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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童稚言煽动舅父情

作者:孔见之明 | 发布时间 | 2017-03-20 | 字数:3421

当夜,净云携了净霞千里赴沪,第三天上午到达上海。净霞这次算开了眼界,看什么都稀奇,仰视着外滩的国际大厦说:“哎呀,娘吔!这么高的楼哇!看的我都发晕。”两人尼姑装束,穿青灰僧衣,脚蹬黑布白底方头僧履,净霞斜肩背了黄布香袋,手里横提一柄宝剑。不时有路人对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净霞有点不自在,净云说:“我们是以真面目示人,尽管坦然自若好了。”净霞说:“师姐,我发现是沾了你的光了,他们是在看你,谁叫你仙袂飘飘的惹人眼?”净云说:“不对吧?我发现他们是在欣赏你,谁叫你美得像朵黑牡丹。”净霞生气的说:“师姐,你又笑话我。”

对面走来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男一女。男的对净霞竖起大拇指叽里咕噜的说:“噢!猜那,昆夫!昆夫!”净云说:“看没,连老外都在赞美你。”净霞不懂外语,气得说:“才不是呢!洋鬼子好坏呀,他们嘲笑我:‘天哪!恐妇!恐妇!’是说我长得难看。”

净云扑哧笑了说:“我翻译你听,人家是说:‘啊!中国功夫,功夫’!”净霞说:“师姐,你听得懂外语?”净云说:“多少懂几句吧。”有两个黑人小伙子,好奇地跟在两人后面,他们羡慕地看着净霞背着香袋上写着杏林寺三个字,嚷嚷说:“晓林,晓林!稀傅,稀傅!”

净霞气得回头瞪眼说:“好小子,还敢笑我?我未必有你们黑?找打!”净云笑着拦住净霞说:“净霞!不得无礼。人家没笑你,是羡慕你,人家说你是‘少林师傅’。”净霞一脸茫然的说:“不对吧?我咋听成是,‘笑你,媳妇’呢?”净云失笑了半天说:“这是外国人说的夹生的中国话。”

两黑人小伙子大概是留学生,听得懂汉语,却说不流利汉语,一边比划,一边别别扭扭的说:“我们非常喜欢中国功夫,少林师傅,OK!”净云合掌说:“阿弥陀佛!我们不是少林僧人,是杏林寺的尼姑。”一个黑小伙子说:“哦!尼姑,我们知道,就是女的和尚。”净云文雅的笑笑说:“比丘尼不叫女和尚,在中国和尚特指男性僧人,女僧人在中国俗称尼姑。”另一个黑小伙说:“这个我们明白,我们很好奇,你们会功夫?”

净云不愿和他们纠缠,谦虚的说:“我们不会功夫。”黑小伙说:“你们会,一定会。你们的鞋告诉我们,你们肯定会功夫。”净霞才明白,这两小伙子,为什么老盯着她们的鞋看。净云笑着摇手说:“稍锐!我们还有事要办。拜拜!”说着拉了净霞就走,玩笑说:“这次你可开洋荤了,人家看上你的三寸金莲了。”净霞扑哧笑了说:“我要是三寸金莲,你的只有二寸半。”

快中午时,二人来到蚊子大姐家,上了五楼,净云敲敲门,还好,顺英在家。净云想如何称呼她呢?叫文施主显得生硬,还是叫她大姐吧。顺英穿着花格的居家休闲装开了门,先是一愣,净云叫道:“大姐!”顺英立即热情洋溢起来:“哎哟!是云妹妹,看你这装扮。”净云谦恭的说:“叫我净云吧,我是出家人了。”

顺英赶紧说:“快进屋坐!你都叫我大姐了,我还是叫你云妹妹吧。”净云介绍说:“这是我的伴当,净霞。”净霞合掌说:“施主安康!”顺英把两人让在了沙发上,又张罗着泡茶。净霞好奇地扫瞄着客厅,客厅里的陈设在当时应该算是豪华的了。

一对真皮的单人沙发,还有一条三人沙发,咖啡色的玻璃茶几上摆放着两个托盘,分别装了苹果和香蕉。两面墙上挂了两幅西洋油画,一幅是一群肤色光艳漂亮的洋妞在湖里洗澡,洗澡当然要光着身子。另一幅是一个丰腴的夫人裸露着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还好,羞处遮盖着薄纱。

净霞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心想,这家人怎么这样不要脸呢?非礼勿视,净霞赶紧把目光定格在一台二十吋的彩电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电视,好奇地看着里边的人影儿咋跟真的一样?

