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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亦敌亦友

作者:彦无 | 发布时间 | 2017-03-21 | 字数:7935

尽管疲倦万分,劲夫始终无法入睡。他听得出楚楚已经对他有了戒备,现在她是众矢之的,对她没有企图的人只会远远地避开她,绝对不会靠近她,相反靠近她的人都是有所用心的。以前他的意图很简单,那就是通过她走近那个圈子,而现在,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他的意图已经不那么简单。包括楚楚。

楚楚已经睡着,头勾在怀里,团成一团,小小地无声无息。

劲夫拿出手机,调出楚楚的父亲欧阳奋进和她的母亲黎姿的资讯,虽然信息平淡无奇,他还是一条一条地过着,天微微亮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大致有了个疑点的轮廓。

欧阳奋进身前身后的经历都很清楚,起初的资历平平,靠着楚楚的外婆的关系,一路升迁,几乎一路坦途;而黎姿的经历则要丰富多彩的多,由于她母亲,也就是楚楚的外婆是兵团的政委,副军级职务,她一工作就进了兵团的机关,官至副师,是一个炮兵团名誉团长,直到她后面出国深造,回国后进了大学任教,她的军级都一直保留着,甚至她的名誉团长都一直保留着。而这个团的成员五年前全部被秘密打散,分配到了别的师团,网上对这件事情的猜测层出不穷,但都小心谨慎,不敢妄加评论。

从那以后,黎姿的身体一直处于半休养状态,直到出事。

劲夫立刻就揣摩可能是军队的什么秘密被黎姿传了出来,他旋即想到也许所有的人的想法都和他一个样。那么害怕这些公布于众的就是政府的人,而希望这些公布于众的就应该是军方的人,甚至包括军方的下层军人。像黑鹰这样的商界人士,仅能算是投机取巧捡些残渣余孽,化归已用的势力罢了。

那么这些消息一定是一个爆炸性消息,影响深远,才会让这些人一窝蜂地上来团团地围在楚楚身边,甚至惊动了大使馆的人。

简单的世界陡然复杂起来,让劲夫一直萧瑟的心不禁汹涌澎湃激荡不已。

还是那个感觉,再复杂有用的消息,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来背负,这是一个母亲会干出来的事情么,仅凭这一点,他又完全否定自己的揣测。

他有一种预感,楚楚回国的申请根本不可能被批准,大使馆就会出面阻拦。

早上醒来,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变得雪亮。昨晚之前,他还在想着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就尽早离开楚楚,现在他果断下定决心,他要把自己和她绑到一起,虽然现在看着一切都是死结,可只要动起来,死结就会慢慢松动。

他要让一切都动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水一潭,只有他和楚楚被困在其中

楚楚眉头紧蹙,不解地盯着他。

劲夫说,“这样吧,我在你家对面租个房子,我来观察你的周围,你来观察我的周围,也许没什么用处,但至少你我的周围多了一双不一样的眼睛,也许事情就有了转机,怎么样。”

楚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你的事情转机会会有,一定会有,如果以前,我就可以帮你,现在,如心……可是我,根本没有机会,你要想清楚。”

劲夫没说话。楚楚并不知道他的困境,如心也只是隐晦地说,他无意中窥视到了别人不敢示人的毒瘤。毒瘤是什么,它是血液滋养的一个突变的细胞,牵扯着千丝万缕的其它。五千万元虽然不是小数目,可对于商界绝不至于非得杀人,这颗毒瘤只可能在官场,而且黑鹰如心的指向都是滨州地委机关。

也许黑鹰为了握住他这颗棋子会去保他的性命,也许如心也会为了同样的目的,对他不动杀机,但这样的话他的性命就完全掌控在别人的手里,他无非处在一个制衡的中心,和楚楚的现状绝无分别。

