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你爱我么？三

镜头现在转到方秦的孙女。

她的名字叫做苏易楠，在这个私立美术学院教书，如果方楠在场的话，他可以惊讶的发现，这个镜头扫到的人，就是他的班主任。

苏易楠继承了奶奶极为出众的外貌，和奶奶有百分之五十的相似，而如果像是她平常喜欢的，把头发高高盘起，穿着亚麻长裙的穿着，因为气质的类似，她和自己的奶奶就有了百分之六十的相似度。

小孩子下意识的就会模仿自己崇拜的人物。她小的时候，父亲是个酒鬼赌鬼，只会从奶奶那边拿钱，而妈妈总是喜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很少陪她。

没有活在爱里，则必然生活在恐惧里——

她如果就只是从恐惧中长大，说不定之后就会变成一个让他人恐惧的人。幸好，她还有一个奶奶。她几乎是奶奶陪着她长大的，虽然经常被说，自己的奶奶是个小三，被包养了——先不说这样子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被小孩子知道，就算是知道了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她和奶奶相处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个据说是包养奶奶的人，反而，奶奶总是那么忙碌。

她顺利的长大，长大之后成为了一个老师，因为奶奶曾经好像和她说过，小时候没有完成的心愿就是变成一个老师。她想要帮奶奶完成这个愿望，而更主要的是，成为老师，是离那个人最近的方式——

虽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苏易楠看着自己桌子上突兀而且优质的贴纸，一个红色的爱心沉思了三秒。这个爱心就好像是小孩子喜欢的那种贴纸，看起来很幼稚。而她缓慢深情的抚摸了这个贴纸，收回眼光，起了身，走出办公室。

方楠已经打了电话，确保了平安，为了让他们放心，还通了一个视频。就在这个之后，学校里活动着的警察，一直提心吊胆的全体师生总算是放下了一口气。详细询问了方楠这几天的行程，知道他几天之后就会回到学校的同时，还给他记了一个过。而就在方楠走之后，学校里确实是一点事情也没有出，平安的很。

——只是学校校领导就像是闹着玩一样的请过来的“捉鬼大师”，好像是在学校扎根了，来了一个长相贵气的青年，又走了；本来以为之后就不要搞什么封建迷信，谁知道，之后又是来了一个有泪痣的中年帅大叔。

几分钟之后，苏易楠七拐八弯的绕道了校领导的办公室，敲门。敲了三次门之后，里面传来了一声极粗的回应，“进来。”

苏易楠走进办公室。

里面极大，窗明几净，那个中年有些发福的副校长坐在主位上，看起来像一只穿着西装的公猪。而副校长看到苏易楠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一下，微不可见的起了一点声，右手紧张的在被肉绷紧的西装裤子上摸了摸。

“呀，是苏老师呀——什么事情呀过来？”

苏易楠穿着淡粉色的长裙，棉麻，刺绣的白色单鞋。她画了淡妆，黑色长发在脑后高高盘起，看起来又舒服又漂亮，让人着实是移不开眼。

“我来着副校长谈些事情，不知道副校长知不知道学校里，那个泪痣的中年男人？”

“知道呀——怎么了？”副校长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眯起了眼睛。

“我听说他是来抓鬼的。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往学校里带抓鬼大师，这个不是弘扬封建思想么，学校里都在传呢。”苏易楠说话一直是娓娓道来，就连这番话，也是说的平和的，就像是在谈天。

显然，副校长极为享受和她的聊天。“这个抓不抓鬼我倒是不知道，学校里什么时候还会搞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神棍了——不然我替你向校长问问？”

苏易楠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抓鬼大师就是眼前的这个大腹便便的人招来的，现在还说什么都不知道，看起来是想推卸责任，或者说是，她的威慑力在这个人眼里为零，这个人也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如果不是校长现在没有在学校，她是一点也不会来问这个所谓的副校长的。

只是效果好像也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这个人对自己一向是这个态度，要不是还忌惮着学校里人多嘴杂而自己也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意向，这个人说不定早就对她下手了。

苏易楠右脚脚趾在鞋子里面不自觉的蜷了蜷，而看起来则是极为好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笑了笑，“希望副校长帮我和校长问问，麻烦你了。”

副校长又是从别人的嘴巴里听到了自己的“副校长”这个头衔，而且这个称呼还是和着“校长”这个称呼一起叫的。一个“副”字差别不可谓不大，他又是往自己的椅背上靠了靠，语气隐约的有些敷衍，“好了，不用客气。”

苏易楠走出副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副校长的办公室，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好脾气的笑了笑，转身走开。

就在下午苏易楠回到学校发配给她的单身公寓之后，电梯到了三楼打开，而自己的门口，大刺刺的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灰色的夹克，下身是灰色的休闲裤，穿着黑色的鞋子。在自己家门口神神叨叨的念叨些什么，而他的左手拿着一个黄符。

苏易楠：“......”

