着杨亮与夜央，它怪叫了一声，从黑暗中涌出了更多的岩石怪羚。

“这是什么鬼！就算是怪兽最起码的颜值还是要有的吧！”杨亮大吼一声。

它们像是听懂了一样，其中一只一跃，朝杨亮扑了过来，杨亮措手不及，单手右后翻，岩石怪羚撞到了他身后的岩石上，迅速与岩石融为一体。石壁上隐约可以看到它的丑陋的样子。

“卧槽，战斗力敢不敢再弱一点？”杨亮得意地看着脸色发青的夜央，“有哥哥在，不用怕！”说着就要撸袖子上前对付剩下的几只。

“喂，等等！”夜央着急地抓住他的衣袖，可是为时已晚。她在后面的声音已经传不到杨亮的耳朵里了。

“小样儿，跟本爷爷玩儿，你们还差得远呢！”杨亮果然身手不凡，身材魁梧力气大，轻功也是一流，打起架来猎猎生风，一个左劈掌将怪兽打到岩石上，飞起右脚将撞倒一起，他已经掌握了规律，只要岩石怪羚撞到岩石上，就会与岩石融为一体，再不出现。

“怎么样，哥哥厉害吧！”还剩下寥寥数只的时候，杨亮回过头，摆出一个漂亮的定格造型，问夜央。

可是她似乎不那么高兴，嘴里不停地喊着什么，急切到眼中闪着泪花，头摇的像个停不下来的拨浪鼓。

“不知道你发什么神经，”杨亮耸了耸肩膀，“等我消灭完这几只。”

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累了。杨亮感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迟缓，面前的岩石怪羚的样子也模糊不堪，直到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封印”了最后一只岩石怪羚的时候，时间似乎比平时要慢五十倍，他抬起一只胳膊的速度无限的拉伸，他脱口而出的话回荡在空气中，像坏掉的钟摆。

“怎……么……了……”

夜央跑到他的身边，眼镜里涌出了泪水，“我一直叫你停下，停下，你为什么不听！”

杨亮刚想辩驳她的声音实在是难以辨认，而且，哪有仗打到一半儿的道理，现在我替你清除了危险，反而来怪自己，没良心，他有满腹的话要回答，可是他发现，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的手臂变得僵硬，紧接着是腿，小腹，全身的肌肉。

耳边传来夜央的声音，“这个岩石怪羚，本身是没有战斗力的，只要碰到岩石就会被封印住，因为它们本来就是死亡的象征。但是只有一点，不能碰到它们的身体，只能让它们自己消亡。一旦碰到它们的身体……”

会怎样？杨亮在心里问。着急的要死，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全身都动不了了。

“会慢慢变得僵硬，直到变成岩石……”

五雷轰顶。身体被击碎。

夜央似乎是感受到了杨亮的绝望，她摸着慢慢变硬的躯体，“你别着急，但是你还是可以思考的，而且眼睛也能动！”

如果自己能说话，杨亮会用吐沫把她淹死的。

“啊，还是不行，你不能就这样变成岩石，这样我就不能找回我的身体了，我得想想办法……”夜央原地打转，嘟囔着。

终于知道了啊。杨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慢慢地石化了，手臂甚至还长了青苔。

这就是逞英雄的后果啊，他悲哀地想。

夜央在原地急得打转儿，杨亮在心里有千万言语，苦于难以表达，如果不是正在石化，差点儿一口老血喷薄而出。

不是说大脑不会被石化的吗……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迟缓了……

“我想到了！杨亮哥哥，我想到了！对，就这么办！”

夜央突然尖叫一声，转头跑开了，她的速度之快，杨亮来不及反应，他恍惚间觉得似乎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只留得他自己一人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面，慢慢与它们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