顺英沏好茶,把电视的声音关小了,走到茶几前弯腰打电话。净云想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打,顺英按住净云不让起来,半边屁股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手拿了听筒一手搂了净云的肩头,用上海话对丈夫说:“玉芳,侬下班回来时买些好的小菜带回来。跟顺阶讲一声,让伊马上过来,千万勿要叫柳雅来,晓得不?阿云来了!”且听对方说:“我晓得,晓得了!”净霞听她说话怎么像听外国人一样叽里咕噜,一句没听懂。

顺英打完电话,坐到对面的三人沙发上,改用普通话说:“云妹妹,你也是,为什么要出家呢?我们全家都感到很遗憾。老爹把蚊子臭骂一顿不说,还煽了几耳光。其实顺阶他也蛮后悔的,他爱你很深,他并不想跟你离婚。”

净云淡定的说:“事已如此,我也不想再说什么。这次来是想跟文哥在法律上了断婚姻关系,我知道,他很着急。”顺英气得说:“就是!搞得他焦头烂额,怎么就弄出个孩子来?要是没这个孩子的话,顺阶说了,宁可背个处分,也绝不跟她结婚。”

净云说:“大姐,我出家是因为心中一直有尊佛,这是主因。当然了,这件事触发了我出家的意念。其实我爱文哥也是很深,而且是一种很纯洁的爱。不瞒大姐说,我本来想这一生不婚不配,可当文哥用他执着的深情感动了我时,我终于真情的爱上了文哥。正因为我对文哥的爱很纯真,所以就受不了半点委屈。现在看来,我俩分手已是在所难免了。我不忍心让一个孩子出世就面临无爹的窘境。”顺英深深叹了口气,“咳——你说这事……”净云婉伤的说:“算了,大姐,我们不谈这个。”

过了一会,蚊子来了。见了净云不免动情,嗫嚅的说:“云妹妹,你……”对曾经的丈夫,净云显然没有对顺英那么客气,不温不火的说:“叫我净云吧。”蚊子朝净霞尴尬的笑笑说:“净霞,你也来了?”又极力以玩笑的口吻来冲淡尴尬的表情,“其实她用不着保镖的,我是个怕老婆的人。”净霞反感的说:“阿弥陀佛!别亵渎佛祖了,嘴上积点德,我们是出家人。”蚊子坐下,看着净云说:“想不到你会来。”顺英站起说:“你们坐,我去弄饭。”

净云淡雅的笑笑,平静的说:“我要是‘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话,又怕耽误了你梅开二度。”显然话中有嘲讽之意还显得俏皮。蚊子勉强地笑笑说:“所以我又‘羌笛何须怨杨柳’呢?只怨我春风得意过了头。”净云说:“无需自责,我只希望你在柳雅面前做个好丈夫,在未来的孩子面前做个好父亲。我们下午就去民政局登记离婚。”

蚊子低头搓着手说:“不用去了,离婚证我已办了,是柳雅开后门拿的,她比我还着急。”净云说:“那是假离婚证?”蚊子说:“离婚证是真的,不过取得手段是非法的。关键的问题在于你,你不同意离,这个离婚证就是骗来的。”

说实话,此时的净云心里不怎么舒服,她感觉是像被别人欺负了一样,不过离婚也是自己真实的意志表现,管它得来的手段如何,只要有法律效力就算了吧。净云遂笑道:“只要管用就行,正好我也省事了,我还在发愁,一个尼姑闹离婚,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蚊子捧着脑袋沉默了好一会,他心里很难过,不敢抬头看净云,他在流泪,眼里,包括心里都在流,十年的美好情感就此画上句号。有的人死了,爱情还永存,可有些人还活着,爱情却没了。沉闷,苦闷,郁闷,客厅里的三人各自沉默。

净云想走,想尽快的离开这奈何天,伤心地。这时,戚玉芳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七岁的女儿欢欢。戚玉芳提着大包小包,先打了招呼:“哟!二位仙姑驾到,令寒舍蓬荜生辉。欢迎!欢迎!”净云净霞起立问候,净霞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尼打扰施主了。”

净云悠扬的佛性凝聚着亲和力,美丽的容颜特有磁性,所以孩子们都愿意亲近她。欢欢见了净云,依然高兴的喊:“舅妈!”便扑了过去。净云就势把她揽入怀中,抚摸她的发辫说:“欢欢,今后,我不再是你舅妈了。”

欢欢好奇地看着舅妈穿着新奇的衣服,睁大眼睛问:“为什么呢?”“因为你很快就要有个新舅妈了。”欢欢天真烂漫的说:“哦,我晓得了,就是那个‘五八饼’阿姨。娘舅,是吧?”蚊子默不作声。

戚玉芳从厨房转来。对欢欢说:“侬小人不要瞎讲话,哪来的‘五八饼’阿姨?”欢欢非常聪明,机灵的说:“是娘舅讲的,柳雅阿姨只晓得搓麻将,就晓得‘五八饼,和了’。后来我发现,‘五八饼’加起来刚好十三点。我才不要十三点的阿姨做舅妈呢!”

欢欢的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顺英站在厨房门口笑岔了气。净霞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家,问净云,“师姐,你们为甚好笑?”净云搂了欢欢笑得直喘,捂住胸口平静下来方说:“欢欢,你给那位尼姑阿姨解释什么是十三点。”欢欢大方的看着净霞,用普通话说:“阿姨!你不晓得呀?十三点就是笨蛋,傻瓜!”

蚊子笑得很苦涩,他内心确实不喜欢柳雅。他和萧云在一起,且不说她动人心弦的美丽的仙颜令人沉醉,和她在一起,哪怕是争嘴也是充满情趣。难道就无法挽回了吗?他鼓起勇气抬头看看净云,净云的脸上淡雅从容,她生下来就在一个仙界,而仙云飘走了十年的情梦。蚊子突然给净云跪下了,哀求道:“云妹妹,咱们不离,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