苏易楠手上拿起了自己的包，右手藏着小刀，走了过去，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个人好像才是极为无辜的那个人，自然的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了苏易楠，那左手的黄符往口袋里迅速的一塞，同时右手摆到了苏易楠的眼前，笑的欢实，“那个，不好意思呀，估计在人家家门口看来看去不太礼貌，但是我是在等你。”

这个人转过身来的时候，苏易楠看见他左眼眼角的泪痣和眼睫浓密忽闪忽闪，水滴状的眼睛。原来上午刚去告他，下午这个人就过来了——

而苏易楠在发现他是那个抓鬼大师之后，也是在心里默默回了他的话。在人家家门口看来看去不礼貌，手里拿着黄符更加不礼貌好么......

可是这个大叔虽然长的既有大叔范儿，却好像是不怎么通人情世故的样子。

“你等我？是有什么事情么？”苏易楠谨慎的问道。

“是有人托我问问你，关于方楠的事情。你不是方楠那个孩子的班主任么，就来找你了。”

苏易楠点了点头，却没有叫泪痣大叔进自己的房间谈事情，“我确实是他的班主任。方楠这个孩子现在没有事情了，好像是被自己的家人接去爷爷奶奶那边度假了，之前他一直没有联系到这边，也是手机没电，之后到了村子里，却是接不上网，之后还是到镇子里，才接上的网。”

“原来是这么简单？”泪痣大叔皱了皱眉毛，突然凑近苏易楠，神秘兮兮的开口，“不知道苏老师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是有鬼魂的？”

苏易楠往后退了半步，“我是人民教师，当然不相信鬼神。”

“神是没有了，”泪痣大叔露出了一个当初有人和他提到神一样的带着嘲意的笑容，只不过这个嘲讽的笑一闪而过，他看起来还是有些神神叨叨的问，“但是世界上还是有鬼的，这个是真的哟。”

苏易楠就像一般人听见神棍乱说一样露出了一个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好，你相信你自己说的有鬼，我不相信，这个总是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刚刚上升为神棍的泪痣中年帅大叔遗憾的长叹了一口气，“还是怪我学艺不精，竟然在老师身上感受到了一些法师才有的气息，也是怪我神经太敏感了现在——”

听到这里，苏易楠右脚脚尖不自觉的点了点地，帅大叔发现了这个漂亮老师身上，一瞬间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法术的法力冒了出来——而这个类似法力的能量中间有太多的阴气。按理说，这个学校因为鬼那么多，所以用气息来看，空气中确实是会有阴气涌动，所以根本不能确定，他之前一刹那感受到的是阴气，还是真的，对面这个漂亮女人的法力。

而如果真的是法力的话，这个活人的法力竟然有这么多阴气的成分，而也能让他起初一点也没有发觉，不得不说，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那这个女人，也是在是太恐怖了。

“我是人民教师，你们这个是封建迷信，我到时候就和校长说去。”苏易楠就是一个科学正直讲道理爱护学生的好老师的样子。

神棍里法力最强的这个泪痣帅大叔，之后就是被好教师，毫不留情的关在了门外，门啪的一声响起来，他还没有回过神来自己竟然被关在门口了。

“......”神棍大人，莫名的，有些悲愤。

和人交往极少的神棍大人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是叫什么，只能例行公事的给余烬安打过去一个电话，而这个时候余烬安刚好是在孤儿院等着去丧尸之地考察的千金和方院长，所以极为迅速的接了电话。

“道友？”

神棍大人一边打电话，一边走下楼梯，还不自觉的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自己之前在苏易楠家门口用的那个黄符，“我去了你说之前失踪的那个人的班主任住的地方了，还没进门，拿着黄符在测呢，那个女人就回来了。”

余烬安：“......”听着他的声音的余烬安，从电话这头，就能感受到，深深的尴尬。

“那你之后是怎么办了？”余烬安问道。

“就按照道友你说的，和她说了呗，”神棍大人的语气有些郁闷，“然后，被他关在门口了。”