他已经于无选择。

“穷途末路有个红颜相伴也是一件值得快慰的事情。”他舔着脸凑到楚楚的耳边,邪魅一笑。

“是么,好哇。”楚楚大大方方地把脸凑近,劲夫的身上还残留着昨夜百合的花香,她眉头无可抑制地又蹙成一团,抽开身体,转过脸。

“不过要是你死了,我就成了你收尸的人了,要是一起死了,可能还会被人埋在一起,我们真是生死与共了。”她的眼框泛起了粉色。

“是呀,生死与共。”劲夫轻声附和,这四个字听着并没有想象的揪心,反倒有一种卓然欲出的清新气息

“只望你不要辜负了这四个字就好。”楚楚站在他身后,声音同样轻缓,却如同鬼魅,他哆嗦了一下回过头,楚楚已经走到了窗前,背影瘦俏,却让人不可小视。

最后一天,两人几乎没有出病房,楚楚把三番市国内二代的关系谱给他详细地诉说了一遍,最后劲夫把这形成了一张关系图。这张图上一边是官二代,一边是富二代,官二代里,这两年,如心渐渐成为代表人物,基本所有的三番市官家子弟,无论大小,来到三番市都要去拜见她,楚楚说虽然她父母的官不如如心父亲大,可她外婆的官位可远远高过她父亲,所以她是唯一一个不尿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没进入她圈子的人。富二代里面黑鹰是代表人物,他家公司在国内并不是最大的,可大家都很认他,他很能承事,如心也挺买他的帐。这些人的父母通过他们也连成了一张利益网络。有一次我听我爸说起,他说可别小看这些留学生的力量,联合起来,可以颠覆一个城市的政治经济走向。我也不太懂,但总之他们都不简单。

楚楚反复提到一个伍德,她说这个人专门负责他们这种人的所有的国内国外的手续签证什么的,相当于他们的管家,他是个律师,也有个律师事务所。像楚楚现在的房子、车以及一切用度,包括卡里的零用钱,都是他在操持,她根本不用操心。

“是不是生个病,他也亲自出面。”劲夫不由冷冷道,如果不是命运的斗转星移,他绝对不可能进入这样一个圈子。对于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劲夫,他们简直就是蛀虫。

楚楚抬眼看了看他,点点头。“他叫董秦,上海人。”

“你们和富二代之间没有直接的金钱交易么。”

“也有,比如过节送个礼物,生日送个礼物什么的,当然不可能是小打小闹。听说董秦那弄了个基金会,这次父母的事情没有波及到我的生活,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他把贿赂合法化了,那这些出钱的有钱人又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那就靠这些子弟们了。”

房子当天就搞掂,就在楚楚的对面,破旧低矮,像楚楚家门前的一个狗窝。好在水暖气电一个也不缺。

劲夫跟楚楚约法三章,一不改变正常的生活习惯和次序,二不能再喝酒,更不能吃安眠药。他们正常情况下不再见面。

劲夫轻松地在楚楚的房前屋后安装了监控系统,并且连接到手机上,可以随时随地观察。

很快他就发现了楚楚身边的确有几个鬼头鬼脑的人,都是学生,却和学生又不一样。这些日子他的眼睛忽然之间锐利无比,每个人眼中的内容他都能洞察个八九不离十。这些人受谁支使,被谁遣派,问起来并不难,可也知道最终还是无果。

最重要的是劲夫把楚楚的作息时间生活习惯和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洞察得一清二楚。她所有的家当都装在她随身的那个黑色书包里,家里每周五照常有家政公司的人上门清扫,不可能存放任何秘密。凭着楚楚的聪明劲,她也不可能把那包东西 存放在常人想象的银行保险柜之类的地方。而她每天的行走区间除了学校就是超市银行之类的场所。

只几天功夫,楚楚就象一张白纸一样再探究不出其它的潜在内容。

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替楚楚高兴,因为他相信其它各方势力的观察结果应该和他一样。他的踌躇也正是他们的。

劲夫对大学的课程安排非常熟悉,不用装就成了一个典型的金门大学研究生班的学生。

这两天劲夫做了几件事情。

第一在他的建议下,楚楚和屋外几个监视她的男生热络起来,她还开着她的跑车校里校外地带着他们跑了几次,有一个高个子帅气的男生还被她邀请到她家里一起聊天吃饭,一直到很晚。楚楚很直接地告诉劲夫,这帮小仔子都是跑腿的,愿意跑就让他们跑吧。

另外在他的劝说下,楚楚又给外婆打了几次电话,当然都是那个吴阿姨接的,她表达了想回去看看外婆的意愿,如果对方提出,大使馆这边通过的可能性会很大。吴阿姨吱吱唔唔了一下说要跟领导请求。

他又当着楚楚的面把电话打到吴阿姨手机上,说他是楚楚的男朋友,现在她的处境很危险,看在外婆的份上,他们应该为她想想办法。

很明显她知道楚楚的处境,什么也没问,沉默很久,说怎么办呢,相信好人有好报吧。不过她还是说了句实话,说楚楚的外婆已经进入了弥留状态,老人已经失去了生存的意志,恐怕会不久于人世,她也保证会尽力向组织请求让楚楚回国一次。

