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姐姐
我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我颇为正经的考虑了一下——我踢了楚国公的屁股，这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呀！
我一脸惊慌的看向澜笙月，刚刚真的是下意识的就做了！
我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
澜笙月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出声，我便想起来了，楚虞看不见我！
但是，楚虞慢慢站了起来，手搭在腰间佩剑上，冷冷的看着我这边，眼神犀利，我几乎以为他看见了我。
“阁下是什么人，藏头露尾见不得人么？”
见不得。
澜笙月绕到楚虞身后，又是一脚踹到他屁股上，我看着楚虞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噗”了一声。
谁知下一刻，楚虞拔剑出鞘，直直的就向着我的方向刺过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那剑入骨时停滞了一下，也不知刺穿了还是没有刺穿。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奉若最珍视的身体，沐坠的身体，被我弄坏了。
不过刺了一个小孔，奉若就激动到不行，不知这回要怎么发脾气呢。
我看着胸前的那把剑，苦苦的一笑。
“先生，不要生气才好呀。”
很多时候，就像奉若知道我的存在一样，我也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很多时候都能，就好比如此刻。
有人在我背后托住了我的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剑刃上，“吭”一声，楚虞手上的剑粉碎成齑末。
我紧了紧拳头，喃喃道：“先生。”
“不要说话。”奉若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没有一丝波澜，“我还在生气。”
“坠儿！”润笙月捂着我的伤口，脸色铁青。
“不打紧的，我一点儿都不疼。”我道。
只是觉得有点儿冷。
偌大的寝宫，此刻竟然像是结上了一层层薄薄的寒冰，寒气之甚连我都感觉到了，更不用提花念雅和楚虞了。
“先生，你冷静一点。”我回握住奉若的手，语气像是在哀求，“先生！”
奉若的脸色很不好，他低着头，漆黑的瞳孔如夜色一般深邃，他没有理会我，像是听不见我说话一样。
“先生！”情急之下，我伸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向我，却微微一愣。
另一只血瞳……居然流血了。
“我……我错了，先生，你别这样……”我我手忙脚乱的，擦着那行血，心里像乱麻一样，慌成一团。
“冷静一点，坠儿。”澜笙月拦住我，然后一拳打在奉若脸上，他踉跄了后退一步，似乎是醒过来了。
“先生。”我赶紧上前去扶住他，“你没事吧？”
奉若皱了皱眉头，擦着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迹，冷冷看着澜笙月，“你好大的胆子！”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澜笙月冷笑，一挥手，大红的衣袍展开，他就这样席地坐在床蹋上，跷着腿，手托着下巴，“奉若，你大哥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坐在那里，像是全身笼罩着一团火一样，那薄薄的一层冰，遇上这团火，点点消融而去。
奉若的手一点一点握成拳。
澜笙月继续道：“你知道我是为了谁在牵就你，不要输给自己的心魔，让别人前功尽弃。”
为了谁？
不用想我都知道，是为了谁。
我扶着奉若回去，他似乎真的很疲倦，枕着我的腿就沉沉睡去，睡容安稳，像个孩子。
自此，我的心上多了一道伤口。
不管再涂什么药膏，这道伤口就是消失不了。
以后若是沐坠有机会再用回这个身体，她一定会嫌弃的吧，这么丑的伤口。
入夜时分，奉若醒了，他冷静了许多，手背抵着额头一言不发，我也不敢说话，连盏灯都不得空去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奉若翻身坐了起来，样子有些迷蒙。
“先生，要喝点水吗？”
“等等再喝。”奉若的手伸了过来，扯着我的衣领往下一扒。
我：“……”
光洁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他伸手而来，带来一串的战栗感。
“先生。”
奉若的手在伤口流连，那真的就只是一道伤口，连一滴血都不曾流出来。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道，忽然俯身凑了过来，在我的惊讶声中，吻住了那道伤口，近乎虔诚。
我很难过，我的心里真的很难过。
他那样珍惜沐坠，当初为什么会让她死了呢？
