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丑陋的气剑

糯米在祭山修炼第三天。

黎才明和马火垣终于从醉酒的漩涡中挣扎了出来，火垣仗着年轻，已经可以围着糯米打转了，黎才明却仍能感到身体疲惫不堪。作为林广晟最自满的徒弟，最擅长翻山的他处于这千险的群山之中却没有了丝毫登山的乐趣的黎才明看着火垣不禁感叹一声：“青春真好啊。”

而三人中的宁蓝就没有这么好的结果了，由于醉酒时吹风着凉——毕竟山洞整个破开了，因此身体现在还病着，和成全一起在病好收容中心修养。

在三天前的那起所谓的“地震”灾害中，共计三人死亡，十几人不同程度受伤。雀青则成了众人中的医术担当，跟随疏莳习得的一身医学本领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而佑兹和陆良则成了他的跑腿小弟，按照他的吩咐在四周围的山上不停地采集着草药。

其他的山贼则在刘恩杰的带领下负责修缮坍塌的道路，与糯米几人不同他们不会轻功，无法自由地从山间来往。虽然佑兹也能带人下山，但山上的物资则不好搬运，合计之下他们还是打算将山路修好。

太阳谷坍塌得并非十分厉害，最主要的灾害地区反而在山体接近地面的一周，究其原因，糯米他们自然十分清楚。但对其他人说明起来却十分麻烦，因此山上的人们损失才不惨重。

甚至，第二天提前醒来的山贼仍觉得自己在梦中没有醒来罢了。

当所有人认清这确实是现实不是梦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让糯米憋笑到内伤。

特别是黎才明和火垣两个人，竟然以为自己身处平底，连自己在山上这件事都忘记了，还差点直接从破裂处走出去，险些掉下山去酿成大祸。

这样一来，太阳谷真的成了太阳谷，每个洞穴都可以全年无休地迎接温暖的阳光了。

糯米就在之前被墨麜咬开的那个洞口处修习着，马贼们也早已起身挥舞起手中的铁镐爬犁，勤奋地干活了。此时已是太阳初升，兀自一点一点跳脱山脉的遮挡，阳光刺透冰冷的清晨雾气向远处面向它们端坐的少女无私地打着柔和的招呼。

当第一束阳光倾泻而下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光线刺透空气却在糯米的身前停下，随后缓慢地色散成无数的色彩碎片，在她的周身四散开去。

这层彩色的涟漪非常短暂地一闪而过，雀青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即使看不见。他却能十分清楚地感受到糯米周围的气脉运转，在她的周身形成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屏障。

而这就是心法运转成功的标识。

他没有出声打断，而是拿着编篓在一旁耐心等待。

糯米紧闭的双目慢慢张开，双手看似随意却带着十足的劲道在两旁镜像挥起，于身前画圆之后，那层气也凝聚在这个圆之中。从雀青的位置向那圆外看去，外面的景色竟然斑驳起来，似乎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短暂地凝思屏息之后，她便出手于那圆形中凌空一抓，好似抓到了什么把手一样的东西。可以看见有一片剑柄形状的不断旋转的气在她的手心中凝聚着，而这些似乎都来自于之前她画出的那个圆形之中的气焰。

糯米沉重地吸气如肺，右手加重力道做往外拉伸的动作，那剑柄便被她渐渐从圆阵中拉了出来。

眼看剑柄整个出来，剑刃也能看见了，糯米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如瀑布般滴落。

汗水流进她的眼角，咸涩感使她眨了眨眼睛，失去视野的瞬间使她瞬间丧失了手上的控制力。那已经出来的剑刃便往里缩了一缩，她马上张开眼睛，手上更是加大力道，剑刃便又被她拔了出来。

这一来一回，凝聚在圆阵中的气却散了几分。

“看来想要将气全部凝聚是做不到了，但是剩下的起码要全部凝聚成剑！”糯米心想，“可是僵持的时间过长，手上的力气都快要用尽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圆阵中的气已经开始不停地溢出，她渐渐无法维持。

“再坚持一下啊，我！”

眼看圆阵中的气越跑越多，那个扭曲的屏障渐渐稀薄，糯米的毅力也跟随流逝着，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坚持的必要性。

“哼，放弃吧反正成功不了，你心里一定这么想的吧？”

敖的声音突兀地回想在脑海中，这时的声音如同闷雷一样敲击着她的神经，也许跟她过于专注有关。她几乎直接松开右手，但敖的语气让她莫名火大起来：“为什么你就认定我不可以！”

