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月下清泪
嗡！
剑锋几乎是贴着秦凡的头发掠过，激荡着空气发出嗡嗡的声响，快似流星。
“浅梅不要！”那道倩影刚刚闪过，秦凡就急忙暴喝而出，然而浅梅却已经朝着周月清刺去。
这时台阶上的楚墨然灵机一动，顿时指着扑来的浅梅大声喊道：“神女阁下，此人便是飘雪孤城那魔头的女儿浅梅，只要将她拿下，这些邪门之人自然就不战而降了！”
闻言，周月清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芒，仅仅是半个呼吸的迟疑，便“唰”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七星耀月刃来。
“保护小姐！”乱战中的高博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顿时大喝提醒。
与此同时，秦凡与海棠的身影几乎同时而动，然而二人的身影刚刚掠出，便被方正平的剑锋给拦了下来。
“二位，还是与正平来讨教讨教吧！”方正平冷冷笑道。
“找死！”海棠顿时大怒，袖间一道道漆黑色的金丝线瞬间爆射而出，犹如无尽箭雨般朝着方正平身周围攻上去。
“李大泽，拦住那些人！”楚墨然也急眼了，毕竟能否拿下浅梅，可以说关乎着今晚的大战倒向。
“是！”
高墙之上，一道黑影挥舞着漆黑的铁棍而下，身后二十余名楚家死士也纷纷抽出短刀，各自朝着场内的影卫杀去。
小院之内，顿时响起一阵阵的喊杀声，不断有人哀嚎、流血、被夺去生命！
当！
周月清素手微微一扬，七星耀月刃便将浅梅的袭击格挡开了。
“你是飘雪孤城的女儿？”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娘亲就是当今武神，飘雪孤城！”浅梅感受着七星耀月刃的力道，一击落空，但嘴上却丝毫不肯落到下风。
“很好！”周月清嘴角冰冷一扬，似是说着一件既成事实般，柔声说道：“今日本神女便将你拿下，到时候好叫飘雪孤城那魔头亲自来鄞州月神峰，磕头求我的师尊放了你。”
“你做梦！”
浅梅牙龈紧咬，一袭红芒从她的手掌上陡然激发，朝着周月清的胸口重重拍去。
“好诡异的功法，难道是幻颜诀？”周月清心中一惊，丝毫不因为浅梅武法的拙劣而松懈，运转月神功法，一道银芒包裹着玉手朝着浅梅的一只玉手重重拍去。
轰！
二人双掌一击即分，只见周月清隐隐退后半步，而浅梅竟然一步未移，顿时令前者的眼角陡然一跳。
就在周月清准备再动手时，只见浅梅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体顿时遥遥欲坠。
“噗！”浅梅的小脸顿时惨白了几分，可见刚才周月清根本就没有留手，而是将浅梅当做了与自己同等级的对手。
“原来是逞强而已！”看到前者吐血周月清才心中了然，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惊讶浅梅战力之低，虽然说刚才对掌她也没有留手，但前者身为武神之女，而且年龄比起自己也要大上几岁，竟然连她一掌也接不住。
“月凡，将她拿下！”
“是！”周月清身后的月凡心中大喜，小手一扬，月冷月秋欺身而上。
唰！
就在月冷月秋靠近浅梅时，一道剑锋紧紧临着二人的胸前划过，高耸的胸脯上衣带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洁白的里衣来，月冷月秋急忙闪避，待看清了来人之后眉头不由一皱。
“一凡哥哥？”周月清的眼眸中再有波动。
“秦一凡！”月凡咬牙切齿，但却没有出手，她对前者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点。
“浅梅！”秦凡哪里注意到这些，一步上前，将浅梅拦腰抱住，这才止下了后者倒下的趋势，再一查看她的伤势，不由皱眉。
“拿开你肮脏的手，别碰我！”浅梅还有意识，试图推开秦凡，但此时她已经无比虚弱，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能推开秦凡。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我的气，这件事不管飘雪前辈如何打算，回去之后我都会好好向你解释，飘雪前辈也会为我作证。”秦凡叹了一口气，看来二人的误会太深了。
“哼！”浅梅低低哼了一声，旋即连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倚靠在秦凡的肩膀上。
“月冷月秋，随我拿下此獠！”月凡见前者抱着一个人，心中明了此时正是对付秦凡的大好时机，当下便拔出弯刃想要与秦凡一战。
看到三人逼近，浅梅靠在秦凡的左肩之上，想要去握住什么兵器，但奈何徒劳。
“靠近五步者，杀！”
秦凡右手提剑平指，怒目而视。