“......”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想笑。余烬安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好友蚩尤的影子，都是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单纯的像个孩子——而看起来，对这个世界上的复杂，蚩尤爱答不理，这个认识的守陵人，满头雾水。

“她是怎么回答的，不知道道友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余烬安问道。

“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的地方挺多呀，她一直强调我这个是封建迷信，我觉得就挺奇怪的。”新晋神棍大人实在是无法理解。

余烬安问道，“不知道道友还观察到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么？”

“我想想——哦。就是我那时候说她好像是我们一样的法师，她那时候的气息很奇怪——不过也有可能是学校里因为鬼多了，自己带上的气息，我看错了。”神棍大人找到了教师公寓楼下的一个木椅上坐了下来，左手接电话，右手顺顺利利的叠出了一个纸鹤，又是冲着这个吹了一口气，黄符变成的纸鹤晃晃悠悠的从他的右手上起飞，很快就飞远了。

在他千米之外，一个小男孩看见了这一幕，兴奋的扯着自己妈妈的袖子大叫他看见会飞的纸鹤了，然后被自家买着水果的妈妈头也不回的拍了拍脑袋，然后委委屈屈的看过来，老实了......

就在这一幕的同时，余烬安在他的耳边不停的说道，“谢谢道友，这个是个很重要的消息。按照你说的，现在是没有什么死亡和失踪的案子发生了，我估计可能是这边的动静让那个人不敢动了。不过还麻烦道友，要是有机会，帮我盯着这个班主任了。”

神棍大人“嗯，”了一声，应下了这边余烬安的要求，又是被那个男孩子吸引，把肩膀把手机夹在耳朵旁边，空出了左手，用双手凭空的编出了一张黄符，然后是一秒钟之内叠出了一只鸟，双手往上一递，那只鸟就是飞了起来，飞到了男孩子的旁边。

这个时候男孩子安静不下来了，用力的扯着自己胖胖的妈妈，手指着围着自己转的小鸟兴奋的尖叫，她妈妈这才转头看，但是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以为小男孩故意逗自己玩，不开心的扯着男孩子的耳朵。可怜的小男孩子，双手只能在空中无力的挥着，都快被扯的凌空了。

神棍大人又不开心了——要是无良的余烬安做这种事情，说不定会抚掌大笑——不，先不说余烬安好像从来做不出这种幼稚的事情，就算是做出来了，他也不会去逗小孩，只会高冷的不管小孩看着自己渴望的小眼睛。

不开心的神棍大人使了一个遗忘的法术，那个妈妈顿时忘记自己为什么揪着自己孩子的耳朵了。放开了自己孩子的耳朵，她疑惑的四周看了看，不好意思的对着看着自己的水果摊大爷掩饰的笑了笑。

小孩猜出来了，猛然转头看向这里的这个灰色夹克的帅大叔。神棍大人湿漉漉的笑了笑，右手放在自己的嘴前，“别和大人说，他们看不见——这是只有我们知道的小秘密哟。”

小孩瞬间像是被接头的特务一样兴奋的眨巴着眼睛就是猛点头什么都不说，神棍大人正好被逗笑，这个时候那个接过大爷递过来的水果的大妈，又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下孩子的脑袋，牵起了他的手，喋喋不休的说些什么。

他们走远了，所以妈妈说什么，神棍大人却是听不见的。心满意足的神棍大人回过神来，那头，余烬安的电话刚好挂掉。

“......”完全不知道余烬安说了什么的大叔，也是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手机，双手缩进口袋，走开了。

就在第二天，学校里又是炸开了锅。

苏易楠走在路上的时候，看见许多人在哪里窃窃私语。她有些奇怪，抱着书走过间或两三个人聚堆讲着小道消息的校园。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前面停着一辆警车，而这个警车旁边是三个穿着制服在向同学们询问的警官。一个女警官看到了远远走过来的苏易楠，遥遥的指了指，然后她身边的两个警察向她走了过来。

“是苏易楠么？”

苏易楠疑惑的皱了皱眉毛，谈吐温文，“是的，请问警官这次过来是？”

“你们学校里又有人死亡，据说你是死者前一天见过的人，所以我们要找你做个笔录。”

“死人？我们学校死人了又？我和他谈过话？”苏易楠抓紧了胸前的书，不自觉的白了脸，“是谁？”

“是副校长，邱初替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