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守所的日子，不好过！（一）

在听到“放下武器”的警告声后，王铁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群身穿特警服装，手持微冲的年轻人。

望着那个从小古手里一把夺过火箭弹，却被乱枪击毙的黑痣壮汉，想都没想，王铁就顺从地抱头趴在地上。

武装直升机缓缓地降落在大院子中央，秦国法神情严峻地跳出来，环视了一下现场趴在地上的众人，冷冰冰地吩咐道：“全部带回去……”

两辆绿色的军用卡车急速驶进院子，一群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麻利地从车里跳出来。

在一个士官模样的带领下，战士们迅速跑进了通道……

金城城区人民医院急诊室。

小梅和水雅分别躺在病床上，床头都悬挂着一个白色的塑料瓶。

唯一可以区分不同的是，水雅右手打着石膏的手腕上，戴着一副明晃晃的精钢手铐，手铐的另一头扣在铁床的床栏上。

这是她俩被送到这个医院的第三天。

“我想喝水！”水雅叫道。

身穿黑色警服的陈姓女警，闻声从窗台下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瓶纯净水，把瓶里插着的吸管塞进了水雅嘴里。

水雅一边喝水，一边偷偷地看着躺在另一张病床上，头戴氧气罩，面色苍白，紧闭双眼的小梅。

从前天的医护人员嘴里，水雅已经知道，由于自己的重击，让刚刚怀孕不久的小梅造成了流产。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腿上传来，水雅咧了咧嘴，差点就叫了出来。

王波黑着脸和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进病房，看了看侧着身子喝水的水雅，皱了皱眉头。

“陈警官值班？”王波礼貌地打着招呼。

“是啊！”女警回头微笑着说道。

她刚才已经接到电话通知，王波要来给小梅办理转院手续。

一个戴眼镜的女医生走了进来，嚷嚷道：“谁是16床家属？病人现在情绪不稳定，转院出了问题，我们可不负责任！”

看到王波后，女医生愣了一下，马上笑容满面的说道：“呀，王院长今天可是稀客啊！您这是……”

王波指了指小梅，挤出几丝笑容说道：“我是16床家属，这是我侄子的未婚妻。”

女医生马上怒气满脸地瞪着水雅一眼，恨声说道：“造孽啊！硬是被人给打流产了。也不知道有多大的仇恨，下这么重的手！”

水雅心虚地赶快闭上眼睛，装作又沉睡过去的样子。

然而，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马上就出现了小梅凶神恶煞般扑向自己，狠狠地掐住自己脖子的那一幕。

“还我孩子……”

小梅昨天凄厉的嘶喊，犹自回荡在水雅耳边，使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两个穿着白大褂，推着担架床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先进来的女医生，连忙将小梅头顶的输液瓶摘下后，递给了其中的一个年轻人。

四个人合力将小梅抬起放在担架床上，急匆匆地推床而去。

在众人走了之后，水雅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偷偷地注视着坐在窗台下的女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城市第二看守所西区212监室。

王铁一边心不在焉地往纸板上涂抹浆糊，一边留心着窗外的动静。

“看什么看？赶快干吧，妈的，真能磨蹭！”王铁旁边坐着的瘦高个嘟哝着。

王铁索性把刷子扔在铺板上，起身就去了放风场。

“老大，这新人都来三天了，干活还是松松垮垮，看样子是不想干啊！”瘦高个在王铁出去后，满脸苦相地对坐在门口床边看书的胖子说道。

胖子把书合上后，咧开大嘴笑了笑，露出来满嘴的金牙。

“他不干，你替他干！我不管，反正你俩是一个组的。你要是有能耐，让他干，你歇着也可以！”

瞟了一眼在放风场又是扩胸，又是压腿，身材粗壮的王铁，瘦高个叹了一口气，低低说道：“算我什么也没说。”

监室里的其他人，就像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似的，没精打采地糊着手里的纸盒。

“苍天恨，恨苍天！老子没有犯法，就关我到牢里面……”

隔壁的监室，忽然传来郁闷满腔的高歌。

这首合着《笑傲江湖》主题曲节奏的歌声，马上引起了西区所有羁押人员的注意。

在互相喊号打听唱歌人情况的同时，不少人起哄地叫起好来。

王铁脸上露出了几丝笑容，三天来唯一的笑容。

他脸上的变化，自然躲不过蹲在放风场台阶上，笑眯眯看着他运动的金牙胖子。

“兄弟，来来，抽颗烟唠唠！”金牙热情地打着招呼。

作为体型相当的粗壮男人，金牙这三天故意没有搭理王铁，就是想看看这个深更半夜被送进来的新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居然值得所长和指导员一起过来关照。

