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32 真相欲出

松南一时语塞，他的手紧紧抓着衣服的衣角，面对这么露骨的质疑，他的心咕咚咕咚作响，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人。”松南回答。

顾我思睥睨了他一眼，“你根本就不配被小沿喜欢，你一点也不了解她！”

“那你呢，你敢说你完全了解她吗？”松南反问，“她就像一个谜，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谁也不说，那些事情要不是现在以这样的方式被揭出来，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吧？”

“不管怎么样，小沿都是好人，她只是看起来冷漠其实内心狂热，不然也不会喜欢上你，真正冷漠的女孩子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男生，再说，现在是她的艰难时期，你应该做的是好好陪她，而不是质疑她的人品。”

顾我思低着头说了一大串，她忧心抬头看着松南的眼睛根本没有信心说出这些话来。

松南无话可说，这件事是他太大惊小怪了，可世界上没有男人希望自喜欢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更不想全世界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他一个人不明白。

“那好，你放宽心，我先走了。”松南转身欲走。

顾我思突然抓住他的衣袖，脸颊瞬间绯红，她看着松南的眼睛，右手尴尬地放开了他的衣袖。

“我…我…”顾我思连自己想要说什么都搞不清楚，她只是想让他在这多待一会。

“什么事？”松南问道，面无表情。

顾我思慢慢平静下来，“你放心吧，我会放宽心的，小沿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多担待点。”

她将涌到喉咙口的话全数咽回了肚子。

松南温和地笑笑，“你还真是懂事。”说完便快步消失在了街头。

顾我思站在原地，看着健步如飞的背影，他是去找左沿了吧。

北方的寒冬永远不变的是冰雪。

他们并排走在雪地上，天上飞着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头发上，发丝变得银白。

松南好几次欲言又止。

左沿始终心不在焉。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这般安静地走在校园里。

松南拿出一直揣在衣服兜里的手，冷风吹得手指发抖，他细细地抛开了挡在左沿前方的细小枝桠，枝桠上堆满了雪花。

随即他又将手揣了回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被什么力量打压了回去。

左沿像是被魔鬼附身了一般，呆滞地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不说话，也不笑。

“小沿，对不起。”松南突然停了下来。

左沿先是一愣，从思绪中流转出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松南沉重的表情。

她用手撇开了松南围巾上的雪粒子，“没事干嘛说对不起啊？”她问。

松南鼓起很大的勇气，“最近发生的事让我觉得心乱如麻，前几天我甚至有些…”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左沿突然疯了一般、开心地叫了起来，全然不顾正在说话的松南。

松南被她打断了说话，左沿忽然沿着雪道跑了开去，“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她转过头来，向松南招着手。

雪花此刻似乎飘得更加猛烈了。

松南紧紧握着的拳头狠狠砸向了身旁的树干，树枝上的雪抖落了一地，他看着渐行渐远的左沿，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王寒至从外面回来之后狠狠教训了手下人一顿，一个小丫头都看不住还能干什么。

顾我思走进城市小屋的时候，王寒至不在书店里，她猜想可能在楼上，可楼上也空无一人。

“顾小姐，你回来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正是王寒至的手下阿承，脸上多了两处红色的伤痕。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如何而来的。

“他回来过了？”顾我思问。

阿承点头。

“责怪你了？”她问。

他还是点点头。

“我不是让你说是我自己跑出去的吗？”她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无辜人。

手下将头埋得更低了，“谢谢顾小姐，我没事的。”小伙子真诚地说道。

顾我思看着重重低下脑袋的大男人，就知道王寒至平时对他们是有多暴力。

“你干嘛低着头？”顾我思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管起别人的闲事来。

男孩这才猛地抬起头来，倒是生得清秀，干净的脸庞，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顾我思一时心软与他多说了几句话。

“你叫什么？”她问。

“老大叫我阿承，顾小姐。”

“我知道，我问的是全名。”