第二天他就陪着楚楚到大使馆交了回国申请,出来的时候,那个许卿正从对面的办公楼里出来,与他们交措而过,很明显他接到了报告。

趁着楚楚上课,劲夫又找到了警察局的鲁斯警官。这件事他在心里盘算了很久,如果国内各方势力都盘踞在三番,特别是国内的上层势力,有可能还有军方势力,不可能不引起FBI的关注,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也许可以化解。

劲夫说得很隐晦,但鲁斯当即就明白了什么,他找来了另一位警官接待他。这个人自称马丁,他灰绿色的眸子像狸猫一样透着邪魅的狡黠,未语先笑,说,“你和欧阳小姐是朋友。”

“是。”他老老实实。

“说实话我们接到一些这方面的消息,也在关注。”

“可以跟说说什么消息么?”

马丁停顿片刻,“不是什么秘密,据报现在三番市包括美国其它地区的中国企业都有异动。”

“中国企业有异动。”劲夫不解,但旋即明了,“你是说欧阳小姐的效应已经引起中国在美企业的异动。那……会是什么效应呢、、、”

“据说不少企业都在计划撤资,转让股权。”

“为什么?那……美国政府会有什么举措么。”劲夫试探着。

“不知道。但据我们猜测这样大的震动有可能会涉及中美关系,这也是我们正在追查的方向。”

马丁说得非常坦承,劲夫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想在他的身上打开缺口,今后他的身上除了楚楚,还有一双其它的眼睛,这正是他来的目的。

在对楚楚观察进入正常状态下后,劲夫就把目标盯在了董秦身上。

董秦的日子过得很舒坦,奢华程度不亚于这些二代们。他住在典型的富人区,是一幢独幢别墅,院子很大,地平做得高低起伏,类似于一个小型的高尔夫球场。

他的生活还算有规律,手续什么的都是他的下属在跑,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和这些富二代官二代见面,喝喝咖啡,吃吃饭,偶尔去夜店消费一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回到这幢别墅。听左右邻居说上半年见过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带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这幢别墅里出现过。

他像一典型的金领,过着富裕悠闲又规矩的日子。

他的门前有一片低矮的栀子花树,这个季节正是开花的时候,香味很是浓郁。最重要的是这非常利于埋伏,劲夫已经连续一周在这里观察董秦,从他走进这片院子起,一直到别墅熄灯。

但董秦的警觉性相当高,虽然没请保安,可门里门外都是监控系统,而这些对于劲夫却形同虚设。

他还没想好怎么利用这个董秦,但一直以来他和楚楚总是处于一种混沌之中,似乎看清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看不清,他的所作所为看上合理看上去积极,细想又全是无用功,他们的处境没有一点改善,再僵持下去,情况只能会更糟。

无波无纹的湖面蕴藏的是深不可测的危机,他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而来搅乱这一汪池水,董秦是最好的人选。

今夜月光暗淡,躲在枝子树丛里的劲夫漫漫抬起头,鼻翼间满是浓烈的香味,让他忍不住总想张大嘴长长地呼吸一下。

董秦开扩而富有寓意的院子被几盏流星般的夜灯点缀着,充满了神秘和浪漫的气息。依然只有一楼开着灯,那里是客厅、餐厅和书房,亮着灯的房间是书房和客厅。正常情况下他会在那里呆两个小时,十二点左右会回到二楼卧室睡觉。

方案已经在他头脑里形成了大致的轮廓,这是这几天他蹲守在董秦门外渐渐透彻的东西。董秦是众多势力的一个结合点,即使只像人间天上只开门纳客,提供茶水姑娘和床,并不涉及更深入的东西,他也是一个敏感地带。从他过得如此谨小慎微不事张扬,就能看出他自己也非常明白自己的状况。

突然,花枝被风刮得颤动了一下,陡地他意识到那是一个人影也藏匿在董秦的庭院里,此刻正朝别墅的窗口移动,像一只小巧的狸猫,背部在夜色里一拱一拱得。

书房窗口的灯光晃了一下,董秦站起来,他一定是注意到了监控视频里的异样。

劲夫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到大门边,把早已探寻到的监控系统的线路截断,这根线只阻止了系统暂时停止工作,果然窗口的人影没有再动,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下。