被秦凡一吓，月凡三人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你……你真的要为了她……杀我月神宫弟子么？”
拨开三人，周月清一步一步走上前，伸出一只素手来，缓缓解下了自己的面纱。
那一刻，似乎银月失芒。
“咳咳，好美！”浅梅痴痴地看向周月清，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来，后者的容颜连她一个女子都为之惊叹。
那一刻，就连秦凡都下意识地咽了一扣唾沫，眼前的人儿依旧是当年的模子，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此时此刻却变得无比完美无瑕。就好似天上的那轮皎月一般清澈无痕，美到令人的灵魂都感到舒服，美到让秦凡都觉得陌生起来。
但，那就是她。
他知道。
“我……”秦凡依旧平举长剑。
周月清一步步走到了秦凡面前，走到了长剑之侧，放开了一切防御，来到他的面前。
“你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甘愿杀有恩于你，而且养育了你三年的月神宫弟子么？”
“我问你，你真的愿意，甚至不顾我在这里，也要为了暗组魔头与我为敌么？”
“我问你，你是否忘记了，当年你与我在月下的约定？”
“我问你，一凡哥哥……还愿意跟清月走么？哪怕……离开鄞州，离开这江湖？”
这一瞬间，似乎天地都安静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对视。
“你愿意么？”
淡淡的反问声从秦凡喉咙中响起，这时秦凡似乎在心中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定，这个决定，足以让他下半辈子都生活在月神宫与暗组的双重追杀之下。
闻言，周月清的心中似乎放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般，嘴角露出一抹惊世骇俗的微笑。
“我愿意！”
少女的眼眸，依旧是那么清澈，宛若两颗夜明珠一般，透彻地穿越了人世的尘埃。
秦凡低着头笑了，露出了幸福的微笑，那笑容里有无奈，有兴奋，更有轻松和满足。
“但我不能！”
周月清低微的声音黯然响起，是那么轻微若尘，但却有如九天洪雷，令人振聋发聩。
秦凡的身体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似乎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道银芒突然亮起。
前者猛然抬头，只见一柄弯刃正朝着浅梅的胸口径直刺去。
“月……”
噗哧！
一道殷红的鲜血从七星耀月刃的血槽中流淌起来，一直蔓延到刀柄，滴落在青石地板上，那里原本握着刀柄的素手不知何时松了开来。
轰隆隆！
伴随着一道雷鸣，原本明亮的月儿已经消失不见了，豆大的雨粒儿从九天之上落入凡尘，湿润了整个世界。
哗哗哗!
雨若瓢泼。
“秦凡你……”
耳畔喃喃的低于声中掺杂着吃惊、彷徨与一丝颤动的悔意。
“一凡哥哥……”
噗通！
一代神女就那样像普通人一样一屁股坐在了雨潭里，然后又像疯子般，跪着爬到一个黑袍男子的身边。
“一凡哥哥！一凡哥哥！”
“不，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周月清声泪俱下，跪着爬到秦凡的身旁，眼泪与雨水混在一起，已分不清是淡还是咸的。
“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咳咳……”秦凡抬起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你我之间……还用说对不起吗？”
“我……我……”周月清语无伦次，摇着头，似乎说什么也无法挽回。
“我没那么容易死的。”秦凡费力地抬起手臂，想要摸一摸眼前人的脸颊，却始终摸不到。
“混蛋！”
与方正平恶战的海棠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个虚晃摆脱了方正平，朝着秦凡和浅梅倒下的地方飞掠而去。
“想救人？”方正平冷哼一声，刚欲上前，只见从一侧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恶贼，受死！”影卫王宇朝着方正平袭来。
唰！
长剑划过，似乎划破无尽暗夜，一条长长的血带飞洒而出。
“王宇！”
周伟彬和王宇一起长大，此刻见发小倒在血泊中，顿时大怒，一刀砍伤一个楚家护卫便冲了过来。
“王宇！”
周伟彬“噗通”一声跪在雨地里，抱着怀里的兄弟痛苦地嚎叫起来，然而那具渐渐冰冷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回应。
“螳臂当辙！”方正平再次拔剑，朝着地上没有任何防备的周伟彬挥剑而去。