“以后都不会了。”奉若道，“我会拿到玲珑灯，会救你回来的。”
许久，我听见自己的干涩的声音在这夜幕下响起，“好。”
奉若的唇真的很冰凉，我渐渐的能感受到了，花的香，药的苦，还有这冰凉的触感。我想，我也是在一点一点的变得不一样的，如果有一天真的要为了沐坠牺牲我，奉若会不会想一想，我也是一个有生命的呢？
至少，曾经是。
我感受着奉若的爱抚，内心荒凉成一片虚无。
“先生，先生啊。”
隔天下午，镇国将军府的拜帖送了过来，我打开草草扫了一眼，递给了奉若。
他一直精神奄奄的，似乎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他挥挥手道：“我传了信给引弦。”
“啊？”我有点莫名其妙，“引弦公子要来吗？”
“不来。”奉若道，“让他把和笛送过来。”
我很认真的纠正道：“先生，和笛不是物品，不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奉若撑着下巴，挑眉一笑：“我怕澜笙月打我，所以要引弦来帮我。”
“帮你干什么？”
“打澜笙月。”
我：“……”
“哈哈哈。”奉若大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脑袋，道，“澜笙月来了，你和他一起去赴约吧。”
我点头，果然，澜笙月又坐在院子外的树上，见我出来了，拢了拢袖子。
“澜公子……”我挑了挑眉，内心在咆哮，澜笙月他……又搞什么鬼？
平日里梳成发髻的青丝被盘成发髻，几缕垂在肩头，随风飘荡说不出的妩媚，红衣被扯了下来，露出洁白的脖颈，更让人睁不开眼的是——他哪来的胸啊！胸！
那么大！还有沟！还露在外面！
要闪瞎我的眼吗？！
澜笙月纵身跳了下来正好落到我面前，他拉了拉衣领，做出惆怅的样子，“唉，脖子酸。”
脖子……酸！
太大么？所以酸？我来帮你解决！
“哈哈哈，不逗你了。”澜笙月笑道，“喏，面具，带上吧。”
我哆哆嗦嗦的结果面具戴上，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一抽。
“从现在起，我便是神医奉若的侍女小蓝，你可以要记住。”
我点点头，实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算计点什么。
只是，澜笙月这一身的女装扮相……也太好看了。
虽然知道他天生艳丽，可这年头，真不是这么膈应人的，一个男人都长得比我好看，还让不让人活了？
奉若靠在门框上，冷冷的笑道：“真丑。”
澜笙月撸袖子道：“不要以为你蒙着眼就能说瞎话，老子不和你计较！”
奉若蔫蔫的摆摆手，“快滚。”
“嗨呀~奉若，谁教的你，这么没大没小？”
奉若一回头，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澜笙月，我敬你一分，你莫要得寸进尺。”
澜笙月冷冷一笑，没有在反驳。
三蹦两跳的到我身边，牵着我的手道：“走，咱们不理那个贱人。”
贱人奉若：“……”
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将军府。
在我的映像中，将军府应该是守卫森严的，门前站两排的守卫兵，里面还每根柱子边都有放哨的，个个身强体壮，连倒茶的小妹都能提着水桶健步如飞。
毕竟，活到这么大，真没有加过将军府，死了就更不用说了。
谁知，传说的将军府……为毛连个人都没有？
除了门口打瞌睡的两个守门小厮，和引我们进去的那个小老头管家，还真么见到其他喘气的。
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将军府在楚国的地位，恐怕和林府在许国的地位没什么两样，怎的如此冷清？简直像是冷宫。
“夫人不喜欢人多。”管家像是看出了两人的心思，恭顺的解释。
可是，他说这话时，眯起的小眼睛一直再往澜笙月身上瞟。
我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太过打量了，像是在不安好心，于是把澜笙月往自己身后藏了藏，谁知澜笙月立刻像是没骨头一样，抱着我的腰，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坠儿，你怎么还是这么瘦？”
”……“我道，“放开。”
“切，摸一下都不给。”
我给你妹妹呀！
管家的嘴角都抽了两抽。
我实在没忍住，张口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姐姐？”
大概我这么直接，管家也没有想到吧。
他愣了愣，忽而笑道：“这位姑娘生的太过美丽，老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无可厚非，楚国人人崇尚貌美，多看几眼也没什么所谓。
只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上了心。
老管家接着道：“当年的灵贵妃，也是这般美貌，一朝入了宫，冠宠无数。”
灵贵妃，在玲珑灯失踪前，最后一个拥有玲珑灯的女人。
只是先帝病逝后，灵贵妃陪葬，入皇陵，早已去世多年。
那之后，即便美人常有，再未有人见过玲珑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