劲夫一跃翻过大门,溜着栅栏边,悄无声息地绕到别墅后面,顺着墙根往那个人影靠近。

别墅的四周结合了不少中国原素,种了些类似苏州园林一样的植物,一丛一丛得,圆润可爱。那个人影直往书房移动,已经蹲在了书房的窗下。他看不清他的脸,却看到一只锃亮钢硬的枪慢慢越过他的头顶,正向书房瞄准。可是他清楚,从那个角度,他根本无法一枪置他于死地,只会坏事。

劲夫一个猛扑,噗的一声,把那个身影整个压倒在地上,几乎在同时,他的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他握抢的手。

身下的人没说话,连呼吸都紧紧地屏住,他也不说话,两人姿势暧昧地匍匐在那里。很快劲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身下的躯体柔若无骨,还散着一股淡淡的黎草的清淡。他忙往侧一翻身,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就在那一瞬间,对方身体敏捷地跃起,单腿一抬,他敏感地意识到他的目的,也抬起一条腿迎上去,哐当一声,骨头相撞的声音,他立刻感觉到自己整条腿,包括胯下都火辣辣地疼像火苗一样四处乱蹿起来。他的双手无力地摊开。

那个人跪在他面前,抢抵在他的太阳穴处,原本月光残淡的夜晚,加上墙角的遮蔽,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除了两个人同样雪亮锐利的双眸。

屋里的人似乎感觉到屋外的动静,他推开窗户,并且探出头。一股熟悉的清淡的火药味飘了出来,那是手枪上膛划出炙热的温度,这些日子他已经再熟悉不过,哗啦一声,枪弹上膛,双臂悬置,轻轻地一勾,目标就会倒在他的面前,这样的想象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先是惊吓,再后来是恐惧,现在已经达到了熟视无睹的淡漠。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身体往下伏了伏,而对方的枪口则更狠地顶了上来。

董秦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哐当一声拉紧窗户,熄了所有的灯。

两人又对视一眼,他试着收回自己的枪,劲夫也把抵在他腰间的匕首撤了回来。那一瞬间,他的手指滑过他的腰间,一股清凉单薄又略带柔韧的触感传递了上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他的动作,回头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心照不宣地向别墅门口跑去,一边一个伏击在两侧。

董秦一边打电话一边推开大门。

劲夫一拳打掉他的手机,那个人的枪托也已经敲打在他的头上。董秦哼了一声,就软软地倒在地上。手机已经通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嗲嗲地传了过来,喊了几句,又骂骂咧咧地挂了。劲夫快步上前拾起手机,在手机的屏幕黑下去的一瞬间打开了手机的短信,翻看了一遍,又记下了几个电话。

“杰夫。”对方喊。劲夫一惊,他的全部身心都在手机上,也下意识地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同党。虽然对方的声音有些异样,他还是听出这个人竟然是楚楚。

“怎么是你。”刚才那淡淡的黎草的清淡味道在心里留下的那还没有解开的疑惑,瞬间有了答案。

“把他抬进去。”劲夫说。

两人把董秦用他家的绳子结结实实地绑上,嘴巴用胶条粘住。这才各站一边,审视着对方。

“你想干什么,想杀了他。”劲夫率先打破僵局,“你知道么,你那样子根本杀不了他,说不定还被他给杀了。”

“你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他,连你好像都不见得是我的对手。”楚楚的抢还在手里,她轻转几下,不屑一顾。

“就算你杀得了他,然后呢,等着警察来抓你,再判你个几十年,不过也好,这样你就彻底安全了,在联邦监狱里呆着,那些人总不会杀到那里去,也算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说不定你还可以在法庭上把那包东西放出去,利用美国好为老大的风格,来达到你的目的,真是个好办法。”他真诚地笑着,眼带向往,单纯澄静;突然那笑像蛇信子一样往回一收,眼里竟然黑洞洞得,再无一丝光亮,“这就是你要的一生么?”