“陈小承。”阿承答，眼睛清澈非常。

顾我思没有说话，这个阿承总是跟在王寒至身边，却从来没有跟他正式说过一句话，这次因为她，阿承白白挨了一顿打，她心中又是过意不去，又是愤怒难平。

玻璃门突然响动了起来，二人顺着那方向望去，王寒至回来了。

阿承瞬间退开了步子，离顾我思远远的。

“站住！”王寒至叫住了正要上楼的阿承。

阿承心惊胆战地走了过来，骨子里却透着一丝桀骜劲儿，“老大，您回来了。”他恭恭敬敬地说道。

王寒至慢慢走到他面前，“我不是让你滚回你的地方吗！”王寒至愤怒地低吼。

阿承低着头，“老大对不起，但是我…”他吞吞吐吐不敢大声说话。

顾我思斜视了王寒至一眼，“你这是干什么，我是自己跑出去的，不关他的事。”

王寒至一双锋利的眼睛扫射过来，样子可怕。

“只要是我交代的事，没做好就是垃圾。”

“所以你就打他？”顾我思看着阿承脸上的伤质问道。

“那是他自己打的。”王寒至瞬间收起了那口气，摆摆手说道。

顾我思无语。王寒至的意思顾我思明白，他是不会亲自动手打他们的，只会命令他们自己动手，这就是老江湖的做派。

她觉得有些不满，“可他什么也没做错。”

王寒至眼里的寒光更加冷冽，“你确定要跟我讨论他到底有没有错？”语气里的冷吓得顾我思心脏一震。

她不知是什么事惹得王寒至暴露，事情再说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她识趣地闭了嘴，递给了阿承一个关切的眼神。

阿承便退出了房，王寒至也似乎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

左沿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离她最近的网吧，打开了学校的贴吧网页，快速浏览着那位叫谷峰的人留下的贴子。

里面的回复一天一天堆积，好像这件事的热度不减，大多是问这几天的境况，却再也没有人回答。

网吧里人声鼎沸，一点也不输给菜市场，几个未成年人围在一起打游戏，吼得声音足以震撼这所网吧。

女孩们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不知道放了几天的泡面堆在桌子上，有一股难闻的馊味。

但左沿不得不在这里进行这些事情，家里的电脑已经被那个女人霸占了，而且她不想让这些事跳到只会看国际新闻的妈妈眼前。

眼睛不停地看着那些文字，记忆也随之滚滚而来。

几年前。

“你知道隔壁学校有个高中生叫王既宇吗？”左沿背着书包，得意地走在街头。

江亦卉跟她并排而行，披着一头长发，“那谁不认识啊，长得好像还不错，怎么？你看上了？”

“切，我跟你可不一样，你喜欢帅哥，我啊就喜欢自由。”左沿回答。

江亦卉翻了一个白眼，“那你说他做什么？”

“我听说他在学校很喜欢欺负小女生是吧？”

王既宇不知道，左沿那时候的邻居正是那所学校的一名普通初中生，有一天哭哭啼啼地回到家，抱着她的小沿姐姐放声哭起来。

问了很久才知道，那小女孩被学校高中部的一霸王既宇欺负了，王既宇拿了那女孩的水晶珠，左沿不知为什么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儿抢女孩子的水晶珠，她只是觉得愤怒。

那之后，她们便同行去了隔壁学校，看那个所谓的喜欢欺负人的帅哥。

青春期的左沿看不惯别人比自己拽。

因为一些事，那年左沿第一次动手打掉了别人的门牙，那个便是王既宇。

想到这里的时候左沿心中似乎明朗了很多，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心酸，那时候，她们不还是最好的朋友吗。

可如今那个人拿着当年对她的了解大作文章，真是可笑。

知道她打掉王既宇门牙这件事的人，只有江亦卉，还有王既宇本人，连顾我思都只知道一点。

至于帖子里的另一个信息，使用硫酸，江亦卉更是知晓。

可这与发帖子的时间对不上。

12月5日晚上是闵朝的生日，江亦卉整晚都和大家在一起，十一点之后才离开，而且据闵朝说，江亦卉跟他分开的时间是十二点整。

而发帖子的时间是十一点十二分，如果真的是江亦卉，那到底是谁在说谎。

左沿再次陷入了一团雾水，那些公告栏里的照片被她撕得粉碎，可是既然对方贴了出来就一定还有底片。

那对方还会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做法？

这一切将她的脑袋搅动得很乱。

松南坐在教室里温习功课，不知不觉间江亦卉慢慢靠近了他，他闻见了令他反感的浓重的玫瑰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