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好的活计

翠蝶沿路走在路上，由于一身佣人的打扮，到也没有人认出她是宜春院的姑娘。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到过秀姑哪里，更没有亲自去葛品连的店子里买过豆腐。所以过了桥，便开始找人打听小白菜住在哪里。

平日里要是一个男人来问小白菜住在哪里，大家肯定会耻笑这人不正经，等到笑话一番以后才会带着他前去找小白菜。不过既然是个女佣，人们也不会多想，很爽快地给翠蝶指了路：“往东走个几十步，看到有巷子就左拐，那人头攒动的就是葛品连的豆腐店，豆腐店后边再十来步门口竖着泡豆子大缸的便是他们家了。”

等翠蝶一走，那指路的人自己嘴里嘀咕：“真是奇了怪了，以前都是男的向来看看这和小白菜，怎么到现在女的也来看了。”

翠蝶慢慢过了桥，路过了葛品连的豆腐店，看到豆腐店门口真还有不少人再等着割豆腐，心里十分纳闷，一个卖豆腐的生意怎么还这么好？

等到了小白菜家门口，还没进门，就看到屋子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共同看着一本书，翠环覆着头认真听，那中年男人则用合起来的折扇指着书本上的字迹，在一边指点。

翠蝶还没有进门，心里便冷笑了一声：“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进门之前，翠蝶先在门上敲了敲。

听到敲门声，杨乃武和小白菜同时抬头，看向门外，却看到一个赶紧利落的女人包着一个篮子站在外面。

小白菜看了杨乃武一眼，赶忙朝着门外走。

“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可以进去说话吗？”翠蝶笑了笑说道。

小白菜赶紧相迎：“当然，您先进来，等我给你倒茶。”

等小白菜送上茶，翠蝶起先发问：“请问您是不是毕秀姑？”

小白菜赶紧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您有什么事儿？”

翠蝶笑了笑，又看向杨乃武，明知故问地说道：“那么看刚才二位如此亲昵，这位应该就是您相公葛先生了吧？”

杨乃武赶忙站了起来：“非也非也，我不过是河对岸的一个书生，秀姑她天性好学，我就来指点一番。”

小白菜脸上微有红晕，笑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杨乃武，杨老爷，教我读书的，并不是我的相公。我相公是卖豆腐的，就在前边。”小白菜指了指东边说道。

看到小白菜和杨乃武不同的反应，翠蝶心里冷笑不已，小白菜也还罢了，说不准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没开化姑娘。这杨乃武，则实实在在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怎么，当着小白菜的面说出自己的名字很可耻吗？既然可耻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当先生教书有什么说不得的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没看你做贼心虚，既然不怕人说，那么自己为什么有遮遮掩掩的？天下最没有良心的莫过于你们这些枉读诗书的伪君子！还真不如出手阔绰的刘海升来的赶紧利落！

心里虽然对杨乃武有一翻偏见，但是嘴上却一点也不敢有了怠慢：“哦，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举人老爷杨先生？翠蝶这厢有礼了。”

杨乃武赶忙摇了摇手：“大可不必。”转而跟小白菜说道：“既然今天有人来找你，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我再来看你。”

这一句话在翠蝶嘴里，那更是十足的虚伪。

杨乃武一走，小白菜有些灰心，但也没有因此怠慢了翠蝶，而是问道：“姐姐，你找我究竟什么事儿呢？还没有问呢，您是哪里人啊？”

翠蝶赶忙说道：“我就是咱们包头镇的，叫做翠蝶，本家姓刘，你叫我刘姐也行。”

小白菜一笑：“嗯，刘姐，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在咱们县衙里面干活的。负责给县衙里的老爷公子们洗洗衣服。一个月有八钱银子呢。”翠蝶随口瞎说道。

“哎呀，那可真了不得，我们一家起早贪黑，也不过就是这个光景了。”小白菜有点羡慕地说道。

“不过现在县衙里走了一个佣女。县太爷那是高贵人儿，一般的老妈子他也看不惯，就喜欢干净利落的姑娘。先走走了一个洗衣服的女佣，就想着再找一个。我看了看咱包头镇，真能说得出来的，也就你秀姑了。不知道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小白菜眼睛一瞪：“我？你是说我可以到县衙里面干活吗？”

翠蝶点了点头，说道：“怎么样，你觉得能行不？”

小白菜本来也想去，可是也不知道县衙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便摇了摇头：“等我相公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再决定吧。姐姐，你能等我一天吗|？”

“这可不行，余杭县也不光我们包头镇一个镇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进县衙里呢。要不你现在就去问问？对了，我手里这是县衙里的贡果，来之前特意给你拿了点，你可以尝一尝。要是以后进了县衙，每天想吃多少就拿多少，绝对没有人能够管着。”

小白菜看着那翠蝶把篮子掀开，不少稀奇的糕点都露了出来，顿时有些惊讶。她以前在南京的时候，倒也吃过一些糕点，可是也总不如县衙里面的糕点看着新鲜好吃。她看见这一篮子礼物之后，赶忙推脱：“这可使不得，姐姐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翠蝶一摇手，说道：“这有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推辞什么，你要是不接着，可就是看不起你姐姐我了！”

这话真是诛心之言。

小白菜年纪轻轻，哪里知道这平白无故不能收礼的道理。之看着翠蝶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的，便觉得翠蝶是个好人，而且看样子她送礼也是诚心实意的，便没有再推辞。

小白菜虽然不谙世事，但是自己心里却以为自己很老成，看懂了这人世间的一切，觉得要是这翠蝶姐姐能够把自己拉进县衙里，说不准也能从县太爷的账房那里拿不少好处，到时候这一篮子的瓜果算得了什么呢？

小白菜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去问一下我相公。只是不知道去这县衙里做活，要多长时间，要是太耽搁时间，让我来不及给我家相公做饭，那可也是不行的。”

翠蝶一笑：“县衙里的活计你还不知道，从来都是一盏茶的事情，在外面推脱说个一个时辰，都是为了给他们好看，但是要到了咱们这种人嘴里，为了夸赞，还得多说几个时辰，才显得县太爷住的地方跟常人不一样。实际上这些银子好赚得很。要是以后你可能会觉得姐姐拉你进县衙是骗了你，可是说实话，我觉得咱们女人能找的好活计，最好的也就是这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