所以，三天里王铁无论怎么偷懒不干活，金牙都是忍了又忍，没有给他计较不说，还压着别人不能乱说乱动。

要不然，早就有和瘦高个关系不错的人，出面替瘦高个抱打不平，收拾这个不爱劳动的新人了。

可是都三天了，也并没有什么人，来给王铁上账或是送什么吃喝的东西，这就让金牙胖子感到奇怪了。

刚才，瘦高个再一次提醒自己的时候，金牙分明就看到默不作声干活的众人，不约而同抬头看了一眼自己。

可他正准备开口吓唬一下王铁的时候，看到王铁听到高歌时，居然乐了。

这说明什么？

金牙胖子立马就想到了，这个熊孩子在看守所里面，还有同伙。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免得收拾了熊孩子，将来大调号时和他同伙住一个号房吃亏，金牙胖子主动开始搭讪王铁。

对金牙胖子的示好，王铁很满意。

三天里，这个负责管理号房的胖子，一点也没有为难自己。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得接下这根劣质烟。

“龙哥！是你嘛？我是电狗……”不远处有人嚎了几声。

“尼玛！不是你老子，还会说谁？”小道士停止了高歌，满嘴都是粗口。

“小龙，你成神了！这才三天，你就变粗鲁了！”王铁笑着接了一句。

“嗨嗨嗨！兄弟们！铁哥在212呢！”小道士兴奋地高喊道。

“老板！我是电狗，我在215……”

“老板！我是小古，我216……”

“老板，我伊万，217……”

“我218，大耳朵……”

……

“操！都尼玛在一个区哎！我211……”小道士笑骂了一句。

金牙胖子心里暗吃一惊，怎么年轻的人，就成了大哥？可是思来想去，自己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物。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兄弟，你兄弟这么多，都是在外面玩那一路的？”

“他们啊？嗯，就是些打工的。”王铁没有透露伊万等人的底细。

在他看来，这里面鱼龙混杂，不能自己给自己人找麻烦。

金牙胖子见王铁似乎不想多讲，便客气了几句后，扭身进了监室。

金牙坐在铺板上，越想越烦，见跑号收料的路过，便贴在窗户上问道：“哥们儿！刚才鬼哭神嚎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个耳朵上夹烟卷的矮个子，四下看了看，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老人家都不知道？前天这帮人那可是老牛逼了，都拿火箭弹干开仗了！啧啧！”

“真的假的？那么屌？”金牙胖子诧异地回头看了看号房里的众人，见个个竖着耳朵听自己和跑号的说话，便重重的咳嗽了一下。

众人马上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干开各自手里的活儿。

只是，偶尔抬头望向放风场的王铁时，眼神里满满都是崇拜之色。

“冀武，不收料瞎扯什么淡？是不是想小黑屋休息休息？”走廊广播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矮个子慌乱地说了一句，“管教找我”，消失在走廊尽头。

金牙胖子在得到这个恐怖的消息后，算是坐不住马鞍桥了。

在他心里，现在已经把王铁当成了某位黑道大哥，或是干脆就是黑道后起之秀。

因为自从他混社会以来，还真没有听说过，那个团伙干仗用过火箭弹的。

敢用这玩意儿开战，谁敢说不是政府老大，他老二？

不服气都不行，人家有事实摆在那儿呢！

于是，金牙胖子打定主意，这个叫王铁的，自己巴结巴结，那是必须的！

坐在放风场台阶上沉思的王铁，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帮人竟然给第二看守所带来这么大的震撼。

他的脑海里，满满都是小梅那顺着大腿根部往下流的血。

“不会那个吧？”

王铁心里想到了那一点，却还是心存侥幸，盼望着小梅和孩子平安。

“铁哥，有什么消息没有？”小道士语气中充满了渴望。

“没有！不过，也应该都知道了吧！估计正活动着呢！”

王铁心里虽然有点不安，但是还是安慰了小道士几句。

虽然一帮人在喊叫的时候，也多次被管教从广播里制止，但是并没有像对待其他羁押人那样，动辄就关黑屋禁闭。

这一点，让西区的在押人员，更是心里起了好奇心。

一时间，所有能接近号房的犯人，路过西区时听到的第一句话，无一不是下面的内容。

“兄弟，知道那一帮人是怎么回事吗？给哥们来点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