“啊！”糯米叫出声来，拼尽全力地运转心法，凝聚剑气，几乎紧闭住双眼，所有的力量全部倾注在自己的右手上。

“什么！”敖惊讶地看着已经流失的剑气竟然奇迹一般地流转了回来，如同听到了召唤一般。

这种事情到现在为止他还是第一次见，似乎没有谁能够让流失的剑气再度重聚，或许也是因为没有人尝试如此做的原因吧。

当糯米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的圆阵已经消失了，而受伤则出现了一把气韵缭绕的剑。

只是……

“哈哈哈。这么丑陋的剑我也是第一次见，哈哈哈！”

糯米本来高兴得跳起来的双腿突然软了下来，跪倒在地：“怎么会这样……”她失落的看着自己手中分叉的气韵，这那里是剑，根本就是烂铁。

敖看着她落魄地模样马上屏住笑声，严肃道：“没关系，我亲爱的弟子啊。第一次的时候都难免……哈哈哈，果然还是很好笑啊，那时剑吗？你打算拿他去穿肉串烤着吃吗？恐怕肉串都穿不进去吧，这个形状，简直和扭曲的荆棘一样丑。”

“师傅，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但请你安慰人的时候就一直安慰下去吗？别中途突然蹦出更让人想死的话来好吗……”

糯米自觉肩上有千吨重的重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心里的失落正当无处宣泄之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编篓冒着热气的糯米糕。

“我难道已经内疚得离开人世了吗……”

“糯米姐姐，不要太伤心了，来吃个糯米糕放松一下心情，等有力气了，说不定再试一次就能成功了呢。”糯米抬头望向雀青，看着他对自己扬起一个明媚的微笑。

“啊，被治愈了啊……”

半个时辰后。

糯米摸着自己的肚皮，打了个饱嗝：“啊，好久没吃了，好怀念啊。”

“就只会吃的饭桶。”敖在他脑海里吐槽道。

糯米选择直接无视他：“诶，雀青，这里怎么会有糯米糕的？”

“哦，是裘顷做的。他说你叫糯米的话说不定喜欢吃这呢，所以做了些让我给你带来。还有让我转达，谢谢你当时拉了他一把。”

“啊，昨天的事儿啊。”糯米回想了一下裘顷那五大三粗的标牌男人模样，“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手艺啊，真意外。”

“是啊，很多事情都不能从自己的常理去理解。刚才糯米姐姐凝聚的那把气剑，虽然形状与剑差别有些巨大。”

“啊，雀青，你也要取笑我吗？”糯米一手扶额做叹息状。

雀青却摇了摇头：“但是东西是否有用不是它的形状决定的，而是用途。”

糯米一怔，难道那个类似荆棘一样，但却如蛆虫一般扭来扭曲的剑还能有用处？

雀青将双手比划圆形，继续道：“气阵凝聚成圆形是依靠旋转，旋转使气韵锁住，但是从气阵中凝聚出的气剑却失去了它的这份不稳定性。不稳定的往往是最无常的，最无常的往往是最致命的，而没有人能在手握气剑战斗时还抱有这份不稳定性。但是雀青却从糯米姐姐手中的那把剑感觉到了，说不定那把剑缔造出的气韵是其他都比不上的。”

说完，雀青便拍拍小屁股走掉了。

最致命的？

“诶？”糯米突然回过神来，再看雀青已经走远了。

“哼，臭小鬼，果然是白染的儿子，都那么惹人嫌。”

敖竟然没有反驳雀青的观点，看来他的所言或许有着一定的道理。

糯米看着自己的右手，刚才那把气剑已经散去，她会想这当时自己在拉拽它时脑海中的想法。在依照敖的叮嘱拼命思索想象武器的形状时，她脑海中闪过的那个念头：“不稳定性……旋转！”

“喂，你想干什么！本尊有股不好的预感。”

糯米擦了擦嘴角再次坐在刚才的那个位置，此时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她的周身被太阳光笼罩着。肉眼可见的，在糯米闭上眼睛之后，她的周围渐渐被一股蒸腾而起不断扭曲旋转的气体笼罩成为一层屏障之后，她便睁开眼睛在自己周身熟悉地画下那个圆形的气阵。

“那个小子说得只是一种假设，不稳定性固然威力强大，但更容易伤害自己，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虽然敖的声音如雷声伴在耳侧，但糯米还是依然决然地抬起右手凌空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