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Walnut Hight School

校车开进学校停车场。一眼望去这个停车场还蛮大的。从地上的标示来看,除了校车专供区域外还分教职停车位和学生停车位。我目测少说也有6、7百个车位。我们下车后沿着一条学生通道通往教学区。

丹尼一直把我送到教室门口。上学第一天,我还真适应不过来。美国的学校上课方式和中国的不同,在中国学生上什么课都待在同一个教室里上,在美国上不同的课要去不同的教室。

我第一节课是ELD。丹尼告诉过我这里的学生很随意,在教室里看到空位随便坐。由于在国内养成的习惯,我站在门口一时间还是不知道该坐哪里。

“珊妮,来这里啦。”是伊娃,她在向我招手,又指指她旁边的空位。

我过去坐好,“你也在这儿上课?”

“是啊,我猜我应该会和你上到一样的课,没想到第一节就碰到了。”

“艾米呢?”我记得那个短发女孩和她一起的。

“她的ELD和我们不同班。”

“嗨 伊娃。”又进来一位长得很壮实的男生坐到伊娃身后的座位。

“亚当,这是珊妮,新来的。”伊娃向他介绍我。

“嗨,你好!我是亚当,北京来的,你呢?”

“我是上海来的。”

老师进来了,是一位棕色头发的中年女人,只是她的身高看起来不足一米五。看到我是新来的学生,便让我自我介绍。

我心里有些怯场,但还是站起来简短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接着,老师和同学们都各自向我介绍他们自己。有几位还挺幽默的,让气氛非常轻松愉快。

老师知道我初到美国,查看了一下我的课表,便问:“伊娃,你的课程和珊妮比较同步,你能帮助她吗?”

“我已经在帮她了。”伊娃说完,我俩相视一笑。

中午,伊娃带我到餐厅吃饭,餐厅里很大,一排排长餐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我们取了食物就去找空位。

“伊娃、珊妮。”亚当向我们挥着手。他那桌只有三个人,还有空位。

等我们过去我才看清,和他同桌的人之一竟是丹尼。另一位是个亚麻色头发长相清秀的白人男生,穿着一身荧光绿,连鞋袜都是绿的。他们三个看起来好像很熟。

“你们怎么在一起啊?”我问他们。

“你不知道吗?我们一个橄榄球队的。”亚当说。

“丹尼,你还打橄榄球?”没听他说过啊。

“丹尼是我们队长。”亚当抢着回答我,并和伊娃互相拿对方盘子里的食物吃。我看看他们俩,又看向丹尼。

丹尼说:“他们俩是一对,这是罗伯特,我们都是学校橄榄球队的。”他向我介绍那个全身都是绿色的男生。

“你好!我是珊妮。”我用英语向罗伯特打招呼。

罗伯特却用中文跟我说:“你好!丹尼刚才还跟我们说你哪。”罗伯特的中文说得很溜,还带有点中国北方的口音。

“你会说中文啊?”

“我的继母是中国沈阳人。”

“在洛杉矶,你要是听到哪个非华人讲中文,不用觉得稀奇。这里是个华人聚集最多的地区之一,而且历史悠久。在洛杉矶会讲中文的人更好找工作,所以有很多其他族裔的人都会学中文,还包括粤语。我们学校里就专门开有中文课。”丹尼说:“我帮你选修的西班牙语也是这里最常用到的语种之一。”

这时有几位象是印度裔的女生坐到我们旁边一张桌子上有说有笑地一起吃饭。

伊娃见我多注意她们一会儿,便告诉我说:“你看到那桌女生了吧,她们中有印度的也有巴基斯坦的。”

“啊?!”

“别看这两个国家闹得挺凶的,一旦移民出来,什么国仇家恨都没了。能坐到一起就是朋友。”

“就象我们俩,你是台湾的,我是北京的。咱俩在一起就算是统一了。”亚当拉着伊娃的手,一脸肉麻的样子。伊娃居然很配合地对他含情脉脉。

“哪天如果有朝鲜人能来这儿,和韩国人也能这样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吃饭、唱歌、看球赛就好了。”丹尼刚才走开了一会儿,这时正好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保温杯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热腾腾的巧克力茶。

“谢谢!”我赶紧喝两口暖暖身体。学校里是中央空调,冷气打得象寒冬一样。我之前想找点热饮喝,偏偏这里的水和饮料都是冰的。

“要不然,你去找金三胖子说说看,你这么好的口才,也许他能听你的话也说不一定啊,爱好和平的“泰山先生”。”罗伯特在一旁调侃道。

““泰山先生”是什么意思?”我问他们。

丹尼说:“这个周六你会去我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周六我要去你家?”