“有什么不好。”楚楚嘟囔了一句,她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在医院的那天晚上,她更加清楚地感知到杀她的人已经完全聚焦在自己的四周,随时随地她都会倒在他们的枪下,那个时刻她的杀意陡生,如果那天只有一个人撞进去,她一定会利用手中藏匿下的工具痛下杀手。“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杀上几个,总比白死强。”

“你忘了买枪时那个导购员说的话了么,他说不要轻意拔枪,一旦拔了就要掌握住胜算才行。你这枪真是白买了。”劲夫说的轻松,声音却冷酷异常。

“那你来干什么?”楚楚收起枪,仰起脸。

“我们的想法也许一样,但我不会做的像你那样绝决。董秦是个中间人,是众多关系的交集点,但他死了很快还会有别的人出现,他最好别死,不如让他来制造些混乱。今晚反正我们有时间,先捞点本钱,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楚楚的眼前一亮,“让他们先慌起来,嗯, 这样好。”

“把他眼睛蒙住,弄点水把他搞醒,我来破解他手机的开机密码。”

董秦很快醒了过来,挣扎了几下,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向后躲了躲,不再说话。

劲夫让楚楚别出声。

“欧阳楚楚你认识吧?”他并没有想好问些什么。

董秦一言不发。

“对你客气就别不知好歹,何必弄得自己不好看。”劲夫的语气凉森森的。对面的楚楚一愣。

董秦低了下头,“认识。”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父母死了,我基本就不再和她联系了,也不是很了解。”

“是么。”

劲夫坐回到沙发上,声音似乎不再那么冷,却有了些不容人置疑的狠劲,董秦挣扎着坐直身体。“原来我们通过她父母做过不少事,也不知她知道多少,想……”

“想什么?”

“想处理了。不过现在不想了。”他急忙摆手。

“难道你们利用过的孩子,事后都是这种下场么。没有谁是官场的常胜将军,失势就必须死么?”

“不是,这种事我没做过,我也没觉得楚楚必须处理,可是上面……有些事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现在不想了。”

“因为她父母留给她了什么证据,我们不敢轻举忘动。”

“你们是谁?”

“我们……就是我们律所的人,大家都凭这个吃饭,有时候难免过线。”

劲夫没说话。

董秦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护在面前。

“你不说是吧,你的手机我已经解开了密码,打过去马上就知道。”

“别别别,你别打,我的顶头上司是司男,他也是个律师,很成功的律师,你一查就知道。”

“那你们都利用楚楚的父母做了什么?”

“……”

“说一件就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行行行,就一件,去年司男手上有个刑事案件,楚楚的妈妈帮忙压了下来……”

“这件事并不置于要杀人,还有么?”

……

“我并不是傻子。”劲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说重点。”

“……黎姿在美国学习的时候,我曾介绍她和美国国防部的人接触过……我是没什么企图啊,”他大声为自己辩解,“就是个中间人,但我不能保证她……”

这可能是事情的关键,如果黎姿还活着就什么事也没有,但她一死就会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黑洞。劲夫禁不住在心里叹息。

“像如心那样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专权弄事的,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水清则无鱼,这些我们不管,看他们的造化,越弄越好。弄得越多说明我们这个圈子的重要性。”

劲夫已经抓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杆,静静地走过去,看了他两眼,举杆就猛拍下去。董秦应声倒地。

楚楚一直站在董秦后面,此刻脸色煞白。

劲夫又打开董秦的手机,发了条短信,说楚楚这丫头最近有些疯狂,怎么办。

没有一分钟,对方就回信说静观其变。董秦的联络人里除了妻儿父母,其它人都是代号,这个回短信的人代号叫做司机,也许就是那个司男。他上一条发过来的短信是不许轻举妄动。他找了张纸,把最近通话较密集的几个电话口码抄了下来。

“你听出什么了么,我怎么一头雾水。”楚楚问。

“我也需要整理,但我有一种感觉你不会死,所以现在关键是我们的手上都不能沾上血,不要等到我们见天日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了魔鬼,知道么。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已经变得冷酷了。”劲夫说,他依然手握球杆,浑身充满煞气。

楚楚不再说话。他们都已经变得冷酷了。

这幢别墅有两层地下室,一层用于停车,一层用于放杂物,放杂物的地下二层又隔出了很多小间,用于不同的用处。劲夫把董秦背进一间朝阳的小杂物间,把门外锁上,钥匙顺手丢进了花园的花池里。

只要他失踪几日,就会引起那些人的恐慌。我们就等着看后续效应吧。他处理了两人的踪迹,抹去了一切可能的迹象。

分手的时候,他问楚楚,你来几天了,我怎么没发现。其实他是想问问为什么监控里她夜夜都安稳地睡在家里那华丽硕大的床上。

“这不能告诉你。你有百分之五十的心和他们一样,我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心是防着你的,虽然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如果只能活下来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杀人的人。”她狡黠地眨眨眼,一背身就融入沉沉的夜色里,像水滴落入海里,瞬间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