“哦,周六是多罗茜的生日,我叔叔已经邀请你们所有人到他家里庆祝,”

“......”

出了餐厅,外面热得象火炉,好在走到荫凉处立刻就凉爽了起来。

“对了,放学后你跟我一起去联谊会卖门票吧。”伊娃说。

“什么联谊会?”我问她。

伊娃看我茫然的样子,便问丹尼,“你没告诉她吗?”

丹尼笑了笑说:“忘了。”

“真的?假的?”伊娃一脸不太相信的样子。转头跟我说:“我们学校有个传统,每年开学的第一天,放学后大家会到体育馆参加联谊会,老师们要为学生表演节目。去年我们校长就把自己扮成玛雅火山,还能喷出2米多高的可乐岩浆来。”

“真的?”这传统真好。

“老师为了让我们喜欢学校,也是够拼的。”亚当说:“不过,联谊会上开场节目是由学生表演的。今年,就是我们橄榄球队表演酷跑。”

“你们还会酷跑?”

“当然啦。丹尼觉得我们如果训练酷跑,会对打橄榄球有帮助。以前,我们学校的橄榄球队在洛杉矶从来就没排上名次过。自从我们三个加入之后,不到三年,我们球队在整个洛杉矶不光是橄榄球比赛排名第一,现在还是最强的酷跑组合。”亚当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是啊。不过,说起来我们的教练就可怜了。每次训练他就只能坐在旁边看着,都插不上嘴。”罗伯特说得他们几个都笑起来。

“为什么?”我还不明就理。

“因为球队所有的训练、比赛计划包括宣传策划都被我们的队长包了。我们可能是史上唯一一个不需要教练的球队。”罗伯特拍着丹尼的肩膀夸赞道。

“行了,吹得差不多就行了啊。快上课了,都走吧。”丹尼推着另外两人正要走,却又回头脱下外套递给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接,指指手里的保温杯,“我有这个就行了。”

“拿着吧,有备无患,一个上午手指甲都冻紫了。你可以跟老师说的,教室里能手动调温,不用不好意思。”丹尼把外套塞给我转身走了。

伊娃看看我手里的外套又看看我,我不想她误会什么,忙解释说:“他叔叔是我妈的朋友,我刚来嘛,所以他们让他多照顾我一下。”

“我没误会啦,”伊娃笑着说:“我是在想你会不会误会,他对谁都这样的。”

“?”

“他们三个是我们学校的大明星,尤其是丹尼。长得帅读书好,温柔体贴还打的一手好球,是很多女生的目标。问题是他对待女朋友和女性朋友的方式是一样的,所以做他的女朋友会让人发疯的。”

“他有女朋友吗?”那我倒有点好奇了。

“这点还真是说不清楚嗳。一直有女生追他啦,他是谁都不拒绝,对人家也很好,可是却从来没有实质行动。所以那些女生们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后,就很快分手了。”

“什么样的实质行动?”我问她。

“呶”伊娃对我一呶嘴。

我们这时正经过教学区一个僻静的拐角处,一对男女生正在一棵大树后亲吻。

“有趣的是,后来有些同性恋以为他喜欢男人,也来向他告白啦。”

“他接受了吗?”

“他照样不拒绝,一样象朋友似的对他们。结果,那些人也就自动退出了。”

“就没有人坚持到底,死缠烂打?”

“这里面哦,说来话长了啦,以后慢慢告诉你。”

进到科学课教室里,一位满头白发身形瘦长,戴着眼镜穿着挺正式,有点学者气度的男老师已经站在讲台旁等着学生们进场了。

伊娃赶紧拉着我坐下,并悄声跟我说:“汉斯先生,是我们学校年纪最大的老师,作风严肃老套,我们不太喜欢他。”

我感觉终于找到一位看起来象老师的老师了。不象前几位上课时,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变着法儿地搞欢乐气氛。

果然,听他上课处处都透着严肃认真的态度,让我在他身上找到了我外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